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看出了步惊云的想法,他漠然地看了步惊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却在看到步惊云的一霎那微闪了一下,他轻轻地叹息:“可惜……可惜你今天必须要死,否则……十年之内我又能看到一把好剑……”
秦霜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开口说:“剑圣前辈……居然自破誓言来和我们几位小辈为难?”
原来……这老人就是剑圣——早已封剑归隐的剑中之圣!
剑圣漠然地说:“我也是独孤家的人。”说罢并指成剑,就要做最后一击——他根本不屑于拔出自己腰间的剑!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甘心待死,皆奋力提气,势要做临死一争!
步惊云握紧双拳,苍白的手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剑圣,自身气势已提升到最高——他不甘心,不甘心死在这里……要是他和幽若、秦霜一起死在这里,那师父……他不甘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另一股剑势忽而迎向剑圣那威势惊人的剑势——这一股剑势只是淡淡地,如水一般,却就这样微微荡漾着消去了剑圣的剑势,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天下会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却又疑惑起来——这人……是谁?步惊云感觉到这剑势,心下微微一动。
剑圣那漠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语气里带着惊讶还有深深的感慨:“你……居然也来了。”
丛林的另一边,一个黑衣汉子缓缓走过来,他唇上蓄着稀疏小胡,双目流露一种令世人不敢侵犯的孤高威仪。他缓缓走来,像是另一把剑,却和剑圣完全不同,这把剑……似乎饱历沧桑……
幽若和秦霜见到此人,眼里都出现了疑惑的神色;而步惊云则是眼神一亮,目光灼灼地向那黑衣汉子看去。
那黑衣汉子也看向步惊云,眼里闪过一丝流光,微微扬声说道:“不过五年余未见,你竟然已是绝世高手……果然资质非凡……”
剑圣定定地看着这慢慢走来的黑衣汉子,幽幽地说:“你要阻我?”
黑衣汉子目光毫无波澜地回望剑圣,语气平淡地说:“是。”
剑圣扫了步惊云一眼,说:“他是你何许人……你大可带走,不过其他人你就不要多管了。”
黑衣汉子淡淡摇头,说:“六个人,都带走。”
剑圣面含怒气,大声说:“你故意和我作对?”
黑衣汉子平淡地说:“不过是受人之托。”
剑圣冷笑一声,说:“你居然会有朋友?”说罢不待黑衣汉子再说什么,又说:“不论如何,此事关乎独孤家生死存亡,我绝不会就此罢手!”
说着剑圣拔剑而起,瞬时剑尖就到了黑衣汉子的眼前。
黑衣汉子双手一抬,四周的枯叶纷纷交错,“叮叮”地打在剑上,剑圣的剑顿时走偏。
剑圣气势暴涨,又是一剑挥出——顿时流光四射,连天上的明月也要黯然失色——黑衣汉子却依旧毫无表情,一挥衣袖,似有万道剑光闪过,又似乎只是随意而普通地挥了挥衣袖,剑圣的一剑之威已荡然无存。
剑圣瞪大了双眼,说:“你……你突破了?”
黑衣汉子淡淡地说:“是。”
剑圣若有不甘而又无奈地说:“我终究是大不如你……可是究竟是谁能请得动你?究竟谁能做你的朋友?”
黑衣汉子毫无语调地说:“他并不是我朋友,只是多年相交的故人……他于我突破有助,但有所求,我必助之。”
剑圣惊讶地说:“什么!他助你突破?”
黑衣汉子淡淡点头,说:“略有提示。”
剑圣喃喃地说:“他究竟是谁?”
“雄霸。”
“什么!”剑圣的语气里有不可置信、也有不甘心,他狠狠地说:“很好、很好!这次有你在此,我自然动不了他的人……我迟早会去找他……迟早会创出我的剑二十三!”语音才尽,人已渺渺无踪。
黑衣汉子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旁目瞪口呆的童皇等人,毫无语气地说:“你们走吧,我无意杀人。”
童皇等人大喜,连忙要走,步惊云却脚步一错挡在他们身前,童皇大惊失色,仿若祈求着望向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深深地看着步惊云,步惊云淡淡地说:“你不杀,我杀。”
黑衣汉子皱起了眉,一挥衣袖,已将童皇等人送出百米外,童皇等人自然是脚底抹油跑了,步惊云追之不及,只深深地回望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语气里若有责怪地说:“我早说你戾气太盛,他却偏要收你为徒……你如此嗜杀,怕是将来连你师父也难以阻止你……”
步惊云淡淡地说:“师父不会阻我。”
黑衣汉子皱紧了眉头:“此事我迟早会和他分说,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转向幽若等人,淡淡地说:“你们且随我来。”
一群人跟着黑衣汉子走出丛林,走在遍洒银光的旷野上。幽若见这气氛沉闷地令人难受,遂笑着开口打破沉默:“这位……伯父,是我父亲托您来救我们的?”
黑衣汉子看了幽若一眼,淡淡地说:“嗯,他得到消息知道剑圣会来,很担心,传信给我说他受了重伤,请我来接你们。”
幽若大惊失色,说:“什么……我爹真的受了重伤?”说着看向步惊云,说:“云师兄……”
步惊云微微点头,眼神深邃。
秦霜担忧地皱起眉头,说:“怎会如此?是无双城的人?”
一直都神色淡淡的黑衣汉子忽然插口道:“我也很好奇,以他实力,究竟谁能重伤他?”
步惊云冷冷地说:“释武尊,暗算。”
幽若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却硬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黑衣汉子闻言微微一顿,说:“我原本还以为他是托辞……想来也是,你是他唯一的女儿,若他无甚大碍,怎么会不亲自来救你……”
幽若听了这话,心下有些不虞,心想:“这都什么人啊,不但半点关心没有,居然还在怀疑我爹……难怪他说不是我爹的朋友。”幽若想到这黑衣汉子只是为了还自己老爹的人情才来救人,心里原本的一点点感激也飞九霄云外去了。
步惊云沉默不语,但是周身的气息似乎不是那么顺。
其实要是凌傲天听了这话,只会一笑而过,因为无名本来就不是什么说一句话还要绕七八个弯的人,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却是真性情。可惜这些小辈们原本对他的高山仰止的那些敬仰感激之情都在听了他的话后一下子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们才不知道什么真性情,只觉得这人无情得很。
秦霜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前辈……我们还当尽快赶回去……”
无名似是完全没察觉气氛的改变,或者是完全不在意,他淡淡地说:“嗯,我只送你们到天下会最近的城池。”说着看了一眼幽若身上的伤,又说:“要是小丫头的伤没什么事,我们就施展轻功,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幽若语气闷闷地说:“没什么大事,还是尽快赶路的好。”
几道人影飞快的划过旷野,消失在了微微泛光的天边。
众人
天山之巅。
聂风倚坐在一棵雪松下面,满面愁容。
断浪远远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盘子——他跑到聂风身边,笑呵呵地说:“风,这是孔慈刚刚做的点心,尝尝看。”
聂风看了一眼十分精致的点心,说:“浪,我根本就没胃口。”
断浪也靠着树坐下,把盘子放在一边的地上,拈起一块儿点心边吃边说:“唉,你们都怎么回事,孔慈也是一脸愁容,我缠了她好久她才给我做点心。”
聂风微微惊讶地说:“浪,难道你还不知道?”
断浪疑惑地说:“不知道什么?”
聂风说:“就是大师兄和师姐被围困的事啊。”
断浪点点头,说:“我昨天就听说了呀。”
聂风讶异地说:“那你还没心没肺地在这吃点心?”
断浪微微叹了口气,小脸严肃地说:“风师兄,这件事师父肯定会处理好的,再说了不是已经让二师兄去接应了吗?肯定没事的——就算真有事,你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应该想办法为师父分忧而不是在这里叹气啊。”断浪话锋一转,又拿起一块儿点心,说:“再说了,担心和吃点心有什么联系?你们这样穷担心、没食欲,难道要把自己饿死?”
聂风无奈地说:“浪,你根本不明白,天下会和无双城肯定是要开战了。”
断浪一边吃一边点头,嘴里鼓鼓地说:“我知道啊,无双城独孤一方那老头先是派人暗算师父,又让人围困师兄师姐,早该死了。”
聂风皱着眉头说:“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和平相处呢?开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我想要去劝劝师父,这些事还是和平解决的好。”
断浪一下子吞掉点心,看着聂风,严肃地说:“风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分明是独孤一方那个老头子不愿意和我们和平相处啊,如今我们吃了大亏,难道还要巴巴地跑去求和?”
聂风愁眉不展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好吗?难道江湖就一定要打打杀杀?”
断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点点聂风皱着的眉头,说:“风,等到天下会解决无双城,那自然就用不着打打杀杀啦。”
聂风看着断浪,说:“可是那样无双城会死很多人……”
断浪嘟着小嘴,说:“风!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啦!你想想吧,师父从来都那么仁慈正义,就算打败无双城也不会滥杀无辜,可要是我们输了,你以为独孤一方那臭老头会放过天下会上上下下?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聂风又皱紧了眉头,仿佛是解不开的死结。
断浪伸出小手拍了拍聂风的肩膀,说:“风,你实在是太仁慈了,可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再说了,独孤一方倒行逆施,就连无双城的百姓们也盼望着师父去解救他们呢。等到那时,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聂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