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珏听玲珑也都应许了,前者道:“都怪那个童方和高小俅,对了……玲珑,你别多事,免的惹祸。”
玲珑不服的道:“惹什么祸?那两个撮鸟衙内,不过只是两个小球囊子,吃我撞见,戳他七八个透明窟窿……”她心里只疼着自已男人,驴劲又上来了,美眸瞪的老圆,银牙挫的吱吱响,安敬不由翻了白眼。
紫珏也不是善茬儿,瞪她眼道:“你如今嚷的凶,衙内给诳去时你去唆鸟了?不是叫你跟紧衙内吗?”
玲珑柳眉也竖起,怒瞪着紫珏道:“我便是去唆鸟也不须你管,可恨那靖国夫人先骗的我苦,呜……”
安敬有点阴了脸,他也听的出来,是紫珏不满自已把玲珑支开了,明着是骂玲珑,实则在怪自已,当下叹口气道:“都与我闭嘴……我不是没事吗?谁再瞎扯没完,本衙内先侍候你们一顿竹片子,侍浴……”
二女见衙内变脸,也都不敢言语了,分明两个人都还心里有气,泡浴时安敬又柔声开导她们俩,二女也知这事发生了,以后可要小心了,上榻后紫珏就提出要求,以后再让她俩离了身侧,她俩也不答应的。
“这遭也怪不得靖国夫人的,娘娘也是嫌我惹了祸,必竟童贯高俅不是好惹的,你们也无须着恼……”
二女嘴上应着,心里还都恼着,不恼是假的,我家衙内救了你们姐妹的命,还吃这亏?这算什么道理?
第72章 拜陆蕴
陆蕴,字敦信,福州人氏,绍圣四年进士,初为太学博士,徽宗登基上,陆敦信擢至国子监司业(二把手),大观时期被贬出京师,政和初,陆女入宫陪驾,陆蕴复召回京,擢为国子监祭酒(一把手)……
第三次兴学之后,太学扩建,国子监诸事繁冗,陆蕴正当盛年,精力却也充沛,他为人耿直、忠正,性子也有些拗,当年被贬也是因为嘴上得罪了某权贵,非是闺女给选中进宫伴君,只怕都难回京师了。
国子监祭酒是从四品大员了,一般来说,上了五品堪称大员,前文也曾提过,宋时官制混乱,正品官衔只是领俸禄的象征,另有职事、差遣勾当,是否掌实权要看有没有派你差遣,另外还有贴职,官家或另加俸石,有时候看官衔都不清楚该官员到底吃多少俸禄,贴职指的是殿、阁大学士、学士、侍制等职……
陆蕴当了国子监祭酒,这回受了皇恩,还加授天章阁待制(从四品),无疑这就是赵官家的一种宠爱了。
一般来说贴职加授便是隆宠,等若皇帝看好你了,在赵佶来说,陆蕴算他老丈人,他不介意封赏他,只是蔡京很忌这个人,所以当初徽宗复召陆蕴回京时问老蔡意见,老蔡便想到安排他个不参与朝政的官。
国子监不过是大宋最高学府罢了,管管太学生之类的,谅他也没有更大本事去施展,再说他又是国戚,确不适应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如今有河间郡王郑绅为‘国戚楷模’,关健时刻却能拿来言事,徽宗亦无奈。
整个国子监太学的学生加一起四千有余,日常琐务繁忙,陆蕴又是个认真的性子,把自已也弄得忙。
这天回了府,在爱妾美婢侍候下刚刚钻进浴桶里泡澡解乏,不料有府从来报,说有安姓衙内投帖来。
那妾室有点不喜欢,好容易熬到自已侍候一回老爷,偏偏还有坊客来打扰,“什么安衙内,却不曾听过,还不是想进太学?偏在夜间来烦人,你出去回复了那人,只说老爷乏了不见客人,叫他隔日再来吧……”
泡在浴桶中的陆蕴也听到了,他微闭着双目也没有动,只道:“慢着……把帖子递过来我看……”前些日女儿在宫中传出了消息,说是有乐寿县安衙内欲入国子监太学补修,此人可是皇后娘娘外甥,不敢慢怠了。
是以陆蕴也就留了意,虽说他性子耿直,看不起这些走短路的门户子弟,但为女儿计,也不敢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妾室无奈只得回转了身子,走入屏风围住的临时浴处给老爷把帖子递了,陆蕴接过来一看,具名果然是乐寿安文恭,他先笑了,“……哈,此子确有名声,啸风口一节大涨我宋廷士气,着人速请!”
安敬和扮作侍从做男装打扮的玲珑进了陆府客厅,虽说陆蕴是从四品大员,但他的府第还显不出奢华之处,即便如此也比自已的安宅气派的多,富户的宅子再大也不敢华丽过官宦,一但惹了眼就快招灾了。
须臾,陆蕴着装出来,在客堂看见安敬时却是颌首,好个美风姿的男儿,前几日又闻得国子监外仕贤楼那趟事,便是说一雪衫男子挑索折、种子弟更把童方给揍了,莫非就是眼前这位?有娘娘撑腰自有可能。
“……乐寿安敬安文恭见过祭酒大人……”安敬见有四旬长者走入,颇有气势,不用说也是陆祭酒了。
“果是乐寿安文恭,早闻得小衙内英名,却缘悭一面,今日到是幸会,无须俗礼,小衙内且坐……”陆蕴相人亦有一套,观着安敬风度便隐隐觉得此人不凡,尤是眉宇之间隐隐透出英华之气,到也罕见的很。
“夜间来讨扰祭酒大人,还受大人这般礼遇,文恭心下惶恐,大人还请上坐,文恭没有落座,天地君亲师,尊师当面,文恭有立处便可……”嘴上是极度的客套,其实衙内是故作谦逊,只想留个好印象给他!
如此一来却博得陆蕴的好感,这个安衙内到没有一般衙内那些张狂戾气,神色间一派从容淡定,即便面对自已这个国子监祭酒,他也不显卑颜,果是有气节之男儿,难怪人家在啸风口立下了不世之奇功!
陆蕴暗暗点头,捻须含笑,吩咐府从看茶,想想这安衙内实为皇后娘娘外甥,自已也不能托大了,于是又一顿劝,非要安敬落坐说话,安敬见推托不过只得坐了,当下又拱手道:“如此多谢祭酒大人……”
“……小衙内此番入学,心下可是有了底儿?太学分外、内、上三舍,另有国子学,只不知衙内去处?”
“不敢……只因数月前于河间立下许些微功,当今圣上钦点文恭明春上殿应试,今番入京补学也只为适应科考应试等目,还望祭酒大人能指点一二,文恭虽也博览群书,但杂学不精,只闻今试诗赋、经义等。”
陆蕴微微点头,红润的国字脸却流露出一丝无奈,“不错,下月礼试只取《诗经》、《书经》等,《三经新义》《易官经》、《周礼》《礼记》等暂不试,明春进士四考改为三考,应会加上这些科目,论与策合一科。”
安敬哦了一声,沉吟又道:“……策论包容广泛,帝王术、治世学、古今政学、经学、史学、吏治、刑罚、律治、天文、地理、祭祀等等,学生以为以策论取士才是朝廷任吏正道,诗经书经之试失之偏隅……”
陆蕴眼中光芒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苦笑道:“小衙内定然身负奇学,奈何取士定科实乃当今圣上钦准,策论虽也要考,但圣上也不甚重视,朝廷仕员、文风鼎盛、声韵和赋却能讨陛下赏识,当朝蔡相亦举《三经新义》试考诸学子,小衙内若具所长,亦不难出仕,有宋以来,便是文官执政,文风盛行非是无因。”
安敬也是叹口气,“……祭酒大人既是国学尊长,亦当为朝廷取士献计献策,学生早闻祭酒大人秉性忠正,不畏强权,弹污谏腐,实有当年包龙图之风范,如今取士只试诗赋等科有失偏颇,于国朝不利焉。”
陆蕴一震,但还是蹙了眉锋,良久方道:“小衙内胸中实有丘壑,但须收敛锋芒,这些政事不言也罢,还是谈谈衙内你准备入哪舍仰或国子学?”言下之意是咱们讨论这些有用吗?还是谈你来此的目的吧。
安敬也看出陆蕴在韬光养晦了,不便再说什么了,不然就显得自已愤青了,“但凭祭酒大人安排便是。”
第73章 惊闻芳踪
政和三年十一月,三日,安敬正式进了太学上舍,在国子监这一块还是陆蕴说了算的,那日与安敬谈了一番话,他便觉得这个小衙内是有些抱负的,奈何满朝权宦,圣上又无用人之明,大宋真的要没落了?
陆蕴心里想这些,却也不敢说出来,可惜自已位卑言微,无力改变现状,事实上他也曾上疏言及取士科目诸事,但疏奏却如泥牛如海,没了一点音信,相公们定然不屑一顾,总之心力是尽了,心下少些遗憾。
安敬当日随着一名国子监‘知杂案’的‘胥佐’办理了入学相关登记、造册,国子监内设三案,‘厨库案’(管太学钱粮、颁发书籍、条册等)、‘学案’(管文、武学生的公私试、补试、上舍试、发解试等升补、考选)、‘知杂案’(总领国子监一切杂务、入学造册等等),各案设有胥长、胥佐、贴书等吏员多人……
后晌又去‘厨库案’领了一些上舍书籍,还被分派了住处,上舍学生都是要于今年参加礼试的,能不能获得殿试机会却看这趟礼试结果了,对于安敬来说礼不礼试都无所谓,他去殿试是钦点的,不礼试亦可。
不过走进太学院,确能感觉到浓浓的学院气氛,所见那些学生无不手里捧着一册书,摇头晃脑的酸。
太学院现分内舍与上舍,各有各的学课,试考时题目亦不同,不过象大经、兼经这些肯定是要试的。
今年上舍学生都埋头造诗作词,当今圣上文采风流,有诗才的他却不会放过,必然‘量才用之’,赵佶登基时,大赦天下,他更下旨召回元佑八年被贬出京师赫赫大名的苏子瞻(苏轼)以准重用,奈何苏子瞻于归京途中逝去,享年六十有六;赵佶亦叹,去岁苏轼之弟苏辙也逝去,至此历史上‘三苏’全成了古人。
都是文采风流之士,赵佶也极欣赏苏子瞻,不过朝中党争激烈,欣赏归欣赏,却不会误了他自已的大事,直至自已坐了天下,他才有了与神交已久的苏子瞻亲近的机会,只是天公不做美,让老苏先登极乐了。
而赵佶宠信蔡京也非无因,蔡京也是文采风流之士,书法堪称一绝,并列苏、黄、米、蔡,赵佶独创的瘦金体在这时期更是大宋书法的‘国体’,文人士子莫不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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