颜渊看得眼花:“这便怎么处?”
“不用忙,却是难不倒我!”白玉堂自信一笑,“今日那是戊午日,干震为长男,兑为少阴。内卦八,兑为泽;左转逢三数推门,便可入内。震为雷,若往右边走错,门户皆闭,是再出不去的。这门一个时辰一变,如今快些进去为妙。”
“我却不知,你何时如此精通八卦机关之术?”
白玉堂道:“我有你一个师父就够了,何苦再找个人来管我?未曾拜师,是盈袖姐所教。”说着已经当先走进木城。
进到内里,更是别有洞天,里面依然是木墙,斜正不一,大小不同。门更多了,曲折弯转,左右往来。中间夹道更是通塞明暗,不一而足。
颜渊紧跟着白玉堂,果然门户曲折,令人难测,刚进来时心里还明白,如今左旋右转早没了方向。一时心下暗叹,亏得此地没有埋伏,就是要跑,也是没有门路。
如此周转了三炷香的时间,不知过了多少门户,师徒二人才来至木墙的核心。
“冲霄楼。”白玉堂仰首读着楼上的牌匾,“名字倒是气派。”
冲霄楼也是八面,朱窗玲珑,周围玉石栅栏,前面丹墀之上,一边一个石象,驮定宝瓶,别无他物。
围着走了一圈,莫说人影连门的所在都不见。
“倒是稀罕,此楼竟是有窗无门,难不成要破窗而入?”颜渊拉下覆面,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他们对自己的机关如此放心,竟不派人把守?”
白玉堂又围着楼走了两圈,来至正北,顺着石基而上,手在石象上摸了两把,窗根下缓缓升起一道楼梯,与马道相似。与颜渊对视一眼,白玉堂打头而入,没走几步,前面堵了一扇铁门。端详半天,并无特别之处,白玉堂举起画影将门推开一条缝。
内里与外边机关遍布八卦布局不同,空荡荡的一层只在中间放置了一个被黑色幕布罩起来的巨大物件。
颜渊快白玉堂一步扯下幕布,身体紧绷,准备好了面对其下暴射的暗器,却是一只铁笼。
“石虎!”
铁笼内卧着一只石虎,两人看了半天,猜测能用来困展昭的想必就是展昭的虎爹。
“墙上这些道符,还有地上奇怪的花纹,看来这是一个锁妖阵。”颜渊起身打量四周。
白玉堂蹲□看着石像,心里莫名的悲凉:“石虎山上的虎妖,或许只剩你了。倘若猫儿知晓,不知怎生心伤。”
“如何将其带走?”白玉堂看着自家师父,“我记得猫儿说过,它在夜间可以变成真虎。”
颜渊沉吟:“看来需破坏这个所谓的锁妖阵。”
白玉堂扶额:“我懂机关阵法,却不懂这道术布阵。”
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忽听铁门一响,走进来一人,看见颜白二人,大喝一声:“什么人?病太岁张华在此,咿呀呀,吃我一刀!”抡起胳膊砍将上来。
张华见白玉堂是个小白脸,以为好欺负,直冲他而去,白玉堂也不招架,将身一闪,这一刀便落了空。惯性使然,张华往前一扑,白玉堂就势回身一脚,正踹在他屁股上。张华重心不稳,一头撞上当中铁笼,刀已落地。
颜渊已自楼外回来,说道:“只他一人。”
白玉堂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大刀,入手颇沉,心道这人武功不怎么样倒是一身好力气,使得动如此笨刀。他哪里知道张华就是个靠关系混进来的三脚猫,冲霄楼里关着石虎,外有机关内有阵法,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乐得逍遥,才刚去撒泡尿的功夫,就被人闯了进来。见是一老一小白脸,就生了轻视之意,自己提了充面子用的笨刀扑将上来。可惜刀太沉,往前扑的那一下,就是被刀带得站不稳所致。
把刀架在张华脖子上,白玉堂冷着脸道:“我问你话,你若说一句假话,便叫你身首异处!”
张华忙要点头,却被大刀挡住,不敢乱动:“小的一定什么都说!”
“怎样才能使这只石虎变成真虎?”
“什么真虎假虎的,小的一概不知啊……”
将刀往下一压,张华脖子上登时现出一条血痕,白玉堂冷笑道:“你再说一句假话,爷爷可就管不住自个的手了!”
“这都是季先生弄的,小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负责看门。”看白玉堂眼神变得凌厉,忙又道,“季先生每次来都会带一只活鸡,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石头变活了,好取虎血。然后我就把这里收拾收拾,用死鸡炖汤……”
用活物么?
白玉堂想不明白,继续问道:“你可知展昭在何处?”
“什么展昭?”
盯着张华的眼睛,白玉堂确信他未说谎,季高视展昭如珍宝,必会好好收藏,展昭的下落并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知晓的。
一晚上愁绪不展,白玉堂觉得心力疲惫,从展昭失踪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天,要不是能确信展昭还活着,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游走在崩溃边缘。
张华转着眼珠子,偷偷瞄着白玉堂似乎神游物外苍白的脸,那厢的老头在专心研究墙上的道符,似乎是个逃跑的好时机。正欲离去,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刀被白衣人握在手里,心有不甘,这把刀花了他三两多银子,用精钢打造的呢,丢了实在可惜。门口不远,抢了刀,应该跑得出去……
不自量力的某小角色忽然跳起,一掌击在白玉堂手腕上,不把他当根菜而神游的某人下意识丢开手,笨刀直直一落,被张华双手抱住就往外跑。可惜白玉堂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长腿一伸,张华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致命的是笨刀一松刀锋向下正掉在他脖子上,刀沉也有刀沉的好处,笨刀自己就把人杀了。
白玉堂往后一跃,避开那人颈间满溅的鲜血,暗道兵刃沉了也真有趣,杀人真能省劲儿。
颜渊听见动静,忙回头来看,一时眼睛瞪得老大。
白玉堂何曾见过自家师父如此吃惊模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铁笼内石虎渐渐起了变化——石胎慢慢脱落,虎身显出斑斓的色彩——原来张华的血无意中溅到了铁栏内,终于明白季高为何每次要带一只活鸡来。
石虎晃晃脑袋,想站起来,却是腿上无力,白玉堂这才发现它的前足尽是淋淋的伤口。
“你……”白玉堂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
石虎放弃站起身,一双虎目平静地盯着来人,看到白衣人手中的画影时,忽然低吼起来。
忙将画影平举到胸前,白玉堂蹲□道:“这是你送与我的,我是展昭的朋友。”想到石虎未必知道展昭这个名字,“就是黑猫妖的朋友,我七岁那年你……”
“我记得。”
白玉堂瞪大眼:“你会说话?”怎么一只只老虎都成了精?
“我已能幻化人形,只是这里锁妖阵未破,活血只能让我恢复虎形。”
“我如何救你出去?”白玉堂问道。
石虎不答,反是问道:“你可曾打探到小虎的下落?”
“小虎?”白玉堂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石虎对展昭的称呼,摇了摇头,“我先救你出去。”说着抽出画影,欲砍断铁笼。
“不用!”石虎阻止,“阵法不破,我便离不开此处。他们要用我的血画符困住小虎,所以我暂时无碍。白玉堂,你可知我将画影交给你的用意?画影是当年封印石虎山的晚来真人所留,真人言说此剑可交予守护灵草之人。小虎带你来时,我看到了你与灵草产生的共鸣,注定此剑非你莫属。”
“灵草?什么灵草?”
“那是小虎的……”
“不好,有人来了!”一直在门口守望的颜渊忽然发出警示。
白玉堂知道这次带不走石虎,只得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一定!”
拖出张华尸体扔进深丛中,掩盖了一下痕迹,出了冲霄楼,已是三更时分,果见远处火把明亮,飞速向这边移动。师徒二人不敢耽搁,依着阵法从木墙转了出去。
刚出了冲霄楼,忽听远处有人大喊一句“在南边”,火把前进的方向立时转向相反方向。
这些侍卫,师徒二人还不放在眼里,但如今还未打探到展昭的下落,能不发生正面冲突总是好的。二人趁机向府墙外奔去,刚要翻墙,忽闻耳畔强风刮过,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扔出墙外。
站在墙头,蓝袍飘扬的师祖挥手让二人先走,静等片刻,一只黑猫冲破夜色跃上他的肩膀。师祖摸摸黑猫的脑袋,正要离去,忽然看见暗处有人用火石击刀,铿锵磕了三下,不由顿脚。
暗处走出一个身材魁梧、气势威严的中年人,恭敬地向师祖弯身行大礼,打出一张纸柬,随即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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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风坡。
“猫儿也在冲霄楼?”白玉堂瞪大眼,扯住师祖的衣袖。
师祖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手里捏着一张纸柬:“这是你大师伯传来的消息。”
“雷师兄?”颜渊接道,“那人是雷师兄?”
师祖点头。
昨晚用火石击刀之人正是师祖收的大弟子雷星河,多年不曾听闻他的消息,如今却出现在襄阳王府。
“他是否值得相信?”坐在鱼鱼头上的黑猫盈袖问道。
“不管怎样,我都得再探冲霄!”白玉堂激动地站起身,终于探得展昭的所在,已经失去那人二十一天行踪的他如何能冷静。
盈袖冷哼一声:“如果展昭也被锁妖阵所困,你如何救他?锁妖阵不比寻常的困妖阵,与你们无甚影响,但不破阵法强行带离只会让我们魂飞魄散!更何况小昭还被符阵所镇!”
白玉堂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
师祖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盈袖:“猫妖是不是有九条命?”
盈袖沉默,半晌道:“猫妖能化成人形,必须经历九尾的修炼过程,自然是有九条命。猫妖的妖化形态看不出尾巴多少,但是元神却显示了尾数,一尾一命。黑猫是猫种族中最善于通灵的,得天独厚的条件未必是福。”想起修炼的种种,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