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宇对师母特别好,所有的海鲜都亲自剥好,沾了芥末和醋,然后放在她面前的小蝶里。他跟学生们谈笑风声,却从不忘记坐在自己身边的太太。大约是真的太高兴,也或许是师兄们总是起哄,卢宇也松口说起当年追师母的事情,“你们师母那追的人啊是多了去了……我们学院一枝花,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当时就是一*丝,贵在持之以恒,最重要的是脸皮厚。所以啊……做学问也好,追女朋友也好,这些人生大事面前,一定要看准了目标,花大力气。”
师母笑得很不好意思,用手肘碰碰他,嗔道:“别说了……”
卢宇老顽童似的说:“怕什么!你看看我这师门里光棍这么多!你看看那边那桌,一个个的都不结婚,我比他们还急了。我红包都准备好了,就是没人稀罕来领。”他指指在座的学生,“你们啊……要懂得先下手为强,下手了要坚持。你们最角落那桌师兄,各个混的人魔狗样的,就是没人要。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年轻时候磨磨蹭蹭,现在各个意气风发的,又觉得自己有资本,都不能对女孩子负责专心。上次还有个,自己搞失恋了,来我这里抱怨半天。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着做和事老。你们还年轻千万不敢跟他们一样长歪了!”
应向晚好像听出了什么,不觉挑挑眉,嘴角挂着神秘诡异的笑。
柏铭涛边上的哥们用手背拍拍他胸前,笑得十足得意,“你要了老头子唯一一个女弟子。你就得挨完龇儿才能得逞。不过我说,梁音的女儿啊……确实是……恩!”
柏铭涛捏住他的手腕,凉飕飕地说:“你信不信我到老头跟前说说你情场失意的故事?他现在手下的这几个学生个顶个的厉害,特能干活,他空闲时间多了那么几分钟成天就操心着我们这两桌中年男人的婚姻大事……”
那哥们:“……”
柏铭涛还没完,煞有介事地低声道:“隔壁桌那些师兄,就没几个婚姻美满的。全是工作狂。老头子那天跟我说他就是觉着当年没给他们好好灌输好婚姻观和家庭观,现在他年龄来了,回过神儿来,都不心疼国际漫游话费了……”
那哥们:“……”
卢宇一通告诉所有男徒弟对待女朋友,对待事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最关乎幸福的理论之后,总结了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这些人到了年龄不认真结婚,该努力奋斗的不努力奋斗就是不孝!”
柏铭涛向来低调的人,不知为何站起来,遥遥举杯,大声说:“老师说得对!大家举杯祝老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该结婚的快点结婚。该干活的都别就想着放假!”
卢宇笑得爽朗,一杯满满的干红也见了底。
半场,所有人都过来轮着敬卢宇,师母在一边拦着不让他喝多,大家也是自己闷声几杯下去只让他随意。
这么多学生,喝得也是多了,卢宇突然感慨似的说,“你们都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要看你们成家立业了我才放心。我老啦。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也别嫌我唠叨……”
应向晚坐在一边,看这个坐拥了无数荣耀的老人家,对学生竟然有这份心力,真的很感动。
大家都很敬重他,净哄着,一个个地发誓一定不长歪。
柏铭涛单枪匹马过来敬酒,卢宇突然说:“向晚。来。一起喝。”
应向晚立刻端着酒站起来。
他慈爱地用手拍拍应向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努力!你有潜质的!你要肯花心思,你会做出你意想不到的成果。”
没有什么会比恩师一句鼓励更让人感动更让人有动力。应向晚点头说:“一定不让老师失望。”
卢宇话中有话地跟柏铭涛说:“你是让我最放心的孩子,不要让我失望。握在手里的东西要懂得珍惜。”
柏铭涛很坚定,“一定。”
卢宇跟他交代道:“你去带向晚多认识认识其他人。”
柏铭涛:“好。”
每个能进师门的学生他真的都是很尽心的,学术上用心指导,不经意的人脉铺垫。师门传统前辈带后辈,所以才会整个师门都这么团结,像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无人可以撼动。
有了卢宇的交代,柏铭涛便有了借口带着应向晚四处走着敬酒,照顾她。
每一桌走过去,在读的几乎都知道应向晚,她在商学院向来活跃,十佳歌手赛和迎新晚会出尽风头。大家各种夸张赞美之词,弄得应向晚这么厚脸皮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人问柏铭涛:“师兄。为什么是你带着师妹四处敬酒?”
柏铭涛理所当然地说:“老头子最疼我。”
众人不屑:……
柏铭涛:“我们这一届我是最小的学生,他护短护小!一直疼我到毕业,习惯没改过来。”
众人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得意洋洋的柏铭涛。
走到那些已经工作了的桌,对柏铭涛知根知底的,就笑眯眯地调侃着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弄得应向晚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
柏铭涛直接挑眉道:“要我到师父面前帮你们说说好话么?”
众人:“不用不用。”
有人跳脚,“当年整个师门就你最小,师父把你疼得一肚子坏水儿。现在还是恃宠而骄!”
柏铭涛笑得跟狐狸似的,问:“师兄。你想怎么样嘛?”
师兄:“不敢怎么样。”
应向晚乐不可支,笑盈盈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似的光亮。
走完一圈儿,柏铭涛低声问她:“怎么样?以后我们结婚就这样。”
应向晚:“……”
柏铭涛:“他们一定都会来祝福我们的。”
应向晚:“你是结婚狂吗?”
柏铭涛:“小朋友。我三十岁了。孔子说,三十而立。缺了你我不能立。”
应向晚伸手锤他,“你喝多了!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腔滑调呢!”
柏铭涛突然敛了情绪,低沉的声音里全是认真:“晚晚。我……”
应向晚赶紧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别在这里说,晚上回家你爱怎么说我都听着。”
柏铭涛笑得如沐春风,小朋友又不好意思了。他低低应道:“好。”
“师兄!”
柏铭涛和应向晚一齐回过身,是薛凯。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端着酒过来,笑得熟稔亲近,“柏师兄。所有人都敬过了,就你最忙。”
柏铭涛微微举酒示意,脸上依然挂着笑,态度却不远不近,“叫我名字,不好意思的话叫柏老师也可以。”
薛凯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又叫了一声:“柏老师。”
柏铭涛笑笑,“师兄一般是一个师门里叫的。我们师门规矩多,好好加油,我期待着听你叫我师兄。”
薛凯的尴尬散去,顿了顿,一脸敬重和认真:“我会加油的。谢谢柏老师鼓励!”
柏铭涛笑着点点头。
卢宇那边的位置突然一阵喧闹,三个人齐齐看过去。看来是卢宇要离席了,几个人跟师母走在前边,两个人扶着卢宇,一堆人簇拥在边上送他们。卢宇吼道:“都别送!向晚过来!其他都回去!”
应向晚过去搀着他,卢宇马上道:“别搀着!没老呢!”
“好好好。不搀着。老师你慢点。”她放开手,却依然紧张地关注着卢宇,深怕他喝多了不稳,手虚扶在他身后。
师母站在电梯口跟几个学生说话,还是慈祥和蔼的样子,笑眯眯的,“你们别送。我没喝酒。没事的。”
应向晚送二老到楼下,柏铭涛早派了司机在等着。师母先一步走在前面,卢宇邀着应向晚的肩膀低声说:“晚晚啊……师父很多事情呢都看在眼里。你受的委屈也好,自己的努力也好,我都知道。有些事情讲究一个均衡,你是聪明的女孩子,会理解的对不对?”
卢宇竟然跟自己解释张建的事情?!应向晚很震惊,他是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还是领导,竟然来跟自己解释这样一件在他们眼里小如牛毛的事情。
应向晚赶忙应道:“没有没有。我没放在心上的。”
卢宇:“以后类似的事情你还会碰到很多。你要回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受外界影响坚持下去。”
应向晚点头。
卢宇拍拍她的肩膀,每一下都仿佛有千斤重,“你很聪明。要好好努力,别让我失望。你和铭涛都不要让我失望。”
应向晚点头,像是承诺一样的郑重,“我会的。”
卢宇满意地坐上车,冲她挥挥手。应向晚跟他挥手道别。
车子缓缓离开,她看着远去的车影,久久才回过神来。
楼上包厢里大家还热火朝天地聊着,尹倩他们也在跟师兄聊天,应向晚四处看看,也不懂到哪儿说点话去,便坐到自己位置上玩电话。
有人提议续摊,一大伙人热热闹闹地响应。到会所的KTV开了个超级豪华派对大包才勉强装下这么多人,服务员用推车一车一车往包厢里运酒,干红干白洋酒啤酒都有。虽然这规矩是女生都喝果汁,但跟着一群醉鬼也不太好受。应向晚跟尹倩说:“倩倩,我们一会儿偷偷溜走……”
尹倩对这样的场合本能排斥,从进来开始她就坐立不安。一直隐在黑暗的角落里边,想走又不敢。现在听到应向晚这样说,立刻说:“让柏铭涛把咱们偷渡出去吧……”
应向晚:“他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你先别这么紧张啊!咱们要假装很融入。”
她说完还没忘记交代白磊和林语嫣表现好点儿,一会大家一个个地出去,别一伙同时走目标太大。
她还没想好具体的实施方案,大家就起哄让师妹唱歌。
几十双眼睛看着应向晚,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上千个人的场都唱过了还怕这几十个人么,她大大方方地说:“行!这就唱!师兄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毛孔都竖着了!”她装着很冷的样子抖抖双肩,双手互相搓着手臂。
大家哄堂大笑,一个劲鼓掌叫好。
《还是要幸福》。
应向晚从最开头淡淡的叙述似的理智平和,唱到副歌时透着一些无奈,一些难过,还有最宽容的慈悲和祝福。就像在唱自己的故事一样。
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这首歌。甚至设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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