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幽……小幽你怎么了？”我扑上前去。红色，该死，怎么这么多红色。我终于找到了红色的来源——汐幽腕上的一个狰狞的口子。看样子是因为没有锋利的刀，用并不锋利的铁片一类的东西割了很多下造成的。
你就这么想死么？这么疼，居然一声没吭？
“不要再流了啊……该死！”我扯下了自己的一只袖子，用尽全身力道缠在她淌血的手腕上。
我的衣物偏好白色，但那刺目的红，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一点一滴将白色吞噬。伤口太大了啊，如果是规则的刀口也许现在已经止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绛霜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不用指望她会叫人来帮忙，这里又这么偏僻……会死吗？小幽会……死？
死亡这个词对于我而言并无太大意义，从小到大见证了太多场死亡，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害怕了才对。所有的冷静，只是因为死亡之人和自己并无太大关系的缘故啊。
神啊，我祈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小幽好吗？
好冷，身体好冷……
门似乎响了一下，我有些恍惚地抬头望去，居然看见了淩雨的脸。第一次，淩雨的脸不是一贯的平板无波，有了焦急的神色。
“大人，快放手！”
“……不，不要。”
“她真快死了啊！”淩雨冲着我吼道，“要想救她就快放开她！”
我愣了愣，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松开了紧紧搂着汐幽身体的双臂。淩雨没有管我，拉过汐幽的手看了眼，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捏开汐幽的嘴灌了进去。
“去我的房间拿医药箱来！我身上带的药不够！”淩雨大声喊道。
我这次反应十分快，爬起来就往外跑。地面上的距离，我居住的地方和这里相当远，还好我很熟悉地下的密道。跑快一点，时间走慢一点！
没用几分钟就取回了淩雨要的医药箱，我第一次跑这么快，觉得心脏快要炸开了一样。淩雨有些吃惊我的速度，但什么也没有说，果断接过自己的工具，打开，拿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瓶子。
“怎，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道。
“还好你及时给她止了血。”淩雨冷静地回答我的问题，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利索地用小刀割开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的我的衣袖，在血再次涌出来之前迅速撒下一把药粉，“把那卷绷带递给我。”
“喔。”我很熟悉淩雨的医药箱，顺利找到她要的绷带，递过去。
淩雨仔细地给她包好手腕，看了看汐幽的脸色，还是皱起了眉，“情况还是有些不妙，失血稍微多了点。”
“需要血吗？”我想都没想，一把抢过桌上的小刀，向手腕扎去。
“大人你疯了！”淩雨动作十分敏捷地从我手中夺下小刀，我的手臂只是被划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她丢了个药瓶给我，皱眉道，“给自己上点药，现在请您别给我找麻烦了！”
“汐幽……”
“我会救她的，你安分一点。”淩雨懒得再跟我说话，迅速地取出几瓶药粉配了起来。将配好的药粉融入水中，淩雨刚硬灌了一两口，汐幽就剧烈咳了起来。
“给我。”我抢过药碗，灌了一口，俯□子，嘴对嘴慢慢哺了下去。虽然也曾将她呛到一次，不过比起硬灌好多了。
淩雨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没有说什么，低下头，静静地切脉。
救治的过程相当漫长，淩雨时不时切切脉，偶尔从某个瓶子里倒出一两粒药丸塞入汐幽嘴里，并由我帮忙喂水助她咽下。
后来听淩雨说，汐幽手腕上的伤看起来很可怕，血也流了不少，但并不算太严重。如果是我的话，也许吃了药休息一下就能睁开眼睛了。汐幽情况严重的更主要原因是本身的体质虚弱。
“心脉稳定下来了。”淩雨抹了把汗，轻声说道，“暂时不要碰她手腕。”
我总算松了口气，情绪稍微平缓了下来。
“淩雨，你认识她的吧？”我想起淩雨似乎是从门进来的，“你有这里的钥匙。”
淩雨叹了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我呀！你知道她是‘负黑之人’不是么？”汐幽的黑发好好地散在肩头，淩雨却一点也没有吃惊，只能证明她一开始就知道。
“是谁掀开她的斗篷的？您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她的。”淩雨皱起了眉，“她也知道的。前族长大人下了命令，如果黑发的秘密被第五个人知道，她就得自我了断。”
“第五个人？意思就是族中有四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我蹙眉，“外祖母和你是知道的，汐幽自己也知道，那还有一个人是谁？”
淩雨再度叹气，“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一切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您的母亲，或者说，您和她共同的母亲。”
“什么……意思？”我愣住了。共同的母亲？我的母亲，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吗？
“这个孩子，是您的双生妹妹。”
☆、番外·双子（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还有一更。。。昨天下午考试被c#【呃，这个c#是一种编程语言】虐哭了，没心情写正文，今天两更当作补偿吧= =、我发现姐妹的过去好长啊。。。一篇番外写了近5w字的人不会只有我一个吧，都差不多可以开个中篇文了。。QwQ。。【闹哪样啊我擦
你们会知道小绯是怎样变成后来的那个样子【什么样子？】的=口=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小绯第一人称比小幽第一人称写起来爽很多的呢
（十七）
汐幽是我的双生妹妹。
这才是我一直以来觉得不协调的原因么？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原来，从出生开始，就有人把原本属于我的汐幽从我身边夺走了。
我听着淩雨断断续续的讲述，没有我想像中的激动，我整个人，平静得厉害。
同一天降生的双子，一人被刻上神的烙印，一人却还在无知无觉中背上了“恶魔”的声名。没有名字，没有一切，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当天负责接生的人被外祖母处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将负责照顾我们的侍女淩雨的性命。从此，黑发的秘密被掩盖，我的亲妹妹成了这个家族黑暗里的影子。外祖母还算仁慈的，至少，留了汐幽一条性命。果然是自家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忍绑上火刑架么？
于是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我早该觉得不对劲，黑色的斗篷……这里，除了神殿的罪犯，没有人会身着黑色的衣物。只是因为她总是在夜里出现，与她如此相称的黑色自然而然地被我忽略了。
照顾汐幽的只有淩雨一个人。我突然很后悔，如果我小时候不是黏淩雨黏得厉害，是不是，淩雨就可以更多地照顾汐幽一点，也不至于让她的身体虚弱成这样。如果淩雨不是有一手好医术，汐幽早就死了吧？
我所拥有的一切，原本也该是她拥有的，或者说，我抢走了她的一切。
“她……知道这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淩雨爱怜地抚摸着汐幽的长发，“这孩子从小就很乖，从来不哭不闹，最大的任性就是缠着我问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很小的时候，只要听到关于您的事她就会很高兴。您成为见习司祭的时候，她央着我带她出去，躲在花园的一角，看着别人练习助祭舞，问我姐姐是不是也会跳，我说您是神殿中跳得最好的人，她也就偷偷地学……现在应该也会了吧。”
“嗯……她跳得很好，比我还要好……”我眼睛酸涩得厉害。
“您不知道，知道您成为正式司祭的时候，她有多高兴，一直说姐姐最厉害了。”淩雨摇了摇头，“所以，那天见您一脸不咸不淡连宴会都不想出席的时候，我甚至有些怨您，虽然这并不是您的错。”
“别说了！”我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我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汐幽很长一段时间的祈祷，每天雷打不动地跪上几个小时，是在为谁祈祷呢？
——我以前似乎看见过你祈祷呢……是为谁祈祷呢？
——没有为谁……
我曾饱含妒意地问过她，话说回来，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吧。
没关系，资格什么的慢慢来。我的妹妹，我的小幽，她只能是我的。
“淩雨，你知道小幽经常被人欺负对吧？”
“的确知道。她身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是我处理的，有时候她自己也会处理一些。这几天尤其严重。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幸好我来了。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问淩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依小幽的性子，我若知道了她的秘密，她肯定早就选择一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了。我甚至庆幸自己难得的小小体贴，在我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没有像绛霜一样，强行揭开她的斗篷。
“绛霜！！”我咬紧了牙，眼睛开始发胀，眸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变成了猩红色。
“您是说，绛霜大人也知道了？”淩雨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如果只是您一个人知道的话，还能瞒下来，也许她还有活路。但现在……总之，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是恶魔的。”
“别担心，我会让她什么都不说的。你这几天就留在这里吧，尽最大的努力给她调养身体。其它的，我去交涉。”
我不会再将汐幽留在这个冰冷的宅子里，我要带她走。绛霜……她一直以来想要的不就是我胸前的族长信物么？
（十八）
“绛霜表姐……”鬼魅般地出现在绛霜的房间中，我很满意地看着她被我吓得摔到了地上。这附近的密道我很熟悉。
“澈，澈绯！？你怎么进来的？”绛霜惊慌地退到了墙角。
“别害怕，我是来和你谈判的。”我淡定自若地走到屋中的桌子旁坐下，“不用担心我的眼睛，只是最近有些睡眠不好，起了血丝而已。”
“谈，谈什么？”
“你看到了吧？小幽的黑发？”懒得和她客气，我直接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