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脚似千斤重,一句句,似是利刃刺心,怀里的人没了生息,想骗自己,却发觉没有可信的理由……胸口的痛让他逐渐寸步难行,终于,赵帧支持不住俯身跪下,抱着展昭低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样惩罚我,为什么”
赵帧边说边将展昭死死抱紧,似是怕他瞬间消逝,怕连这最后一点点留恋也没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王成口气紧张的摇晃着赵帧,见他脸色苍白眼角竟流着泪。
“呃……”
睁开眼,赵帧发觉原来方才的是梦,伸手抚向胸口,这真实的抽痛让他想起梦中一切,而眼角的泪还是温热。
“皇上,您……您做噩梦了?”
王成见赵帧要起来,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一旁看守的御医,见赵帧只是噩梦,这才舒缓一口气。
“皇上,您先把这碗药喝了”
御医端起桌子上的药走了过去,赵帧接过碗喝下,御医接过空碗退后。
“现在几时了?”
赵帧接过王成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和脸,又接过清水簌了簌口。
“是……子时刚过”
王成端过盆子接下赵帧簌口水,把盆子递给身后小太监,转身扶着站起来的赵帧,赵帧挥手示意不用,王成立刻拿了件外袍给赵帧披上。
“把涂善和王坪叫来”
赵帧走了几步,发觉浑身无力,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向王成说道。
“是”
王成领命下去,没一会帐外响起脚步声,王成身后,涂善和王坪走了进来,其实他们就没睡,知道赵帧一醒就会找他们。
“臣、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
两人双双下跪行礼,赵帧示意两人起身。
“搜查的如何?”
“……臣派人沿着边界至境内十里严密搜查,没有发现展大人踪迹,而西夏境内,暗沉也搜查了一边,同样没有踪迹”
王坪闻言,施礼说道。
“……呼”
赵帧坐在桌子前,右手支撑头,听王坪说完,眉头紧皱。
“皇上,臣妄言……展大人不一定遇险了,既然没找到人,那么就是安然无恙,要么就是被人救了……皇上,您的师傅……”
涂善一边见状开口道。
“嗯……?”
赵帧闻言抬起头,站起身走了几步。
“你们退下吧……王成你也退下,让朕一个人静静”
“是”
众人闻言也不多说,各自脚步轻盈缓缓退下,赵帧等他们都走了,站了一会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纸卷伸手摊开,看着画上的人愣了许久。
“或许……我该收手了……咳……咳咳”
说着,赵帧突觉喉咙发涩,咳嗽几声越来越厉害,伸手捂住嘴,放下一看手心染满血红……
大宋一零三八年,赵帧即位十五年,大宋与西夏数十年的争战,突然停搁,至于原因两国百姓都不得知,但都欣喜的过了这难得平静的春节,年过后春暖花开,居民也都把残缺的家园收拾干净,逃离的居民陆续回来安定,就连边界寻滋闹事的土匪也少了,逐渐的人们开始淡忘战争的恐惧。
西夏皇城大院内,一个身着黑衣男子站在一片红色花树前,伸手抚着一株花枝,鹰利的眼闪过一丝柔光。
“皇上,臣想请假数日”
身后,站了良久的蛮,终于开口说道。
“……嗯……去吧”
李元昊顿了下,放下手中花枝,转过身向一旁石桌走去,撩起后衣摆坐下,蛮没有走,站了一会又开口道。
“臣,是去找他”
“呵……方才说了,准假,你想出去多久?”
李元昊轻叹一声,似是无奈,抬起头看向面前花树,伸手接过飘落的花瓣,谁说的,这花也可以酿酒,很想让那人也尝尝,可是,自己永远没有那机会了。
“三个月……”
“朕给你三年,三年之内找到他,三年后若是没找到,你一定要回来,朕,不能在失去你了”
将手中花瓣松落,李元昊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净,很烈,不似它的名字那么温顺。
“谢皇上”
蛮没想到李元昊会给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拒绝,他认为自己用不了这么久就可以找到他,施了一礼,蛮转身离开。
“蛮……我身边属你最笨了,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你却让他走了……”
闻言,蛮身形顿了一下,李元昊这话语是以之前那种口气说的,在他还未当上皇上时,与他们说话都是朋友口气。
“其实……您也有机会的,只是,您也放弃了”
“呵呵……是吗?哎……走吧”
放下杯子,李元昊苦笑几声,蛮转身又施一礼,续离开,看着消逝在转弯处的蛮,李元昊抬头望向天空,蓝得清澈,蓝的似那人的颜色。
三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红色粉色白色,暖暖的颜色让人看了心情舒适,这种花树生长在气候温暖的地方,每年各地方进贡,都会有几株樱花树,因为他们知道大宋皇帝喜欢这种花树,但却不知,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安静无声的花园里,一张桌子,桌子后站着一人,身着黄色长衫,上绣龙纹锦绣,黑色的发高梳,英俊的脸略显苍白,时不时的轻咳一声,弯着腰,手拿一支毛笔,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纸面,笔下,一个人形慢慢展现。
“咳咳……咳”
“皇上,您还是休息下吧”
一旁,王成见赵帧又咳出血丝,慌忙走过去拿着毛巾给他擦拭,不远处站着几名御医,见状也是担心不已,自从上次战役回来,赵帧就不断呕血,查了几遍也查不出原因,怎么治也治不好,弄得这几个月,御医院上上下下都没吃好睡沉过,个个熬红了眼瘦了好几圈。
第九十九章
风过……片片花瓣似是雪花一般轻盈飘落,理石小路上落满花瓣,赵帧很喜欢这种自然的气息,于是下令不许打扫,没有理会王成的话,赵帧咳嗽几声放下笔,伸手拿起一片飘落纸面上的花瓣。
“嗯……”
似是发觉什么,赵帧抬起头。
“你们都下去吧”
“皇上,您的身体”
王成闻言一愣,忙上前一步说道,赵帧现在身体虚弱,王成这几个月也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他,闻听要他们退下,不免担心。
“朕没事,你们退下吧”
赵帧说着将手中的落叶放入空笔筒里,那里放满了大小各色的花瓣,王成见状心知赵帧有点心烦,忙施礼退下,但也不敢太远,到了花园院外等候赵帧吩咐。
见他们走了,赵帧低头,拿起笔点了墨继续作画,不易察觉的,原本温和的风逐渐急速,地面上的花瓣被吹散,就连轻摇的樱树也似急躁的胡乱摇摆,瞬时,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凝重,没有停笔,赵帧似是没感觉周身变化,手下的笔毫不迟钝。
忽的,一声利刃划空而过,锋利的剑啸声而来,四散的真气带起周身气流,狂乱的风吹乱了赵帧发与衣衫,桌上的画纸也被吹得散乱,嗖的,一张张纸从砚台下飞出,顺着疾风飘散……
风过,一切都安静下来,赵帧还是之前的姿势,手未停,他身后,一个人站立着,修长的身材着一身白衣,纯色的白,似雪,修长的手握着一柄同样雪色利剑,锋利的剑尖抵住赵帧颈部。
“……你还是如此,若当初这剑下去,或许就不会让他再受伤了”
最后一笔勾画完,赵帧放下笔,似是感觉不到颈边利刃,于身后拭人煞气,猛然低头轻咳几声。
“他在哪里……”
背后,冷的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劲量克制,可还是压抑不住心中戾气。
“死了……”
赵帧话音刚落突觉颈边刺痛,瞬时一股热流滑落。
“死了?……你说……死了?”
身后人闻言,下意识的手中剑想要狠刺。
“是的……”
一阵沉默,死寂一般,若不是风依旧吹动,真似时间停止了。
突然,赵帧觉得颈边一轻,方才的压抑消失,随之身后响起剑入鞘声。
“……白玉堂……若是一开始他喜欢的人不是你,若是现在他喜欢的人是我,你能确定,你不会做出和我同样的事?”
赵帧说着伸手抚上画面。
闻声那人停下脚步,无言,握剑的手收紧,是的,自己无法忍受他离开自己,若真的,他会不能控制自己。
“你……该庆幸自己是一国之君,若非如此,死几回,也不能消恨”
“喝……是该庆幸……咳咳……咳”
苦笑一声,赵帧慌忙抬手唔口,可还是止不住口中鲜血涌出,放下手看着手心,或许,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如此就好。
来人闻声转身看去,在看到赵帧手心殷红时愣了一下,续转身点脚跃身而逝。
身后声音消失,又是初始的安静,赵帧低头看向画面,伸手抚摸画面,为什么,自己居然开始忆不清他的样子了。
奇怪吗?不奇怪,一开始就知道白玉堂没有死,起初是怀疑,直到展昭伺机要离开他时,赵帧确定了这个想法,展昭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若白玉堂真死了,展昭当时虽被软禁,但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离开皇宫,不走,是怕自己迁怒其他人,或者,无论如何也要证实白玉堂的生死,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给白玉堂争取时间,不想相信他是为此留在自己身边,可现在,却无法欺骗自己了……
王成听到院子里有异常响动,不顾一切带着御医们跑了进来。
“皇上,您,您没事吧?”
王成跑在最前,刚说完,就见赵帧颈边血红,他身后的御医也看到了,连忙上前给赵帧处理伤口。
“皇上……”
王成见赵帧受伤不重,但也流了不少血,心道是谁前来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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