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强压下心里的难以置信,也不跟施医生哈啦了:“施医生,你是位非常出色的女性,只是干我这一行的,也不知道那天就回不来了,所以很抱歉。”
施医生抿紧了唇,自己第一次亲眼看上的人,她居然就被这个人拒绝了,不死心地再追问一句:“对于这点我早有心理准备,不然我也不会决定和你见面。”
“不,不止这个问题。我不能多说,施医生,真的很抱歉,这杯咖啡算我的,服务员,麻烦结账。”
既然人家都那么明确的拒绝了,同样心高气傲的施医生自不会死缠烂打:“我很遗憾,袁队长,很感谢你特地在周末赶出来,希望下次见面还是朋友。”
握了握施医生伸出来的手,袁朗落了句“再见”也不管在那边卿卿我我的那对夫妻,一个人上车打火杀回老A了。
这次,事情大条了。
31
小号的,176X110mm大小的,白色的,抡着红白蓝相间花纹的,国际信封,放着手上轻飘飘的。
这是今早袁朗从值班室拿到的。
右上角的邮票上四个邮戳,离现在最近的邮戳都是一个半月前的。左上角的黑色的中英混合的地址,还有,那个一遍中文和一遍拼音的名字。
成才,chengcai。
扁着嘴,袁狐狸生闷气中,收件人居然写的是吴哲那小子。明明三中队他是老大,就算是给全部人的信,收信人都该写他呀!
凡是进出A大队的信件都得经过【哔——】的检查,“有法可依”啊“有法可依”啊,某只狐狸极不客气刷拉一下就把信封撕开兼毁尸灭迹了。
薄薄的一张信笺纸,分布着深浅不一的墨迹,可以看得出,每次成才都是一小段一小段写的。
很忙呐,袁狐狸细细读信中。
先是纷纷扬扬的一大串名字,一句“都好吗”问候了老A上下近百名人口,包括炊事班。
然后重点问候他家的青梅、同寝的花农、春风的钢条和三中队的八公们。
重点问候加起来占去全部内容的二分之一。
袁某人不在以上行列。
继续看下去,描述了一下学校所在位置地理环境自然风光,陈述了一下同舍舍友对他的热情好客饶有兴趣,再重点叙述了一下他呆着最多的那个庞大的图书馆。
最后小小地问了锄头筒子一句,有没有比较详细的能供他翻阅专业动名形容词的词典介绍一本给他。
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袁狐狸怒了。
整封信大概就千把字,重点人物大概每个人有三十来个字。
而他,关于他的提及他的,就“队长”、“好吗”四个字,后面那两个字还是和别人共享的!
所以开始吴小哲看见在一惊天动地的门撞墙声后烟尘滚滚中登场的袁狐狸黑头黑脸进来时是格外好奇,能让袁朗吃瘪者,光电硕士偶像也。
展信看完,哦,恍然大悟,后宫之首当之无愧。
看见吴哲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袁朗的气压又低了几十帕,附带而来的就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就差震风陵雨了。
收到消息前来look一look的八公们一见袁朗这表情,能躲多远是多远,被台风卷进去不好,被台风尾扫到更不好。
不是所有人都会趋利避害,眼前就有一个不知死活去挑拨的。
“哎花花真是太贤良淑德了,大老远的都那么惦记着我。”冲门外那群没义气的丢个不屑的眼神,“亏花花还特地关照我要向你们问好。”
转回头,吴哲眼神无辜地看袁朗:“哦,对了,队长,花花也向你问好啊~”
“我知道。”袁朗的声音很平静,袁朗的表情很平静,袁朗的眼神,很不平静。
“哦,我忘了你已经看过信了。”吴哲抱怨到,“早说嘛队长,浪费我口水。”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袁朗转身离开了吴哲宿舍。
等袁朗走远了,八公们一窝蜂涌入宿舍,欢天喜地地分享着成才的信。
在这一刻,他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一个星期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某只鸡血了的狐狸。
吴哲给成才回信的时间是在信到手了的第十八天。
三大张纸的内容,其中包括了啰哩八嗦地在保密条例内事无大小地详述老A的鸡毛蒜皮,痛斥某狐狸空前绝后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罪大恶极,在最后才终于列了成才所问及的字典名字一条。
放下手中的信纸,袁狐狸阴笑中,还有力气抱怨,看来南瓜们仍然闲得很啊~
把之前准备好的写满了的信纸一张放进信封里,想想,又抽出来刷刷几笔。
满意地点头,潇洒遒劲,说不出的好。(乌:你确定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吗?)
哼着小曲,塞回去,寄出去~
★
这信的一趟来回竟是就这样过了半年,拿着刚到手的信,成才脸上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暖暖笑意。
回到宿舍,看见舍友正打算出门,看见自己不忘招呼一声:“Hey,Cheng,Party Time!”
摇摇头,成才给棕发男子的答案依旧没变:“No,thanks,Gred。I’ll go to the library in a moment。”
成才的舍友Gred来自荷兰,是个有着一头棕发的白人,最大的爱好是在周末出去泡吧把美眉。
就知道他这性子冷却又勤奋的中国舍友会这样说; Gred耸肩摇头:“Well,keep fighting,my friend。You are the best!”
“Thank you for your blessings。Have a good time。”进门,微笑,关门。
Gred愣在了门板前,刚才,他对自己笑了……笑了?!
How wonderful!It’s a nice weekend! Gred是蹦着去玩的。
宿舍里的成才不知道舍友的反应,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张独立于吴哲写的信纸之外的纸张上。
虽然对危险有着独特敏感度的狙击手先舍弃了第一时间看那张纸,但是最后展信一看还是让他不禁汗颜。
长长的一列英文书单后大大的两个中文格外醒目——“人情”!
欠债,难还。
欠人情债,更难还。
欠袁狐狸的人情债,难上加难。
32
成才去军校的第一个学期放假没有回国。
假期正值隆冬,因为是国际班,所以学校的放假期也选在了西方的圣诞节至元旦的那个时候。
“Cheng,you have decided not to return it?”Gred收拾好自己东西,最后一次问。
坐在桌子前努力学习的成才勉强从书本里拉出自己的视线,把它移到正一脸期待看着的Gred身上:“Gred,I tell you,the last time。I’ll not go back。”
Gred有点尴尬地摸摸自己鼻子,这是他第五还是第六次问这个问题了。
他对成才回信给他的战友时脸上显而易见的笑意念念不忘,一直就认为他和他的战友感情很好。
本以为难得的假期,成才应该是立马就奔回去的,谁知道成才竟然打算不回去,Gred奇怪了,他不想他们吗?
“I miss them,so I ’ll not go back at this time。”
听到成才的回答,Gred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想的话说出来了,干笑几声:“Uh,I must go now。Good bye;Cheng。”
“Bye,Gred。Have a good holiday;”
“The same to you。”
以色列的冬天是雨季,成才出宿舍去图书馆时天上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顺路去趟传达室,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信。
来信的人写的是吴哲,信封厚厚的,成才奇怪了,他才把回信寄出去不到一个月,锄头那么快收到了?
在图书馆里打开信封,翻过来,倒出来两叠信纸。
一叠,是吴哲的。
另一叠……成才很惊讶,是袁朗的。
这,这算什么?
上次来了的是人情,那这次呢?继续是人情?
成才嘴角抽了抽,笑得有些轻蔑,至于吗?不就是要他回老A嘛,不是说人情债肉偿,不是?
细细把两个人的信都看完,才知道,原来吴哲知道成才没啥时间写信,等他回,太久了,吴哲就自己先寄来了。
就出乎成才意料的,袁朗那信的内容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再是资料,而是专门针对吴哲向自己投诉的事的反驳。
“你知不知道这个月烂人有多恶劣,他竟然让我们在一有跳来跳去的癞蛤蟆的池子里摸弹珠!”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训练他们的反应灵敏度嘛~哎,不过我跟你说……blablabla……”接下来就是描述三中队所有人出的洋相。
这样的袁朗,真是让成才既熟悉又陌生。
仿佛是之前疏离的那段日子不存在了,袁朗还是那个喜欢凑到他身边的袁朗,伤人的态度没有过,伤人的话语没说过。
但是,真的可能吗?
成才自嘲地笑了笑,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过段日子就知道了,吃过一次亏,他哪能还那么傻。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是?
★
又是一天训练结束时,袁朗看看面前站着的满身泥巴怨气冲天的南瓜们,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今晚来个夜奔突击呢?
就在某狐狸动着坏心眼时,铁大的勤务兵蹭蹭蹭地跑来了:“袁队长,铁大让你去他那一趟。”
铁大有找?!袁朗摆摆手,让南瓜们解散,慢悠悠地往大队长办公室晃过去。
找他?会有什么事呢?
袁朗回想着自己之前摸走铁大打火机时有没有留下什么作案痕迹,没有啊,这种事情他怎么会马虎呢?
思前想后,最近他没怎么招惹铁大啊,直到走到了办公室袁朗还是没有想出来。
敲门。
“进来。”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白茫茫一片。
“呜啊,铁大你在屋子里烧煤炉啊?!”袁朗一边手掌扇风,一边跑去把窗户开了。
办公桌前,铁路深深的眼神一直粘着袁朗身上,随着他移动。
袁朗是看得起来一身鸡皮疙瘩:“铁大,你别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的。”
“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