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没有结果,西门庄主与叶城主的轻功造诣可是更进一层了。”花满楼微一凝神,便又笑道,“也不枉费这番心血。”
“我倒很好奇这两人怎么想着比试轻功。”
“西门庄主与叶城主的轻功虽不像他们的剑法那样名震江湖,可放眼天下也没几人及得上,比试一番也是合情合理的事。陆小凤,你又在想什么?”
“比试是一回事,可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我也不清楚。但我猜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看着叶孤鸿颇有深意的表情,陆小凤好奇得心里直痒痒,连忙问道,“哎,你知道什么?快说快说。”
可叶孤鸿还来不及说,三人就先听见了两声落水声,连忙看时却不见了方才的身影。
“我说,以他们两人的轻功,应该不会落水吧?”陆小凤虽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若是剑神剑仙比试轻功,结果双双掉进了海里是真事,传出去还真不知江湖中人是何反应。
不想这在他人看来毫无可能的事的确成了真。一道身影从朦胧的水雾中飘然而出,落地的同时旋身一转,,以内力将周身的水散去,正是叶孤城。西门吹雪也紧随其后上了岸。
“大哥?西门庄主?”
“真是你们俩?”没想到心里想的果成了真,陆小凤指着两人,笑得弯了腰,“这场比试可真是神奇,都比到海里去了,哈哈…你们到底是比试轻功,还是比试谁更能憋气?哈哈哈哈…”
冷冷扫了一眼快笑得岔气的陆小凤,叶孤城漠然地丢下两个字,“回府。”
余下四人连忙跟上。陆小凤又忍不住问西门吹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只收到一记冰冷的眼风,只得悻悻闭嘴。
回到城主府,叶孤城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听下人说叶孤鸿等人都在书房候着,方才前去。
“大哥。”叶孤鸿先站起来,鞠了一躬,“我本想着大哥还要几日工夫才能回来。碰巧,陆大侠和花公子也是今日到的。”言语间丝毫不提之前的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路上倒还顺,也就短了几日。”在书案后坐了,叶孤城问了一下城中的情况,慢慢点了点头,“卫云懿呢?”
“早起就出去办事了,过了晌午应该就能回来。”
“嗯。卫云衣的情况可还好?”
“谢大哥关心。大夫说了,一切都很妥当。”
“这是大事。卫云衣心里也难免有些紧张,你自己要多留点心。需要什么,只管说。”
“是。我知道分寸,大哥不用担心。”
叶孤城又缓缓点了下头,这才将目光投向陆小凤和花满楼。不待他开口,陆小凤就先叫道,“我的那份喜蛋可是订下了,到时可别赖皮!”
“你还欠孤鸿一份贺礼,如今倒有脸先订了吃喜蛋?”
“……”这还真是兄弟俩,这样说话都能如出一辙,陆小凤只能在心里哀叹了。
“大哥,这不妨事。白云城里什么没有,我有什么没见过,也不是那等小气人。”叶孤鸿说着转头看去,“陆大侠只管放心,请帖上定是有你名字了。只这请帖是往百花楼送还是往哪儿送呢?”说着他自个儿就先笑了。
之前是谁说着要贺礼呢?我看你今儿是拿定了主意要拿我寻开心是吧?连那老猴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陆小凤“嘿嘿”一笑,走过去一把拉住叶孤鸿,慢慢地拖长了声音,“叶公子…”刚一开口,他就感到有比冰还冷的视线投来,便是一个哆嗦,可又不想就此放过叶孤鸿,就拉着他,又拉了花满楼,一同出了书房。
“你怎么不出去?”
西门吹雪略想了想,走到书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孤城,“你还在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叶孤城自顾拿了本书要看,指尖刚一碰到就被抽走了,只得转过身,也不看一眼。
“罢了。你也别生气,我承认你的轻功不在我之下,如何?”
“本就不输给你,何需要你承认?”说着叶孤城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可你既然承认,愿赌服输,从今儿起你就搬出我的卧室,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进来。”
“这是自然。”
没有想到西门吹雪如此爽快地应下,叶孤城倒是一愣,只压下心头的疑惑不提。
西门吹雪眼中也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当晚在叶孤城吹灭了书房的蜡烛,正欲回卧房歇息时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不早些回房安置,在这里做什么?”
“找你有事。”
“比了剑法又比了轻功,你还想比什么?你擅医术我懂星象,不研毒学不使暗器…”
“我的条件,你难道不应该应下?”
“你的条件?可你已承认我的轻功并不输给你。”
“可你被我拉下水也是事实。试问,除我之外,天底下谁还有这个本事?”
叶孤城一怔,明白过来时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那时西门吹雪千方百计想要越过自己去,偏是两人只能并肩,谁也越不过谁,结果西门吹雪索性一个拉扯,带着自己一起落入海中,将比试弄个无果而终。如此想来,可不是只有自己能让西门吹雪在轻功上胜不过,也只有西门吹雪能把自己拉下水么?
“也罢,你又想如何?”
“我不入你的房间,你便来我屋里,如何?”
“……”
烛光淡去,被拂落的素白纱帐掩去两道重叠的身影,衬着清幽的月光仿佛在向天地证明那帐中十指相扣,青丝相结的人心中的好梦。
翌日天明便醒了。换好衣裳,叶孤城坐在镜前,由着西门吹雪替他束发。看着镜中的两人,他忽而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卫云懿解开了心结,孤鸿更好,脱胎换骨不说,又成了家,快要做父亲了。我自己…不但能够继续执剑保护白云城,潜修剑道,还得你相伴…有时不禁觉得这一切仿佛是自己的幻觉。”话一说完叶孤城就感到手上一痛。
扣着那人修长的手指,西门吹雪轻声问道,“如此可还是幻觉?”
“……”
见那人不答,西门吹雪索性直接将人揽在怀中,“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你永远都不会醒来。”
听了这话,叶孤城低低笑了一声,挣脱开来站起身,转身间在西门吹雪唇上轻轻一点。
“你…”看着走到窗前抱臂而立的人,西门吹雪亦走了过去,重新从后面将那人拥入怀里,“你知道我为何要同你比试轻功吗?”
“说来听听。”
“我想告诉你,我既不站在你前面,也不在你身后,而在你身边。若你再觉着一切都是虚假的,我再拉你去落水就是了。”
“胡说,你也拿我玩笑。”
“这岂是玩笑话?”西门吹雪说着,就拉着叶孤城出了屋子,往白云城中地势最高的地方而去。临崖而立,微风吹起雪白的衣衫,越发显出两人脱俗的仙气来。
叶孤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致,就如同皇帝在金銮殿俯视着跪拜的群臣,神情中是肃然的骄傲,又多了一分寻常人无法明白的平和。
这些都再真实不过,也只有如今的叶孤城方当得起。
西门吹雪又将腾空剑递过去,“这些都是你存在的证据。只管放心,只要腾空剑在,画影剑就在。若是有朝一日不在了,那便是双剑俱损。”
叶孤城接剑,抽出了半分,复又抬头,眉宇间添了一抹笑意。
“万梅山庄是我给你的聘礼,白云城就是你给我的嫁妆。”西门吹雪低声说,看着眼前人微微泛红的脸颊,眼中不禁也是笑意满满,“画影腾空走过千秋万世,三尺因缘早结因果,你我此生也无分别之理。”
“…既如此说,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紧握的双手在黄泉路上亦会相扣在一处,微风中飞舞的长发纠缠在了一起,见证了一世说不尽的缘分。
这一世,不负你,亦不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