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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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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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宁还没说完就被阿瑟咬牙切齿地喝断:“闭嘴!”

“曾经我也一样。”朗宁的声音忽然沉凝起来,“别去找被时间冲走的东西,那样还不如看看它又送给了你什么。”
“什么?”喇叭从后面冒出来,把朗宁吓了一跳,说话的调子被整得变了个弯儿,于是朗宁索性大手往喇叭的脑袋上招呼,“儿子呐,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了。”
“谁是你儿子!”喇叭抽了抽嘴角躲开朗宁的爪子,齐桓身上的硬气喇叭这会儿身上也带了五分。

阿瑟在一旁看着喇叭给朗宁踢铁板,忍住了没笑出来,让那两只继续纠结父子问题。齐桓声色俱利的交代特训注意事项,活脱脱一个黑面屠夫的样子,硬生生把吴哲堂堂一名校官挑剔的分文不值,最后把人看上去是请实际上像扔一样丢进了一间宿舍,然后迈着他砸地扬声的步子下楼去了。
阿瑟晃悠悠的靠近吴哲,听到吴哲念叨着平常心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柔和的笑意荡漾蔓延。

吴哲和后来被扔进来的中尉27号拓永刚还算合得来,其实吴哲和谁都能说得上话,更何况是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一起发Xie对A大队作法有强烈意见的队友,只是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吐槽吐够,又有两只嫩青的南瓜被扔了进来。
阿瑟诧异的看着四十一号成才,嘴巴张成了O型,翕合了几下:“何书光?”
“有点像呃。”朗宁凑过来说。
“我也……不确定。”阿瑟的目光来回在成才脸上扫过,“难道那个小子越长越帅了?”
“天知道,”朗宁偏了偏脑袋问,“旁边那个你见过么?”
“没。”阿瑟摇头。“你见过?”
“一个星期以前见过算不算?”
阿瑟听了懒得搭理朗宁,扔过去一个白眼,索性猫在吴哲肩膀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拓永刚脱了皮鞋当电话,又看着几个人分床自我介绍。

当阿瑟听完齐桓的训话开始发作训服的时候,阿瑟才算从初见主人的百感情绪中冷静过来,终于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整明白的结果导致阿瑟差点没从跑上去领作训服的吴哲肩上翻下来,好歹坐稳,阿瑟心里哀嚎了一声,敢情轮回一世,炮灰团团长变成了精英中的精英,而他的精英少校居然这会儿还是受训的学员。难怪朗宁飘走的时候得瑟的差点撞上门框,阿瑟咬牙切齿的想,千万别给袁朗当主教官,不然这新仇旧恨的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吴哲捧着作训服,趁着陆续而上领衣服时队伍松懈的空挡,隔着成才对拓永刚说:“二十七,内幕啊。”
“什么内幕?”拓永刚歪着头看过来,“不会是屠夫被撤了吧?”
“想得美。”吴哲说,“是关于咱们一直没有露面的教官。”
“教官怎么了?”拓永刚反问,“不会比他还狠吧?”
“听说杀过人。”吴哲瞟了一眼台上的黑面屠夫,嗓门压低了一点儿。
“吹牛的吧?”拓永刚一脸的怀疑,“真正的战斗英雄得多大岁数了?”
“是啊,”吴哲看了看拓永刚,“我也在纳闷。”

吴哲纳闷的结果就是被齐桓罚着十五分钟之内做完一百个俯卧撑和五百个仰卧起坐,阿瑟撑着额头对齐桓帽子上一脸歉意的喇叭无奈的挥挥手。话唠吧,话唠的好处就是比别人加餐得多,赶上了还能锻练体能先行一步。看看这是多标准的俯卧撑,笔直平贴,还暗含着愤懑的力度和不服。

阿瑟习惯性的望天,天真的小哲哎,袁朗说的话你也信,那个前世就是一无赖骗子的男人,这辈子看上去还是一脸的A人相。想到这儿阿瑟华丽丽地郁卒了,袁朗越说不是的事情,它是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用等主教官出现,阿瑟仿佛已经看见朗宁跟在袁朗身后狐假虎威的招摇过市,阿瑟挫败的闭起了眼睛悲叹,看来,吴哲和它阿瑟的倒霉日子就要开始了。

第五章



阿瑟跟随张立宪整整三年,思念张立宪整整五十一年,阿瑟找到吴哲仅仅三天,所以阿瑟并不确切的知道吴哲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阿瑟认识朗宁两年零五个月,虽然阿瑟不承认,却仍旧是若有似无的牵挂了它五十年零五个月,阿瑟认识龙文章的日子与认识朗宁的时间一样长,而认识袁朗仅仅一周,于是阿瑟同样并不确切知道袁朗又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吴哲与袁朗两个人相同的熟悉感和陌生感时常让阿瑟在记忆和当下之间游走穿梭,原本阿瑟已经在漫长而孤独的时间里学会了遗忘,遗忘它想遗忘的,记住它想记住的,却不想封沉的记忆总是被一点一点的唤醒,鲜活如霞。

今天凌晨的紧急集合,无论是队伍里嫩南瓜们疑惑着这个集合哨是不是吹给他们的,还是嘀咕着屠夫的真正意图,或者是吴哲说的A大队的人脑白质被摘除的玩笑,这些零碎的话语都让阿瑟忍俊不禁。这个时间这个点,阿瑟不用猜都知道,那个等待从黑暗里踏着晨曦出现的主教官袁朗,正隔着墙看热闹看得和它一样不亦乐乎,阿瑟甚至听到了朗宁捂着嘴嘿嘿的笑。

晨光融着灯光,袁朗迈着步子走出来,那种漫不经心却处处压迫的感觉从南瓜们的每一根神经上轰隆而过,浅蓝的光线里他笑着说继续聊,故意无辜地问怎么不聊了。阿瑟有点自嘲地笑话自己还自欺欺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地巴望着别真的是袁朗,可惜事与愿违。袁朗出现在南瓜们面前时身上那种宝剑华光锋芒内蕴的气质,自然是与龙文章在炮灰们面前那种硬撑装强的寂寞完全不同,但是跟在后面的朗宁那副千年不变万年不改的招摇过市的模样却是一点都没变。如果朗宁不欠抽,这个世界上就真没谁是欠抽了。

阿瑟索性选择完全忽视得意洋洋的朗宁,朝着蹦跶的喇叭回了个早安,阿瑟扭头看向吴哲,它想看看当吴哲发现自己从遇到袁朗开始就被袁朗A了一把的时候吴哲会是什么表情,阿瑟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愤怒或者震惊的吴哲,然而吴哲此时表情却让阿瑟猝不及防的跌入记忆的漩涡。那是一种超乎被欺骗这件事情之外的淡漠,骨子里透出的了然和不屑仿佛在说,我本还以为是何方神圣,不想却只是一名诳语者。

“哥,”何书光凑到张立宪耳边,朝前使了使眼色小声说道,“逃兵还被当成英雄了,真是当成仁,不成仁,无廉无耻。”
“呵。”阿瑟在颠簸轰隆的汽车里,仍旧能清晰的听见这一声微薄得像六棱冰花一样的嗤笑。张立宪笔挺地攀立在汽车的旁踏上,清冷的目光从熙攘热情的人群上方掠过去,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里隐隐约约的夹杂着龙文章听似豪情悲壮却又冠冕无赖的敬酒词,“上敬战死的英灵……下敬涂炭的生灵……中间敬人世间的良心。”

汽车刹车的声音很尖锐,尖锐到毫不留情的划开人群,割开叫好,撕开荣光。张立宪随着虞啸卿跳下车的时候脸上就是那样的神情,淡漠不屑,轻蔑冷然。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的人,披了战衣冒充团座,汇集着散兵游勇与日军对抗,用尽手段求得虞师半个基数的支援却几乎把整个团丢在了怒江西岸,活回来的几个,是骗回来的命。
其实张立宪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一向看不起邋邋遢遢的溃兵,但是偏就是这样一群溃兵打了一场即使虞师不承认自己也不想承认的仗,那场战争不能说是漂亮,但是它至少保住了禅达。然而他更看不起本可死得其所以身报国,却虚要支援贪生怕死之辈。

那一天虞啸卿对着献宝一般的龙文章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用日寇的枪。”
那一天阿瑟笔直的立在张立宪的肩上侧开身子,避开朗宁伸过来的手掩饰着惊讶淡淡的说:“真意外。”
那一天朗宁笑得比龙文章更谄媚,它说:“嘿!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同伴,我叫朗宁。”
阿瑟的目光至上而下,轻慢而犀利:“龟儿子,别以为你报个假名字,老子就不知道你是个王八盒子。”

虞啸卿在阿瑟与朗宁的初见之时下令逮捕龙文章。那个命令下得干脆利落无半分质疑,所以李冰和余治拿了绳子冲着龙文章过去就是一绑猪送屠的架势,这个架势看得阿瑟相当满意,心里欢乐地想着绑起来绑起来,如果能把那个自称朗宁的王八盒子一并绑了那才叫解气,空谈者误国,诳语者害人,这样漫天诳语浪费军资的人不抓还真对不起虞师的军行严风。

然而阿瑟的愿望连一半都没有实现,因为虞啸卿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军人须有敬重之心。”
李冰和余治也许不知道除了虞啸卿和他们的精英官长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敬重的,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把龙文章当做一名军人,所以他俩人仍旧手脚利落动作粗暴的绑着实际上根本没有反抗的龙文章,龙文章唯一的挣扎在口头上,他在被逮捕,但是他却一直强调说,是他下令回撤,与同他归来的人无关。这不免真的让阿瑟对龙文章产生了些许好感。

李冰和余治的动作惹恼了虞啸卿,以至于虞啸卿不得不吼出来:“铐子!不是绳子!”
这个吼声吼得李冰和余治愣住,随后怏怏的后退,放开绳子押着龙文章。张立宪拎着手铐迈上来,不紧不慢的步子,迈出去踏在青石上,带着干净剔透的冷漠,这样的目光撒进龙文章的眼睛里,却激不起半毫怒火,反而被他缁黑明亮的双目吸进去,生生跌入无边的空寂里。

张立宪的思维顿滞,而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符合礼节的简洁动作可以被称之为客气,与虞啸卿要求的敬重之心分毫不差。张立宪看上去是无疑轻蔑的,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托一拷,都透着嗤笑嘲讽,阿瑟立在张立宪和龙文章交错的目光之间有些懊恼,这种目光割不断,情绪纷繁不明所以,这来回拉扯的目光让阿瑟觉得浑身不对劲,这让阿瑟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希望自己不是透明的,这样它就可以把这种奇怪的目光交流横空拦断。

“喂,兄弟,该不会你也没睡醒吧?”朗宁凑到阿瑟跟前,挥了挥手。
阿瑟猛的后退一步,惊得脑中一阵空白,随后啪的一巴掌拍开朗宁乱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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