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节”夜市,这“圣元节”由大靖开国初年的帝君寿诞法例演变成了万民齐欢的民俗佳节。当朝的女皇东方端华篡位夺权,名不正言不顺,继位后尤其重视“圣元节”的气氛,着力大赦天下,举国欢腾以揽货人心。地方上不少反叛势力因着寻不到沈氏遗孤,出师无名而渐渐偃旗息鼓,如今四方平定,大靖朝虽然难逢盛世,但也算得上是枯木逢春了。
街巷爆竹声响犹如过年,舞龙的队伍夹道而来,又听“嘭!”的一声有道道烟花划破长空,漫天绽放。。。湮没了男女老幼的欢呼,也映红了南少卿苍白的俊颜。
“小二,再拿酒来!”他厉声催喝,眼底的酸楚悲戚随着醉意越来越浓烈,自那一日他酒后失控,南家兄妹就陷入了“互相回避”的尴尬状态。南雪衣竟是住进了废园,命人把废园修葺一新,和慕绯那个小丫头片子同吃同住,大有长期僵持的态势。南少卿心灰意冷,也避走他乡,可越是走远,就越是想念那张清冷静定的容颜。。。
小二急急忙忙给他上酒,南少卿把酒欲饮,忽听酒肆对面的一家画坊里传来了引人注目的吆喝:
“亏本卖了啊亏本卖!女皇画像公主画像,一张仅五万金铢啊!走过路过的快来瞻仰龙颜啊——二十张卖完大吉大利了!精仿宫廷画师手笔,天才手艺永世珍藏了啊——”
果然,人流开始朝着画坊迅速涌动,南少卿兀自喝酒吃菜,只等那群买不起画看热闹的人散了再去看也不迟,唇角扬起傲气凌人的冷笑。自昭华帝沈岩执政后,朝廷画师的俸禄越降越低,画师们所画的帝王像本是绝不可能流入民间的,但画师们为了谋财,暗地里让自己徒弟临摹圣像放到民间去卖。这些赝品画数量有限,价格高昂,官府却屡禁不止。。。
“别乱动!不付清银子不能看画,放下放下!”
“掌柜的你就给我们看一眼吧,据说长公主殿下正是豆蔻妙龄,就美得惊为天人啊!”“是啊是啊,有其母必有其女,女皇陛下三十二岁寿诞又画了新像,我兄弟在地摊上买到了两千金铢的粗仿品,都惊掉了下巴,那个风韵犹存,颠倒众生哟!”
南少卿听着那些聒噪言论,面露冷戾之色,他算是猜到了□分。赝品画交易放任不管,难道女皇以区区美色,便俘获了天下归心?他倒想看看,那张扬不羁的妖后有多美!
“可是掌柜的,有前朝容贵妃的画吗?是不是真的天下绝版了啊?”
“呸呸呸!一群穷鬼别摸脏了咱家的画!你也不看看这是东方家的天下,你还敢提那姓容的!”
掌柜态度恶劣画又贵,围观的人流很快散去。南少卿这才结了酒钱,慢条斯理地踱入画坊,金袋一甩,便道:“替本公子展画!”
掌柜一掂量就知那金袋里不止五万金铢,立刻卑躬屈膝一脸谄笑地拆画,一面拆还一面絮叨这画的正规来源。南少卿充耳不闻,只待掌柜将画徐徐展开。。。
画一入眼,南少卿便禁不住浑身一凛,顿觉震慑。画中东方端华高坐龙椅,一袭天子月日缎绣鸾鸟金龙朝袍拖曳入地,双眸炯炯逼人,气势巍然凛冽。那五官线条的确美艳绝伦,却因着一身金冠华袍显得格外锋利深沉。那眼神气韵都全然不似女子了,而是真正的君临天下,让人不由赞叹!
南少卿的目光又扫过画中人栩栩如生的配饰,纯金嵌翡翠耳坠,镂金护甲,玉垂扇步摇,还有那。。。锦衣男子的瞳孔陡然一缩,然后他突然近乎粗鲁地揉着那幅画,眼睛都几乎贴到了画上。。。掌柜大惊:“公。。。公子,你这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南少卿死死捏着画一动不动,然后他突然丢下了这幅,疯了一般拆开了所有的画,看着那一张张不同姿态不同地点的女皇画像。。。
他在女皇的头顶发现了一样东西,长不盈尺,金光璀璨,图案精致细小,凤啸九天扶摇而上,斜插在东方端华高绾的乌发!
——那是铸剑山庄打造的凤凰簪,四年前沧浪阁出千万金铢订制的毒簪。那是他亲自铸的,他不可能认错!赝品画精仿宫廷画师的作品,由此可推,那毒簪现在无时无刻不戴在东方端华的头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是一笔当时也让他心惊胆战,却无法拒绝的生意。沧浪阁那个神秘阁主亲自提供毒液,提出的要求是“金簪,华贵,尖锐刺人,以毒淬,十年而死。”
也就是说,这支凤凰簪不仅是杀人利器,且一旦有人戴上它,毒液会顺着发丝渗入头皮,直到让人慢慢中毒,十年后积攒毒发。如今已过去四年,那岂不是。。。
南少卿只觉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靠在了画坊的木板门上,手中的画像脱手跌落。。。
作者有话要说:配乐《稻香村》
我如约回来啦~~~多么清水多么暧昧的床戏啊,邪恶的同学自己面壁去,哈哈哈~~
都同床共枕了,你们就不好说了我发展的慢了对吧~(≧▽≦)/~
感情也发展了,情节也要赶紧铺开,有了各种精彩事件的带动,两只才能早日修成正果~~
PS:下章的更新估计又要好几天,因为我13号要参加公务员考试T。T 虽然是去打酱油不过最后几天还是想好好看一下,如果我复习的恶心了肯定会码字,12号晚上有可能更,如果复习的比较high,那就最迟14号会更~~T。T求花攒RP,i will be back。。。。
☆、第十九章 圣姑 。。。
金陵城郊,云梦潭谷地。
潭水三面靠着山石峭壁,一面对着幽谷深深。雪白的月光照在一池碧水中央,荡漾出一片清冷的涟漪。潭水中央悬浮着一座小凉亭,在月色下水影成双,颇有仙灵之气,不枉此处“如云似梦”的美誉。
夜幕深沉,林风呼啸。亭中有两人对弈良久,其中一人是个白发苍苍年近花甲的老者,他捻须沉思,似是在对弈中做着最后挣扎,虽然样貌老态龙钟,但那双经久风霜的眼仍是锐利无比,仿佛老骥伏枥,壮志未酬。另一双手伸向棋盘,那人夹着一枚白子漫不经心地一放,胜负便有了定论。
那老者面露惊色,立刻抱拳而起:“侯爷好棋艺,江野甘拜下风!”
被称为“侯爷”的男子慢慢动手收拾棋局,剑眉似蹙非蹙:“离了京就不要叫我侯爷,若是在临安,我可就要割了你这老匹夫的舌头了!”
江野冷汗涔涔,一脸恭敬地改了口:“主公饶命!”
眼前这个比他小了一辈的男子,正是当朝受封“镇远侯”爵位,坐拥金陵封地的权臣墨天诏。墨家出身草莽,自他的祖父辈就追随当时在北方颇有势力的东方源。之后东方源加入“大兴天朝”起义军,墨家也就自然而然地投身“开国之战”,与大靖开国皇帝沈靖贤一起东征西讨,立有赫赫战功。之后墨天诏的父母战死沙场,年幼的墨天诏被东方源收为义子,与东方源的女儿东方端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从东方端华立后、霸宠后宫、独断专权到最后篡位登基,外人眼中的墨天诏一直扮演着东方端华的亲信与同僚,两人多年“并肩作战”,才杀出了那条登临王座的血路。民间皆传言墨天诏受宠皆因与东方端华关系暧昧,早就苟合同流,甚至传言他就是长公主东方若情的生父。。。
他最喜站在幕后布局,神秘飘忽,阴沉可怕,纠缠在众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中间。他亲自将东方端华捧上王座,却又做起了背道而驰的事妄图把东方端华拉下马,终有一日取而代之,问鼎天下。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里,他的心里究竟是起了什么变化。。。
江野只觉与他对弈都有着无形的压迫感,但又不得不仰仗他的力量,如果没有他,临安江家不会从一家刺绣作坊发展成“江南织造局”,他那个懦弱的儿子,也没有任何可能性向铸剑山庄提亲。
“主公的棋路真是变幻莫测,一落子就开始布局,一步步把属下引向死局啊。。。”江野恭维道:“属下真是受益匪浅,不知如今主公手里的局徒生了诸多变数,主公打算如何应对?”
墨天诏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神色诡谲地笑道:“高逸幽在西昆仑叛乱,自立大营的事,你也听说了?”
江野手心冒汗,沉声应道:“属下受主公之托盯着高家,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怎么无从知晓啊!”墨天诏唇角微挑,幽黑犀利的瞳眸辗转闪烁,玩味似地问道:“那你如何看待此事?”
“属下认为,此事必然有诈!”江野立刻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侃侃而谈起来:“女皇先是毁了高家收了昊天印,却又留了那一家子的命慢慢折磨。发配西昆仑采矿四年没折磨死那小子,反倒让他真的挖到了金矿。于是高逸幽煽动奴隶□霸占了这笔财富,自建大营公开向朝廷叫板。女皇急召众臣商议也不过是个幌子,她说出兵镇压了,可究竟出了多少到底镇压了没有,这个完全超出我们的探查范围了!谁想到,那妖后竟然把手伸到西域去了。。。依属下之见,必须想办法除掉高逸幽,他很可能是女皇安插在外的一颗棋!”
“呵,”墨天诏冷笑出声:“女皇想安插棋子无可厚非,可你反过来想一想,高逸幽难道甘愿做东方端华的棋子么?他被东方端华害的如一条丧家之犬,他会甘心做仇人的棋子?”
江野愣然:“难道。。。难道是女皇以他父母的命来做要挟?”
墨天诏剑眉紧蹙,坚毅如刀刻的轮廓在月色下隐含熠熠锋芒,沉思了半晌,仍是否定道:“不可能,端华不会这样用人。威胁高逸幽为她做事也是养虎为患,姓高的小子一旦有了力量,必然会反扑回去吞了她!端华决不会这么做。。。”
江野敛声不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