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属的刀刃在她血肉上肆行,深入、深入,将要接近生命的阶底!
她喊不出、叫不了,她看不到自己血与肉的分离,但她能听到,她能想象那情那景。
妖艳的颜色流过银光的利刃,顺着白皙肌肤慢慢下坠,染了她衣,净白上的点缀。红色扩散,勾勒出奇丽花纹,妖娆艳丽,美艳绝伦。
真的——会死!
她的心慢慢下沉,落到了黑暗世界,四周无声无息,如个冰窖,让人感不到温度。
她彷徨无助,脑袋空白,万物皆无。
但就是这颗的这时,有个声音突然闯入,要将她唤醒;或许唤的不是她,是那幺夺她性命的持剑少女。
“茵儿!”
这声喊,急促、慌张而恐惧。冰雪听出,那话语中海油掩饰不了的失望与痛心。
她只感受,这黑衣女子的动作随声顿停,长剑略有松动。她看去,竟发现这女子眼中划过——慌乱?
明娘快步来,竟通红了双眼,她咬牙在明茵身前站定:“你应过我,再不杀人。”这声,失望无力。
明茵沉着眼,不动不语。
江岸那边闹得欢快,谁也不知这头的死寂。
冰雪拖着身子,借机离开。
耳中充斥的杂闹扰得她烦,脑袋快炸开一般。颈间的伤口撕扯着,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那强烈的痛楚。她走了不少路,再看不到人才停下,手扶着树,眼看着身上血液滴落在地。心头沉闷,透不过气。
头顶那明月高挂,渗出清冷月色;柔光微微,洒在她乌黑发上,盈盈反照。
竟已到午夜!
心头的不适应在慢慢升腾,愈发难受。她手抚心,妄想抚平那疼痛,却不想心头痛楚不减,反又牵扯了颈处伤口。
压抑的呻吟低低传出,这女子再支撑不住身子,瘫倒在地,背贴树干。她的白衣早没了高雅之气,污浊不堪。污血与香汗融为一体,粘着皮肤,染了净衣。
身上带伤,体内有毒,她被生生折磨。这女子,全无了清冷,痛苦的神情我见犹怜;她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控制不住血液流动,遍布她身。
眼上,脸上,手上,身上……这红色的狼狈!
她头脑混沌,精神模糊不清,而妖艳的红色似在演绎她内心——
想死!
她闭紧双眼,却怎也压不住眼角顺流直下的清泪,落地冰凉……直到这刻她才知晓,那女子所给予的淡淡温暖是何其珍贵!
梦月雨寒,梦月雨寒……!
作者有话要说:……学生党伤不起啊!都星期了还要读书!
☆、姐妹
她从混沌中脱离,柔柔的烛火印上她眸,四周……陌生。
“醒了?”
这声音轻柔,带着带着特殊的暖意,似乎,都能看到那人挂笑的唇角。
这声音,她熟悉;这人,她熟悉。
睁大了眼,那女子吃着笑,侧坐在她身旁。
桃腮杏脸,明目皓齿,香肌玉肤,清艳脱俗,是这女子。
“你,似乎全没将我的话放于心上。”这人之语,如此玲玲悦耳。
冰雪一愣,看着这女子唇角加深的笑意,心生忐忑。
“我嘱过你,便是要死也不得在我之前。”
这人之笑让冰雪无法正视,“便是要死也不得在我之前”这席话的炙热与这人的温和毫不相同,想要退缩,不愿接受。
“啊……”她扭动身子,却不想会牵扯伤口,毫无准备,这般一动是刺了神经。
雨寒见状,立即将她按住,冷道:“再动便叫你尝尝万箭穿心却不得死的滋味!”
冰雪愕然,默不作声。
雨寒偏头,盯了床上这娇柔女子好一阵,最终轻叹。伸了手,手指按在她肩,运气内力为她舒减身周不适。
下意思这般做了,公主大人理不出缘由,只是看不得这人如此不顾自身,弄得伤痕累累了还不肯放下防备。
……
狗吠深巷,鸡犬不宁。这七夕,确真是太吵了。
明娘坐在江岸边,无声低泣。
这女子发丝微乱,月光下来照着她通红双眼,狼狈不堪。
她身后站着明茵,诡异的黑衣,为这人再添了份阴沉。
但此刻的明茵却全无平日那阴冷,绷紧的脸,深皱的眉,来回缠绕的手指,无不在体现她紧张的心情。
看着姐姐哭泣,她掩不了伤痛,手足无措,不知何如。
长剑被丢到地上,她不敢上前,只能痴痴看着前头那娇弱的身影。
姐姐她曾经的凝眸欢笑,泠泠悦耳;她如今追求的平淡闲适,令人流连……这些,决不能被毁!
所有苦,自己受便好,自己来承受就好。
“为何?”
明娘回眸,眼眶仍有泪水打转,似作晶莹珠子;脸颊泪水未干,这场,是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更楚楚动人。
明茵看得心颤,舍不得离眼,阴沉的气息下有双灼热的眼瞳。
“为何?茵儿!”
明茵一颤,回答不出。心爱之人近在眼前,但她不能说,甚至不能表露半点情来。
“为何?你应过我再不杀人的……”明娘泪不止,她伸手抚着明茵脸颊,痛心不已。
少女闭紧眼,不能让姐姐看到她眼中的情感。
因为太爱,太害怕你被伤害,太害怕你离我而去。
她只能在心头痛苦回答。若将她心挖出,定能看到,那东西早已伤痕累累,那上面早是泪流满面。
她变质的爱,只会成为阻隔双方的高墙,所以不能说,不能有任何期盼,现在这般……就好……脸上的柔软,是属于姐姐独有的触感,姐姐的温度,姐姐的气息……现在这般,已好……
明茵睁开眼,早压下了心中的爱恋,放柔了眸子,清明、坦荡,对上明娘眼,“对不起。”
她用口型一字一顿说道,未发出声,但明娘能知道。
这带泪的女子却是看得懂,妹妹的一切她都能懂,只是此刻说不出话来。她的茵儿,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从未给任何人道过谦,不管对与错。
责备,再说不出口。很多事,很多人都在做,是平常了,但有一类人做出却尤为珍贵,因为他们除此之外从未做过,如茵儿。
明娘叹息,牵着妹妹的手,轻捻:“回去吧。”
她们间,掌心的温度交融在一起,长长的影子拼凑一块;她们紧靠的身,贴近的心……
月,正明。
……
明茵回到房间却并未睡下,她握着长剑,用手指轻轻摩擦。她的眼。冷漠非常,身周泛起的死寂,教人寒心。
她,还未放弃杀冰雪一事。
少女扫了眼窗外的漆黑一片,带上剑,窜身黑暗去。
冰雪因身不适睡得迷糊,朦胧中见一人立在床头,本以为是雨寒,但见那人手握长剑,顿时惊醒。
那人慢慢期身下来,仍将长剑架在冰雪颈间,轻微拉动唇角:“再问一遍,第一公主来此到底是何目的?”
冰雪对上这少女的眼,凶残而泛着寒光,她用撕咬残杀敌人,冷漠如狼。
明茵,这少女。
冰雪沉了眼,却是毫无惊慌,面无表情:“我已答过。”
“你当真不知死活?!”
“若你在此杀了我,那第一公主岂会罢休,怕是这小店再不的安宁。”
明娘是明茵的死穴,纵然冰雪不知其原由,但仍可猜出一二。
女王镇定纹丝不乱,清冷神色更为她此刻美艳添上亮丽一笔。或许,她太过娇柔,但作为一国之王必须具备的本领她从未缺少。
见明茵有所迟疑,冰雪立刻出言追击:“或许,她此刻正在门外。”
她,自然指那第一公主。
明茵一听一愣,立刻直立身子,盯着冰雪眸生杀意。
锋利的剑刃触到了伤口,冰雪一阵吃痛,但她毫无惧意,只因这时敲门声正起。
明茵阴沉着脸,冰雪看她,淡淡说道:“若想知第一公主所来何意,何不直接问她了明?”
冰雪话落,门便轻开,露出那女子盈盈笑颜,那般容貌,那样佳人……那女子并未看她,眼落明茵处,幽深冷漠。
明茵离开,随那女子,门,关了上。
屋内,剩她一人。窗紧闭,这里唯有黑暗。
正如她此刻内心,凄凉悲伤。
这一切,她与那女子并未商量,是那女子单方面在掌控所有。
那女子,猜出明茵会再来,所以将她独留房中;
那女子,知道她会想法自保,所以不会出手相救;
而那女子,明晓明茵是来杀她却任其发展;
那女子立门后,挂着微笑看她狼狈!
冰雪心头苦又疼,她能感到,是因那人的忽冷忽热,那人的若即若离。她们终究是对立,她此刻甚至怀疑,那人给予的温情是否也是带着某些目的?
那人机关算尽,用此解释并不违常理。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托高三的福,放假了,哈哈。
☆、亲
第二日。
聂畅带聘礼前来提亲,令风盛客栈各人应接不暇。
明娘下楼,见得数十人挤于堂内,众人中有一白衣男子,俊颜浅笑,挺拔而立,温润如玉,气节非凡。她见地上之物,便知其人来意,倚柱皱眉不语。
白衣男子聂畅,县太爷之子。
“明掌柜,你可来了,聂公子亲自提亲,这小茵可真是福气。”这人牙婆花姨,前日勉强打发,不想今日竟带亲再临。
聂畅翩翩有礼,静等明娘步来,这才略躬身拘礼:“明掌柜,我前来提亲,誓言今生只小茵一人,决不食言,望允!”
这男子是风城第一公子,明茵若许他毫无不妥。
明娘皱眉,心头略不适。
“你对茵儿可是真心欢喜?”
聂畅一笑,温文儒雅:“自然。”
第一公子,如斯郎君……
“这事若茵儿应我便允。”
这话一出堂内人喜色上眉,聂畅更是笑呲了牙,他是真心欢喜明茵,明娘懂得。
“谢明掌柜应允,劳明掌柜与小茵谈。”
明娘略点头,挥挥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