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二人心中了然,这两把宝刃显见并非一般武人所能有,对方想是在奇怪他们身份的同时,又对兵器起了贪婪之心。只听那群人商量片刻,决意还是先按老规矩行事。那领头的中年女子掏出羊皮纸卷,开始照着上面念念有词。旁边一众全部单膝跪下,手成火焰状姿势在胸口,肃穆聆听。她叽里咕噜念了一盏热茶的功夫,随即一拍手,两名大汉便拿着一个小瓶子走到叶孟秋跟前。一个强行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另一个拧开瓶盖,就要将里面的液体往他嘴里倒。
叶孟秋忽然挣脱桎梏,纵身跳起向那台上的女子直攻过去。他生性高傲,受不得半点脾气,这次平白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祸事,还要朝这西域人下跪,内心早已怒火郁结。这时眼见随身兵器近在咫尺,他再也忍耐不住,只想快快将这群人解决掉,好尽早重获自由。那群女子万没料到他居然有力气出手,一个个楞在当场不知所措。叶孟秋顺利取回御神,更是毫不迟疑,手下快剑频出,几个围攻上来仆从顿时尸横就地。那领头女子武功了得,慌乱下闪过杀招,但手臂已经中剑受伤。她急得高声叫喊,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柳风骨应变奇速,跳起挡住围攻叶孟秋的敌人,同时抢回兵刃,将那石桌踹向大门堵住出路,防止女子叫人进来援手。这时候再说什么不要冲动也已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当务之急是尽快擒住这些女人,以命相胁才能保证己方安全离开此地。他们所占优势在于手中兵器犀利,武艺高强,而对方则是人多势众,死不后退,一时间僵持不下。但见人头涌动中光影纵横,一个年轻气盛,招招以快抢先,另一个临敌经验丰富,后发制人。剑招中的破绽全部被刀法补足,两人竭尽生平所学,一刀一剑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女子们见势不妙,呼啸令所有人不要性命地扑上,试图将二人堵死在中心。叶孟秋见状一声冷笑,忽地直冲入人群,紧接着一个飞身平地而起,剑身挟着凌厉的剑气当空劈下,霎时间包围圈四散,气势极是惊人。这下不光敌人呆住,连柳风骨都一时忘了险境,忍不住喝一声彩:“好剑法!”
这是叶孟秋新近所悟的剑招,之前还未临敌经验过,今日首次试用,自己也没想到居然有这般威力。他究竟是少年心性,眼看连柳风骨这等人物都出言喝彩,一时得意兴奋,竟忽略了对面敌情。有个随从女子眼见再难取胜,牙关一咬,整个人直接飞身扑了过来,再不管胸前要害处尽显,摆明是个同归于尽的架势。叶孟秋一惊,手中剑顺势直送出去,插入那女子胸口。鲜血飞溅中夹带黑水,朝他面孔上直喷过来,原来那女子胸口带有毒液暗囊。他躲闪不及,眼看即将中招,危急中眼前人影闪动,有人将自己扑倒在地连滚几滚,总算是躲开了那波毒水。
一系列变故只在电光石火间,叶孟秋冷静下来,这才发现是柳风骨舍身相救。只见对方背部被毒水喷到的地方衣襟破损,伤口中渗出黑血,想来里面带有腐蚀物质。若是直接溅到皮肤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点小毒不碍事,待出去后运功逼出即可,”柳风骨勉力站起,脸色有些灰白。他见叶孟秋一副愧疚表情,笑着安慰说:“打在我背上,不过是皮肉伤,若是溅到脸上,你的眼睛可就毁了。”
叶孟秋心中更是感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走到那已死女子跟前,想去搜身是否有解药,却被柳风骨拦住道:“这类暗招都是为和敌人同归于尽所设,不会有解药随身。我们还是赶紧找出路离开,”说着忍痛走到那被剑气震伤的领头女子跟前,利刃加颈:“我们本无意冒犯,奈何性命攸关。尊驾若想活命,还是尽早指明出路为好。”
那女子此前打斗消耗不少力气,又被剑气震伤经脉,趴在地上暂时难以动弹。她汉话虽不佳,但这几句话还是听懂了,脸色变化莫测,既怨恨又惧怕。犹豫半晌后,才颤巍巍地伸手指向石台下方的一角,那里有个凸起的石块。她这一动作牵动伤口,还未开口便晕了过去。
柳风骨无奈作罢,眼下也无别的办法,只能和叶孟秋一起来到机关跟前。他们试着按了几下,周围毫无动静。正奇怪间,忽听到地底水声隆隆,紧接着脚下一松,两人猝不及防,竟然一起掉进了地下河流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昔有佳人叶孟秋,一个鹤归一万九(喂)
顺便恭喜柳五爷将好不容易的100+声望又刷成了…10_(:з」∠)_
叶孟秋甫然入水,被激流一冲登时吃了好几口水。但他从小在西湖边长大,水性精熟,片刻慌乱后已然宁定。但凡活水流动方向,必是出口,当即闭气划水,顺着水流方向前行。好在这一路弯道嶙石不多,一顿饭功夫后水势降低,前方天光闪现。叶孟秋在出口附近的溪流中勉力站起,慢慢走上岸喘息好一会儿,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放下。猛然想起柳风骨的安危,眼瞧着两人一同跌下水,不知他是否也安全脱困?
不顾身体气力尚虚,他一面在溪水四周搜索踪迹,一面大声喊着对方名字,声音中带了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惶急。好在此时晨光明朗,绕了两个圈子后,总算在另一条山涧的出口处找到了人。但看柳风骨伏在岸边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脸色灰白,似乎已了无生机。
叶孟秋赶忙奔过去,将人扶起背在背上。以当前的体力实在去不了太远,只得在附近林中找了块干燥地方,生起火堆先烤干衣服再说。大约是身体暖了的缘故,柳风骨咳嗽两声,缓缓睁开眼睛。叶孟秋心中欢喜,扶起他低声问道:“你觉得怎样?”
“总算还活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无事,柳风骨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自己,“麻烦你帮忙去旁边守着,我要静坐片刻。”
“哦,好的。”叶孟秋退到一边巡视,防止林中有野兽过来打扰。年长的男人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专心调戏运功。他内力深厚,不多时额顶水汽呈现,伤口中凝结的黑色血块逐渐脱落,毒血也慢慢由黑变紫。
叶孟秋一直担忧地盯着他,见伤口流出的血液已成鲜红,脸色虽依旧苍白,但方才那层淡淡的灰气已经消失,忍不住问道:“你已经好了?”
柳风骨摇头:“性命无碍,但还有少许余毒未清,得用药压制才行。”
“药?我这里倒有一点,你看看哪些合用?”叶孟秋边说边从衣囊中掏出几个小玉瓶子,外形甚是精致。柳风骨随意一瞧,见每一种都是价值不菲,笑着摇了摇头:“这毒性怪异,用不上这些。我自己带有药方,得去山下药店亲自配制才行。”
“这里离我拴马的地方不远,你要是能走,我们这就下山。”
柳风骨点头,两人一起来到马匹所在的地方。叶孟秋扶他在马上坐好,见他依旧晃晃悠悠,眉头紧皱,不由得担心道:“你真的没事?不然我们再多歇片刻。”
“不要紧,只是头有些晕,”柳风骨用力按着眉心,“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万一那群人再来袭击……”
叶孟秋觉得有理,纵身也上了马,对身后人说道:“那你坐稳些,抱着我的腰别摔了。”
两人一骑顺着山道下山,虽然马匹精良,叶孟秋却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颠簸会加重那人的伤势。听得柳风骨的呼吸急促,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微微发颤,显然是在强忍痛楚。他心下愧疚更甚,当下只能拼命东拉西扯地寻找话题,借以分散那人的注意力。先是说了些家乡的游历见闻,又谈起自己研究家传剑法时的一些心得领悟。
“你之前跳起破敌那招,大开大阔,劲道威猛,似乎与其余路数并不一致。”柳风骨听他谈起家传剑法,不由得好奇问道。多亏这番闲谈,的确将疼痛忘记了不少。
“这是我练剑时偶然领悟所得,并非家传旧招。”叶孟秋解释,那日他在玉皇雪顶研习剑术,偶然见到白鹤从山巅飞掠而过,张翅时的劲风激起雪花无数,一时灵感闪现想到此招。叶氏四季剑法原以轻灵飘逸见长,擅长快攻。这招威力虽强,却无法和其他现有剑法融汇一处,因此还未细想过名字。
“原来如此,难怪我见路数与其他剑招并不相同,”柳风骨沉吟,随即微微一叹:“可惜啊。”
“可惜什么?”
“你之前出手,内力虽强,剑身却是不稳,极易出现破绽。出奇制胜还好,若是敌人见过了有所防备,只怕下次出到一半就会被破掉。”
叶孟秋低头,对方所说正戳中了他这些日来苦思不解的难题。
“那你认为,我当如何改进?”
“嗯,或许是……太轻了?”
“此话何解?”
“我观此招并不以锋锐伤人,而是将全身精力汇集一点爆发,借由剑身的力量破敌。而你所用的长剑太轻,承不起那一刻强压下的剑气,因而不稳。”
“原来如此……”
叶孟秋细细咀嚼话中深意,不知不觉中想出了神。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柳风骨没了声音,他生怕对方出了什么差错,急忙喊他的名字。
“柳风骨……柳风骨……喂!柳五……你还……”
“……别吵,”身后那人疲倦地咕哝,似乎是靠得十分舒服的缘故,他索性将头整个贴在叶孟秋肩上,满足地长出一口气。
原来是睡着了,叶孟秋放心下来的同时,脸又有些发烧。两人此刻姿势实在太近,自己整个人都被对方圈在怀里,耳根处甚至能感到湿热的呼吸。他不明白自己究竟紧张什么,只觉得握缰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有心想挣脱怀抱,又怕触动那人的伤势,一时间进退维谷,思绪纷乱。
“喂,你……你坐开些,勒到我了,”想了半天,他才红着脸憋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小得自己都察觉不出。
柳风骨不知是听到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