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不行!咱先不说!等他回来后你当面告诉他,啧啧,看他什么表情!”
飞扬觉得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闷,低声道:“欣欣,你说他真的会跟我结婚吗?”
“傻丫头!”杜以欣笑道:“上回小然然过生日的时候,谁喝醉了说要送你座城池当聘礼的?”
“可我就是觉得很不安。”
杜以欣感叹:“待嫁女儿心呐!”
那天晚上纪飞扬给程绍均打电话,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没有说出口,担惊受怕的。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来电显示是A市的电话,纪飞扬还以为是程绍均换了个号码,接起来一听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纪飞扬纪小姐?”
纪飞扬一听这嗓音,心都纠起来了,战战兢兢道:“嗯,我是纪飞扬……请问您是?”
“我是绍均的父亲。”
所料不差,一种莫名的恐惧其上心头,纪飞扬缓缓说道:“伯父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那边说道:“原本我不想打这个电话的,但是纪小姐,你得体谅一个做父亲的。我们就绍均一个儿子,好不容易他从国外回来了,却又因为你连A市都不怎么回。你们家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说,绍均将来要娶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你这样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纪飞扬低低应了一声,只觉得从身到心都冰凉冰凉的。
想让纪飞扬彻底死心似的,程闻又说道:“我看过你的照片,和几年前的谢家大女儿是有些像,绍均是个固执的孩子,过些日子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不过是个影子。眼下谢宛结婚了,他也是该收收心了。纪小姐,希望你做个明白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枚戒指是他送给谢宛的,难怪,说起那张结婚请帖的时候他的神情会那么奇怪。
这么说,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纪飞扬握着手机的手轻微地颤抖着,低低说了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他的。”
程闻听她这么说,语气缓了缓,“当然我们程家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毕竟你跟绍均也那么多年,我下午就叫人汇比款过去,你自己说想要多少吧?”
纪飞扬狠狠地咬着唇,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却还是固执地拿着话筒说道:“对不起程老先生,我想您有所误会,绍均是你的宝贝儿子,但我也是爸爸妈妈疼爱的女儿,不是用钱就能买得到的!我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可以交换我感情也只能是他的感情。不管他是真的对我好还是把我当做谁,至少这些年,在我看来,我们之间是公平的,谁也不欠谁!”
她挂上电话,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胸口堵得连呼吸都困难,只能靠在墙上静静地呼吸。
好像就在不远的之前,她坐在程绍均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又啃又咬,“说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程绍均喜欢她这样跟自己吵啊闹的,抱着她的腰,将那双漂亮的腿分开跨坐在自己大腿上,低头深深地吸吮她的锁骨,“胆子大了敢咬我,啊?哪有这么逼着人问的?”
纪飞扬不依不饶,“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结婚?”
“你说呢?”
“会!”纪飞扬亲亲他的嘴巴,“我打赌你一定会娶我的!”
程绍均抬起她的屁股往前一挪,沿着她的耳垂亲上去,“你用什么赌?”
“我的一辈子!”
程绍均微微一愣,目光中似带有明亮的光,他捧着纪飞扬的脸庞,随即低笑着俯下身,极尽温柔道:“宝贝儿,那我怎么舍得让你输。”
那一刻,女孩几乎听见了命运对她许下的诺言。
它说纪飞扬,你要相信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
于是她相信了,这相信的结果是,把自己输到一文不值。
纪飞扬打了程绍均的手机,先是无人接听,再是被按掉,最后是关机。
整颗心就像是一点点死过去。
未曾尝试过人间疾苦的年纪,任何苦难挫折,都能让她产生消极避世的心态。就在同一天,她注销了手机号码,扔光了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沉沉的颜色。
第三天,正是程绍均说好要回来的日子,一宿没合眼的纪飞扬缩在被子里,听到家里电话铃响起来,才慢吞吞地走去接电话。
母亲从外面打回来的电话,“飞扬啊,你舅舅到机场了,我还在超市买菜呢,你快去接一下。”
纪飞扬恍惚想起来舅舅说要来S城的,哦了一声,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纪飞扬忽然觉得头晕,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摸了摸平整的肚子,眼睛一酸,不自觉得就去机场超市买了面包和牛奶。她吃着面包,想着肚子里那个小生命此刻正同她一起吃着,突然就轻微地弯了弯嘴角。
小小飞扬,别怕啊,你还有飞扬妈妈,妈妈会照顾你的。
还有两个月就毕业,学校那边没什么问题,至于父母……飞扬想,他们那么疼我,一定会接受这个孩子的。
纪飞扬,你要振作!
这时候楼下有人叫她,“飞扬!”
飞扬往下一看,“舅舅!舅舅你等等,我下来找你!”
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在即将跨上电梯的时候,旁边走过那人的行李箱滑到了纪飞扬的脚趾,纪飞扬痛叫一声,脚下竟然踩空了!
人群的吸气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眼看着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从电梯上跌下去,在电梯的运行中一路往下滚,直到尾端的时候才停下来。女孩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的身下,一团殷红的鲜血染透了白裙。
“飞扬!飞扬!”纪飞扬的舅舅吓得面无人色,急忙往这边跑来。
而在另一端,有个人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他放下了手里的拉杆箱,黑色的身影快速奔至前方,比纪飞扬的舅舅还先到达。他二话不说就抱起纪飞扬,“快!快叫救护车!”
六 是因我逢赌必输(2)
“痛,好痛……绍均,好痛啊……”
感觉到冰冷的手被一个温热的掌心包裹着,纪飞扬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绍均,不要走……”
“忍着点,很快就没事了。”曹烨在机场听到飞扬的名字,想起来是以前在宴会上遇见的那个有趣小姑娘,立马就抱起她送医院。他想着这小姑娘也怪可怜的,这节骨眼上程绍均又找不着,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进手术室吧?那醒来还不得吓死!好不容易说服了医生让他一起进来陪着,看着纪飞扬这模样,忍不住心疼。
他再次擦了擦纪飞扬眼角划出的泪水,“飞扬,别怕。”
“别走……”
“不走不走!”曹烨摸摸她的额头,“别怕,我不会走的。”
纪飞扬觉得好冷,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被生生拿走,永远也回不来。这种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恐惧,但又不敢去多想,眼泪不停地淌下来,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最后实在太累,昏昏沉沉睡过去,真想再也不要睁开眼睛。
手术之后纪飞扬还在沉睡,中年医生狠狠看了曹烨一眼,忍不住道:“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这小姑娘要是再晚送来一会儿,这辈子都甭指望能生孩子了!”
曹烨好脾气,连连认错,感谢医生仁心仁术,尽管这压根和自己没关系。
纪飞扬的父母和舅舅都在门口等着,她母亲哭得站都站不住,倒在父亲怀里,见飞扬出来了,颤巍巍地要上去看女儿。纪飞扬的父亲却只是看着曹烨,实在气不过,冲上去就重重的一拳头打在他脸上。
曹烨的脸被打得一歪,下一刻鼻血就扑扑扑的往外冒。
他觉得自己真是亏大发了。
“飞扬要是有什么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曹烨揉着脸,实在不知道讲什么好,只叫了个护士过来给自己包扎,心想,程绍均你是真可以的!看我以后怎么还给你!
曹烨陪了纪飞扬一下午,快接近傍晚的时候她才微微有些转醒,脸色苍白地看像坐在病床边握着自己手的人。
曹烨忙收回手,“好点没?”
纪飞扬皱皱眉,不是程绍均,他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认识你,你叫曹烨。我叫纪飞扬,”她指指自己的肚子,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这里住着小小飞扬。”
曹烨差点要泪崩,不敢提醒她孩子没了。
“飞扬,你别怕,手机在哪儿呢?我没有程绍均的电话。”
“我没怕呀,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不害怕失去了。曹烨,绍均不会回来了,你别告诉他这事儿,我这下真的是和他彻彻底底没关系了。”
曹烨听明白了,当下气得想踹桌子,“什么!出了这事儿他倒成缩头乌龟了!”
飞扬摇摇头,“他不知道,不知道而已,曹烨你别告诉他。我和他,真的不合适的,这样也好,也好。”
“好什么好!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丫的整个一人面兽心!”听到纪飞扬这么说,他脾气再好都忍不住要骂人。
“你不要那么说他,不能怪他。”纪飞扬闭上眼睛,“我没事了,就是好困好困,你在我就放心了,再让我睡会儿好不好?”
“好好,你睡吧,别怕,我就在这儿看着呢。”
曹烨被那句“你在我就放心了”感动得一塌糊涂。其实飞扬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她害怕见到所有认识的人,程绍均、父母、老师、同学……也只有在曹烨这样一面之缘但是却能十分信任的朋友面前,她才能放下所有的焦虑、痛痛快快睡一觉。
于是,飞扬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杜以欣来了,眼睛红红地看着纪飞扬,一见她醒来,哭着就抱了上去,“我知道你不想见任何人,但我一定要看到你平安无事才行,飞扬,你给我好好的知不知道?”
纪飞扬点点头,嗓子干哑,有些生疏地说了句谢谢。
这一觉醒来,似乎对于所有人,都多了一层莫名的隔阂。
杜以欣没有在意,道:“程绍均到处在找你,疯了似的,我什么都没跟他说,不过想必这几天就能找过来。”
纪飞扬面容惨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