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他安静时明明很帅的说。
「有何贵干?」
八云持续望着书架,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眯起眼睛笑了笑。
「写报告,围观下图书馆的稀客而已。」
「是喔。」
八云简短地答腔,视线依旧没有离开书架。
「你在干嘛?」
「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
「在图书馆还能找什么,找衣服吗?如果你认识这种人,麻烦介绍一下。」
「咦?明明是你自己说东西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八云却皱起眉头,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好了,」我收敛起笑容,说道,「只是想问下书名而已。」
「你问这个干嘛?」他很警惕的问道。
「帮你找呀。」我弯了弯眼睛,说道。
「为什么?」
「两个人一起找比较快,不是吗?」
八云盘起胳膊,沉吟了半晌。
啧啧,思考的样子也很可爱啊。
「《基度山恩仇记》。」
「《基度山恩仇记》?」
「对,亚历山大·仲马(注6:AlexandreDumas,简称大仲马。)。」
「大仲马的《基度山恩仇记》,我知道了。」
我一边在口中反覆咀嚼,一边走向图书馆门口的线上馆藏搜寻系统。
「你要去哪里?」
八云嘀咕着走了过来,活像一只忍不住自己好奇心的猫咪。
上一桩案子发生时我就在想,八云虽然很聪明,但他在社办只能过着简陋的生活,所以某些方面很像个科技白痴。
「告诉你喔,现在可以用电脑查出书的存放位置呢。」
我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藉机揶揄八云。
他冷哼了一声,故意别过头去。
我在电脑的触控萤幕上搜寻《基度山恩仇记》,转眼间就找到了。
「呃……上面写着外国文库区,那应该是D…1那一排吧?」
「不对。」
八云间不容发地插嘴道。
「咦?」
「我找的是精装版。」
「管他是不是精装,只要能读就好了嘛。」
「不好!我只要精、装、版,其余免、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呃,精装版是放在——
我再度望向显示在萤幕上的书籍清单。
「找到了。呃……啊,收藏在仓库里。」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不够宽敞,因此容纳不下的旧书都会定期移到仓库,只将需要的书排到架上。
「难怪我找不到。」
八云搔了搔头,喃喃说道。
「我倒是比较好奇,」我笑道,「我不来帮你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说罢,我赶紧跑开,无视他的表情,向管理图书馆的老师借了钥匙,和黑着脸的他一起走向地下仓库。
这个只铺着水泥地板的四十坪空间,四处堆放着塞满书籍的纸箱。
我望向附近的一个纸箱,上头只写着一个以黑笔标记的日期。
这八成是将书籍从图书馆移到仓库的日期吧。
「资料上说这本书是在两年前的三月十日移到仓库的。」
「三月十日是吧。」
八云简短地答腔后,便由身边最近的纸箱开始逐一确认日期。
话说回来——
「这些量还真多呀。」
矗立在我面前的纸箱,堆得比我个头还高。
光是确认这些纸箱的日期恐怕就得花上不少时间,再说,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有几个相同日期的纸箱。
从这堆纸箱山里找一本书,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嘛。
「你真的不要文库本?」
「不想找的话就算了,我从来没叫你帮我找。」
八云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你突然想读那本书?」
检查第一个纸箱时,我试探性地问了八云。
瞧他不惜大费周章地寻找那本书,想必它对他来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吧。
「谁说我要读了。」
「咦?」
我不由得停下手边的工作。
「干嘛?」
「既然你不读,那为什么要找它?」
「有空聊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快点找!」
「是是是,属下遵命。」
「『是』说一次就够了。」
噗,真是别扭的家伙。
之后,我们俩几乎没有交谈,只是不厌其烦地反覆拆开标有「三月十日」的纸箱,从中寻找《基度山恩仇记》。
「就是它!」
经过一小时后,八云站起来大喊道。
他将书放在工作台上,先是拭去满头的汗水,接着才一页页地翻阅。
最后一页夹着一枚白色信封。
「找到了。」
八云大松一口气地说道。
「该不会你在找的是……」
「没错,就是这个。」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信封,迈步离去。
八云匆忙地离开了仓库,关掉电灯、锁好门后,我不紧不慢地朝着八云追去。
一定有热闹可以看。
我跑上阶梯、来到校舍外,终于在中庭的某棵枫树下追上了八云。
「真伤心啊,」我故作忧愁道,「辛辛苦苦的帮某人找了半天的书,结果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八云停下脚步,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才开始对我娓娓道来。
「这所学校的某个学生写了一封信给老家的父母,她把那封信跟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书一并放进包包,然后就出门了。」
「所以它才会夹在书里呀。」
「没错。」
「为什么你要找这封信?」
「因为那个女学生拜托我帮她找。」
「喔——」
「对了,我还有另一件事想拜托你。」
八云一面大打呵欠,一面说道。
「什、什么事?」
「这封信帮她投到邮筒里。」
他边说边将信封递给我。
「咦?我?」
「对。」
「这交给本人投不是比较好吗?」
「她办不到。」
「为什么?」
「因为她出门后就被车撞死了。」
我挑了挑眉,一点都不意外。
这样啊。原来,是那名往生的女孩拜托八云找出这封没能寄给双亲的信——
「接下来你可别再纠缠我了。」
八云转头说道,他的视线落在一棵掉着落叶的枯树上。
我想,他一定在那儿看见了某个人。
我也跟着注视那个地方,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一名深深点头致意的女孩。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真受不了。」
八云咕哝了一声,接着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大呵欠,边搔着那头乱发边慢条斯理地迈步离去。
尽管八云爱挖苦人又爱说反话,他还是无法对有困难的人见死不救。
一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然后对八云说道,
「欸,我好歹帮了你,你就跟我道个谢嘛!」
我朝着八云的背影一路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22
那是一个下着倾盘大雨的夜晚。
二月已经进入尾声,白天虽然逐渐变得暖和,但太阳下山后寒冷依旧,特别在这种雨夜更是凭添一分寒意。
后藤在派出所里书写交接的文件,这是他最讨厌的工作。当警察已经将近两年了,只有这件事他还是做不习惯。
啊!麻烦死了!他不知道到底该写些什么好。后藤放弃工作,向后靠倒在椅背上。就在此时,他发现有一个人站在派出所前。
那名男子无视这场滂沱大雨,没有撑伞,只穿着一件雨衣伫立在雨中,看起来年约三十,比后藤大几岁。
男子毫不在意浑身被淋得湿淋淋的,不仅如此,在这样大雨的夜晚居然还突兀地戴上着深色墨镜。
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氛飘散其间。
男子沉默地进入派出所。后藤手握警棍,全身警戒地对男子开口。
“你有什么事吗?”
“有一个小孩子好像快要被杀了”
男子的声音彷佛机械合成似的,不带任何感情。
“小孩子?”
“是的,警察先生,有一个小孩子好像快要被杀了。”
后藤无法从男子身上感觉到任何焦急的情绪。
是恶作剧吗?后藤不禁这么想,但男子的表情非常认真,只是缺少人命关天的迫切感。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发呆的时候,如果男子所言不假,那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明白了,我们走吧!”
“我来带路。”
男子以一贯平淡的语调说道,然后走出派出所,后藤也紧跟在后。滂沱的雨势让后藤的制服立刻湿透。那名男子在这种视线不佳的天侯下还戴着墨镜,他真的看得到路吗?
男子将双手插在雨衣的口袋,一副与晴天无异的样子走着——不是用跑的。
“有个孩子快要被杀了对吧?”
后藤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的”
“那我们动作必须快一点。”
男子嘴上回答却不见有半点行动。这家伙搞什么啊!孩子不是命在旦夕吗?
“那孩子在哪里?”
男子的手伸出口袋,指向漆黑的道路前方。
“前面有一栋建设中的大楼。”
“我知道了!我去救那个孩子,请你回到派出所等我。”
后藤对那男子说完便开始奔跑起来。
后藤也知道了男子所说的那栋大楼,大楼距离这里大不到一百公尺。
看到了!就是那里!
那里停着一辆没有熄火的红色小轿车。后藤敲敲车窗,但里头没有任何反应,车内的黑暗让他无法辨认情况。
后藤拿出手电筒照射车内,里面空无一人。
仔抬起头来,看见耸立在眼前的大楼钢筋,目前水泥只灌到二楼而已。小孩在那里面吗?
后藤奔进大楼里,刚好能躲避这场倾盆大雨。
铿锵!
有某样东西滚落的声音。后藤全身戒备,拔出腰间的警棍,蹑手蹑脚地往声明的来源慢慢前进。
在柱子的黑影处有某样东西在晃动。
找到了!
后藤蹲踞在地,他用手电筒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