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字还含在她嘴里未吐出,小花却猛地顿下庞大的身躯在一岔道口上停下,霍青玉一个措手不及,撞到它身上,“你又干嘛?”她气的真想踢它一脚。
小花没理她,硕长的蛇躯却是没再乱动。
嗅着空气中越来越来浓重的刺鼻气味,霍青玉瞧向小花近处的岔口小道。
已习惯黑暗光线,借着微弱天光可大约看清五步之内景物的霍青玉,看到岔道口分为左右两条小路,一条小路通往栖霞林,一条小路通往老夫人居住的正院院落。
老夫人正院里的一对双生儿是冒牌货,张明岘那厮把孩子藏在了栖霞林某一处不成?!
小花为什么不走了?是空气中刺鼻的气味在作梗?那气味除了难闻点,刺鼻点,她闻了,只感到一点头晕。
啊,她想起来了,这难闻的气味中夹杂着熟悉气味是什么,好像她白日里闻过的味道。
刘峰在驿站逃走时,洒下一包白色粉末,千寻说过,白色粉末是江湖宵小惯用的蒙汗药。
张明岘那厮不光精通歧黄之术,他更精于毒术。她体内的醉花蛊毒,据他说,已解去□□,她会感到头晕,因为蒙汗药?!
张府如此安静,都是中了蒙汗药气味之故?!
那么余下的气味是什么气味?毒药的气味?
蒙汗药不是毒药,小花是一条蟒蛇也是一条毒蟒蛇,空气中的气味对它也该是无碍才是,但看情况又似不是…那另外的刺鼻难闻的气味是那厮特制的安神香气味?!
不对,那厮再如何的阴险毒辣,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家人族人下毒手。
张明岘那厮,个性虽不好,胆大妄为,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封建的古人思想。
她以袖掩鼻,看向小花亦看到小花扭头望向她。
小花的一双竖曈在暗夜里跳动着碧绿色的光芒,如两团暗火燃烧。
霍青玉抿了抿唇,蹲□摸了摸地面抓起一把土方起身后退一大步。
低首细看,手中微微潮湿的泥土中混杂着点点白色的粉末,此时,她才明白小花为何会时不时摆动尾巴,小花是为了清扫地面上的药粉。
张明岘那个王八蛋,究竟洒了多少药粉啊?
霍青玉关切的问道,“小花,你还好吧?”
小花蛇信吞吐,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之后,它更大力的摆动身躯,蛇尾“啪啪”击地。
它蛇尾击拍地面的“啪啪”声,一下接着一下,沉闷,有力,绵长,带有某种奇异的节律。
泥土飞溅,地面震动,邻近的假山花木也受到波及,不断震荡。
小花想干嘛?
事出反常必有因!
感受到脚下地表震动趋势渐渐加强,霍青玉凝视着小花又后退了一大步,决定静观其变。
张府书房——
太子刘瑜仿佛真的是叙旧的,张明岘他们走后,他话题一变,聊的话题尽是一些不搭边的过往小事。
他们闲谈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个暗卫疾步走进书房,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太子闻言,面色瞬间大变,对着南瑝匆匆道了一句,“表弟,本王有事待办,先走一步。”
他话一说完便带着数名暗卫旋风般的离去。
太子刚走,南瑝欲要叫张宿之际,一身黑衣的曈和昭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书房,曈一抱拳,禀道“堂主,属下刚得来信息,皇上病危。”
太子走的如此匆忙,就是与这事有关。那暗卫嗓音再轻,也被他一字不漏的听去。
南瑝问道“翼宿呢?”
昭立马答道“属下赶去大理寺,翼宿已被人先一步的召入宫中。宫中有变的消息是白术带来。”
白术,翼宿的五侍卫之首。
“白术呢?”南瑝问。
“白术在张府外,他有事禀告堂主…”昭边说边看向书房四周,一双浓眉紧蹙,转了话题“堂主,这张府有古怪,正门虚掩,看房小厮一个不见,属下进来一路无阻也未见到一人…”
似乎在证明他的话有误,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张明岘声音,“堂主,属下来迟,请勿见怪。”
听到张宿的声音,昭和曈两人飞快移位,一左一右的立于南瑝身侧。
不是下官了?
南瑝灰眸一闪,划过一抹冷芒,道“进来说话。”
张明岘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身后跟着面罩寒霜的“霍青玉”和一脸惊惶不安的昌妈妈与面无表情的风三。
“霍青玉”和昌妈妈两人,手里各抱着一个红缎薄毯裹成的襁褓。
襁褓里孩子半边熟睡的面目隐约可见。
“霍青玉”一踏进书房,便越过张宿,对南瑝下令道“南瑝,我们走。”
见到霍青玉和她手里抱着的襁褓,南瑝心头一松,起身迎向她,道“好,我们走。”
假如霍青玉在此,定会大吃一惊,那个抱着襁褓的女子无论是面容身形装扮和声音竟是与她一模一样,恍若一人。
张宿踉跄上前,悲声叫道“玉儿,你答应我不走的…”
“霍青玉”娇躯微颤,秀美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又重复道“南瑝,我们走。”
“是。”南瑝应声,一挥手,对着昭和曈道“走!”
曈快步上前,一把推开张宿,硬邦邦的道“张宿,让开。”
大受打击的张明岘,闭了闭眼眸,俊美的面庞流露出痛不欲生的神情,他被曈那么一推,居然推的身形摇晃。
站于他身后的风三一把扶住他坐下,瞪着“霍青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南瑝等人视若无睹,带着“霍青玉”走出书房。
他们身后传来张宿那有气无力的声音“风三,替我送堂主和圣女大人。”
张宿瞧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面上痛不欲生的神情转为森冷的笑意,“堂主,祝你一路顺风。”
他挺了挺身,才迈出数步便撞见急急而来的雨五,雨五禀道“大人,属下看见霜二领着五姨娘往北园而去。”
两位小少爷一直在北园里由唐妈妈亲自照顾,那一对假的双生子不过是数日前他从下县一贫户家买来的女婴。
女婴的存在,除了唐妈妈加书房内的两个丫鬟和亲自办这事的雨五知晓外,霜二也是知晓的。
霜二…张明岘面色一沉,望向雨五,道“他们在府中起不了风浪,我自会应付。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协助风三暗中送南瑝等人出京城”他说着,停了下,走到博物架旁,从夹层内取出一个青黑色的竹罐子和黑白二色的瓷瓶递给他,接着道“拿去吧,雪四和冬儿随你处置。”
青黑色竹罐子里装着大人精心培育出的西域异种毒蝎,而这黑白两色的瓷瓶,黑色瓶里的粉末是引发物,白瓷瓶里装的乃是去除蝎毒的解药。
雨五捧着小竹罐和白色瓷瓶,激动的语无伦次“多谢大人!属下这就去…大人请安心,属下的易容术至今未有人识破过,铃兰那丫头为了他家人定会完成任务”
唯恐有变,张明岘急着去找霍青玉,不耐的挥了挥手,“还不快去”
张明岘施展轻功直往北园而去,他人刚出书房院落,忽的听到府内一阵长啸声响起,那长啸声尖锐嘹亮的刺人耳膜,似从他书房的方向传出。
他一惊,迅速回头,只来得及瞥见一道黑影如龙卷风一般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那黑影速度太快,他瞧不真切,只能看见对方脸上带着一个苍白的面具。
“哈哈…小花找我了,小花找我了…我来了…哈哈哈…”
一霎间,震耳欲聋却又兴奋至极癫狂笑声轰响张府内外。
张府外不知何时停着一辆精美豪华的大马车,马车旁站着一身黑衣的白术,坐在马车上的是烨。
烨一见南瑝等人,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低声道“堂主,属下把紫玉令牌交到长平公主手里,人已借到”
青鸾圣女母子三人已平安无事,借来的死士派不上多大用处了。南瑝目光转动,瞧着隐在周围的十名死士,对烨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出京城再说。”
他这话一出,有事禀告欲要上前的白术适时的闭了嘴。
皇上病危,太子却不是第一个接到消息,这其中必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变故。
京中巨变,迫在眉睫,早走早好。
“是”烨抱拳领命,跳上马车。
“圣女大人,请上车。”南瑝催促“霍青玉”上马车。
抱着假孩子的霍青玉乃是铃兰易容假扮的,她伺候过霍青玉数月,又经过雨五的易容,假扮起霍青玉来,倒是有模有样,她“嗯”了一声,上了马车。
抱着孩子的昌妈妈也上了马车,两人一上马车,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自己的儿子东子和从小带到大的小少爷,昌妈妈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她长叹一声,对铃兰道“出了京城,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大少爷给他们吃的毒丸,是慢性毒药,三个时辰后发作。大少爷说了,这慢性毒药是他特制而成,毒发之时,毫无痛苦,最重要的是,毒发之后,自己面容便会腐烂,绝不会被人认出来。
自己的忠心不光能换来家人的平安福贵,还能使自己的家人和两个弟弟彻底摆脱家生子贱籍身份,值了!
何况,她还有一线生机,铃兰抚了抚发上的玉簪,顺着昌妈妈的话低语,“…一切都会好的。”
蓦地,一阵长啸声窜起,把府外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住。
瞳道“那是什么声音?”
“别管,快走!”马车内的圣女大人急切的道。
他的主子是南瑝,烨的目光转到南瑝身上。
千寻欢快至极的笑语声自是被坐于健马上的南瑝捕捉到,他微一沉吟,便一夹马镫,轻喝一声“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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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啸声一起,小花便停下了所以的动作。
小花以地为鼓,以身作鼓槌,目的就是为了呼唤千寻。
千寻的欢笑声由远而近,不过几息间,霍青玉便看见一道黑影疾掠而来。
“小花,你找我了,你原谅我了…”人未到声先至。
千寻的背上多了个黑扑扑的大包袱,他高兴的忘形,把脸上的面具移至到光秃秃的脑门上围着小花手舞足蹈。
他上跳下窜的,背上的包袱也跟着他一动一跳,小花尾巴一抬卷住他腰,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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