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些什么,然而山路上静悄悄的,我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遥遥得见到了玉女峰的建筑,便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高喊“师兄!”却是清松的声音。我立刻松开了令狐冲的手,果然那人影渐渐飘近,正是三师弟。就见他脸带欣喜,前来与我见礼道:“大师兄可算回来了。”转头见到与我联袂而来的令狐冲,又道:“令狐师侄也在。”
令狐冲与他见了礼:“见过三师叔。”退下时又转头看了我一眼,停顿的视线里头含着一丝微微的委屈之意。我淡淡得转过头去,向前一步与清松并肩而行,暗地里却忍不住有些微微窘迫了起来。令狐冲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却偏偏又令我知晓,他无时不刻不在看着我。一时间,我竟有些举步维艰,难以专注思绪,听着清松交待的门务之事了。
我三人回到有所不为轩,待清松尽数说完,他便退去了。他甫一走,令狐冲果然便又凑了上来,双目熠熠,神采飞扬。我在书桌前坐下,微微低头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淡淡道:“我需处理山门事务,你若无事,便去一旁……”
令狐冲道:“师父,门务中事四师叔已赐教不少,我亦可分担一二。”我心下微微一怔,这才忆起来,下山前我曾令他协助季潜从旁预知门务。季师弟固不会藏私,他又素来敏慧,如今既自告奋勇,料想这一年中定亦学到了许多。
我没有拒绝,将桌上的一些案册匀出了一小半,递给他。我离开的这些时日里,山中平常或紧急的大小之事,季潜均数替我拿了主意,着实要紧的,便送下山到了我手中。如今这些大多是积压了些时日的事务,他难以抉择,又不甚紧要,方才在我归山后,一并置于我书房中。
眼中虽是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桌上的文字,我却知晓此刻心有旁骛。微微抬头,便见到令狐冲倚靠在窗畔的案几旁,眼神宁静而专注,颊边一绺长发忽然微微扬起,发尖划过唇角,竟可入画。
几十年寒暑而来,书房那个窗边的矮塌,亦不知置换过了几回,他却始终如一得喜欢那个位置,而我,则更已习惯了有他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中的山野异志、剑道功法,直至夜深掌灯。
这么多年了,而他却依旧在身畔。
穷我所能,我回忆起的一切温暖画面之中,无一不有着他。我明白,他于我的意义,早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徒弟二字。他早已交织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这种羁绊,自我与他在命定的相遇那日起,便或许注定要纠缠一生。而我心中,竟是一片安宁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雅蠛蝶牵手啦!羞涩的掌门ww
那句话“究竟哪一刻动的心,变了质,于我来说不再重要”其实说的是双关,岳掌门自己也心动啦~
………
有人问评论系统怎么了。我上论坛和贴吧问了一下,大家说这几天网页评论普遍有问题。估计是服务器抽风惹。
忽然想起了陆少舟童鞋……一定是我打开电脑的方式不对……
☆、第四十五节
当今江湖,正多事之秋。
季潜忽然亲自来到有所不为轩的书房,与我道:“师兄,左盟主的传讯。”
一年前我三位掌门接连败于左冷禅剑下,震惊了整个武林。而那日我离开登封后,定闲师太最后却没有下场,按照比剑之约,左冷禅便继续坐了五岳盟的盟主之位。
但正是那次为盟主之位的比剑,彻底撕破了众人表面上的和睦,将五岳剑派间暗藏数十年的矛盾均数一一挑破,摆在眼前。左冷禅一心要使得五岳并派,然则我其余几派立派数百年,各有传承,又怎能容他独掌大权。五岳间彼此的摩擦与斗争愈发针锋相对,情势急切再不容缓,隐有一触即发之态。
在离山的那些时日里,我不仅奔波于华山的平常俗务,更是因五岳盟内的暗潮汹涌,引出不少岔乱,令我应付不暇。
季潜将手中那份传讯递过来,我接过一瞧,却是关于魔教之事。
近两年魔教诡异得低调起来。江湖上纷纷传言东方不败正大肆清洗教派中人,无暇顾及江湖中事。而关于魔教的流言中,另有一事却更加引人注目,失踪十余年的老教主任我行,忽然现身黑木崖暗杀东方不败,却铩羽而归。这段惊险动迫的经历在流言中描述得有声有色,而呈上山的汇报中,更有着各式版本。但一眼看去,大多均数不尽不实、夸大其辞,虚假得很。
我瞟了一眼立在我旁侧的令狐冲,虽则江湖传言里头,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但我却心知那几个任我行的“手下高手”中,有一人是我华山首徒。
讯息的内容不多,便是山东有变,要我华山派下弟子,前去探察魔教踪迹。
我将手中的传讯放在台上,淡淡问道:“师弟,你如何看?”
季潜叹道:“以我猜测,来者恐怕不善。只是大局为重,左盟主之令,我等却亦需服从。”
我心下明白,左冷禅此举是在变相得削弱华山实力。我华山在十余年来休养生息,又经山门整改变革,实力逐渐开始恢复。假以时日便可重焕光彩,远胜当初。但这华山的重振,他自是不希望看到的。不过华山这般新兴之状,亦证实了我心中最深埋的,企注的宏愿,我怎么也不会屈服于他。
左冷禅固是江湖上公认非同一般的人物,但我等几位五岳掌门,亦非懦弱可欺之辈。虽则大势对我不利,更难以力挽狂澜,但众志成城,最后的存亡胜负却又不得断言。
令狐冲忽然发问道:“师父,敢问这是何事?”
我将桌上的简讯递给了他,对季潜颔首道:“既是关乎魔教中事,我华山自当仁不让,决不推辞。”
令狐冲却若有所思得看了我一眼。
尤近几月,关乎魔教的种种消息似有些甚嚣尘上了。我自令狐冲口中知晓,任我行离山后,便与他的手下向问天去了少林。而任盈盈却和曲洋、刘正风二人作别,各自隐居江湖。任我行素高傲至极,这等败绩,自不会流传江湖山野,这消息怕不是经他们之口透漏的。而魔教等级森严之状,我在黑木崖上深有体会。能知晓隐秘而又这般施为,暗中将一个流言推动得满城风雨,料想,背后定是东方不败了。
但他这般做,却又存了甚么用意?
若未见过东方不败,我尚会猜测是他想要借此清洗魔教,重掌大权。但那段崖上的时日让我知晓,东方不败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天下一切于他不过是蝼蚁,他心底的念头究竟是甚么,怕是谁也猜不得。
虽心中觉得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但我却终究难有预知。我与季潜商量了人选,便派了两位心思缜密的弟子下山。
令狐冲在我默认之后,便不引人注目得与我亲昵起来。若有人在畔时他尚且不敢放肆,但一旦仅余我二人之时,他却立刻撤下那副师徒恭敬之色,凑近过来。
因我无法明言,更不得阻拦,便只好随他施为。但我素来心绪淡漠,偶尔不得已的回应,亦是得淡淡的。他举止间却逐步大胆起来,常竟有些令我难以招架,或免不了被他惹得心意烦乱,平时的清冷心境更难自持。
只是这几日,令狐冲却一改以往寸步不离之态,行踪不定起来。我虽是有些疑惑,但当着他的面直言询问时,他却只微微一笑,却并不答,反倒趁势纠缠起来,令我落入不妙的境地。如此一回之后,我却亦懒得理会他在究竟在做些甚么。
又过了十几日,令狐冲忽然神神秘秘得跑来书房,邀请我去往后山一处。
我与他循着山道而上,所通往的方向,却是后山的思过崖。初夏时分,两侧山景秀美,山风凉爽,很是畅意。但他却并未向崖上的禁闭之洞走去,而是在路上一拐,便带着我入了林中的一条小道。道上杂草丛生,常年无人问津。但自他神色观来,倒是对这条道路熟悉至极了。
“师父,便是此地了。”他停在了思过崖的一处陌生岩洞前,转过头来。
我见这岩洞外的四周长满了草木,显然是积年已久,少有人来。又见洞口是自一块青石破出,掉落了许多石屑,却有近期的人工搬运之痕。我心下微微一动,顿时隐隐浮起了一丝猜测。
二人向前走去,穿过一段崎岖道路,岩壁逼仄狭窄,相隔丈许来宽,只堪堪容得下两人并行。不过十几步,眼前登时豁然开朗,竟来到了一个极大的石窟。令狐冲在我身后低低道:“师父,此地便是那曾围困过魔教十大长老的禁地。”
我心下一悚,借着他移近的火把,只见昏黄的火光照射下,洞窟约有好几丈高,满地破碎的布片和尘埃里,随处可见半锈的断剑和怪模怪样的残破兵器。难以胜数的剑气、刀痕散布四周,没入青石有好几寸,石壁上密密麻麻得刻着许多纹路。
我微微凝神,这处竟是我华山的禁地。昔日师父的寥寥言语一点点自脑海深处忆起。在我祖师辈,正魔曾有过一次极其猛烈的交锋,魔教率众攻上昔日鼎盛时期的华山,最后双方两败俱伤。虽是击退了魔教,正道各派也因此衰退、大不如前。只是那按言伏诛的魔教十长老,似乎并非师父语焉不详得那般简单……
黑沉沉的洞窟仿佛噬人的巨大兽首,森然可怖得令人窒息。昔日在此地,曾发生过的几十人位高手间的惨烈搏杀场面,依稀仍旧有迹可寻,令人如临其境。
“沿着这处往前,却是通着思过崖的石洞。”令狐冲复又加上了一句。我登时明白了他发现此地的缘由,想来便是那次令他在思过崖上受罚,他却机缘巧合下,偶然闯入了此地。只是我竟不知那因“正魔高手火拼,同归于尽”而坍塌的剑洞,里头竟是这般完好无损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令狐冲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方才犹犹豫豫得响了起来:“还有风太师叔。”
“你见过风师叔了?”我心下一怔,复又恍然大悟,长久以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