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笃定了他不会成功的口气让西里斯越发不爽,于是他几乎是咬着牙将“昏昏倒地”发了出去。确实是尽了全力,以至于咒语发出之后他自己也向后踉跄了一步,被詹姆和苍白的男孩架住抱怨一句“你是在攻击对手还是在自虐”。
不过一室的距离,他的咒语击中了斯内普。不可否认,在被咒语击中时的眩晕和疼痛让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为什么没有预算野兽发飙的实力呢,西里斯嗔怒时的力量要远大于他的估计。不过,只是片刻的不适。身边的卢修斯在他微微摇晃的时候扶住了他,他靠着卢修斯的手臂休息了几秒钟,便又稳稳地站定。
“谢谢您,马尔福学长,不过已经没事了。”他谢绝了卢修斯打算继续下去的搀扶,向众人摊了摊手,“就是这样。现在十点四五米的距离,他没有能力击倒我。而在火车上,我们相隔九个包厢,每个包厢宽度为二点五米,也就是说我们的距离至少有二十二点五米,他的咒语没有能力在那样的距离下发生作用。我相信他当时没有出现魔力爆发的情况,如果那样周围的同学都会感觉到波动与不适,但显然大家都没有任何感觉。而且,”他顿了顿,“我亲眼看到魔杖的光芒在距离我零点六九米的位置处消失,消失的时间与我之后被击中的时间有两秒的时间差。击中我的那道魔咒不是直接作用,而是作用在布莱克的魔咒上,使它已经几乎消失的力量瞬间增幅到可以当场抽离我的意识的程度,即使方向有了五度的偏差使得作用在我身上的有效咒力只有不足七成。这股魔力相当强横,我认为那几乎不可能是学生发出的。”
当他说完这一切,周围是一片完全的沉寂。
“梅林……”斯拉格霍恩的嘴唇颤动着,震惊的目光落在斯内普身上,“惊准的目测与计算……你……怎么做到的……”
问出口的只有他一个,但其他人的表情也写明了他们也想问出同样的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只用一句“当时距离很远这个半吊子小子想打着我那简直是作梦是有个混蛋帮了他一把而且那混蛋很强”来回答,并没有必要引用那么多数据。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于一种详细解释的职业习惯。
“……”斯内普愣住,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再次出现了,而且是被摆在台面上。不知何时会出现在脑中的常识,面对危险时身体的自主反应……这些似乎已经本能化的东西,到底来自何处?
……你应该知道一切你需要知道的东西……
……你就是一台电脑,理应在第一时间,作出最准确的判断……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你就只是一件报废的工具……
……虽然,在那次之后,你其实已经报废了……
头脑深处轰鸣着陌生的声音,他的眼睛开始变得空洞,耳边的声音也渐渐变得遥远,他感觉自己正在沉入一片黑暗,黑暗淹没了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身体,他的头……
就在最后一丝意识也要被那片虚无与黑暗吞没的时候,一声嘹亮而悦耳的鸣叫,仿佛一道光劈开了整个世界,柔光在他的脑中散开,不一会儿,校长室中的情景又清晰地映在他眼前。
他发现自己正瘫倒在卢修斯的手臂上,几乎剖开大脑的头疼让他的额角突突地跳着。面前一只火红的大鸟正歪着头看着他,看到他逐渐清晰的目光,大鸟“啾”了一声,轻轻伸出咀啄了啄他的手。
“福克斯。”一直没有离开座位的邓不利多唤了一声,大鸟顺从地飞回了架子。斯内普勉强压抑住了头疼,麦格教授把帽子向地上一丢变出一把椅子,卢修斯把他安置在椅子上,他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耀眼的身影:“凤凰?”
“是的。看上去他很喜欢你。”邓不利多继续微笑,“那么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吧。这样看来,布莱克先生和波特先生是无辜的了。”
“不。”斯内普抬起头,满意地看到刚刚因为邓不利多的这句话而放松下来的詹姆和西里斯再次吃惊而恼怒地瞪着他,他重复了刚才的话,“他们确实攻击了我。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并不能改变他们对我心怀恶意的事实。”
“放松,放松,孩子,”似乎无论什事情发生,邓不利多脸上的笑容都不会发生丝毫变化,“布莱克先生和波特先生会得到与他们的过失相符的惩罚,在那之前,孩子们,请忘记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矛盾。我相信你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现在大家都需要一杯热可可,看,你们的脸色都差得很。来来,坐过来,卢平先生,马尔福先生,你们也坐下吧。霍拉斯,米勒娃,不要板着脸,这只是开学的第一天而已,让这些不愉快随着美食而消失吧。”
原来那个苍白面色的男孩叫做卢平……
“邓不利多教授,似乎您理解错了一件事。”斯内普直视着那双微笑的眼睛,因为母亲的影响,他对这位老人并不能说是完全信任,“我还原当时的情景,并不是为了替这两个攻击者脱罪,只是不希望使攻击我的第三个人逃之夭夭。我作为刚刚进入霍格沃茨的新生,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不想时时提防着不知会从哪里射出的暗箭。霍格沃茨会保护它的学生,我能得到这个保证吗?”
“当然,当然,”邓不利多的语气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保护学校中的每一个学生是老师义不容辞的责任。请不要担心,斯内普先生,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好,那么,我想知道,”斯内普似乎对他的保证无动于衷,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推论,“在我昏迷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的所有高年级生和教授。”
“没有教授在火车上,”回答他的不是正在沉吟的邓不利多,而是在他身侧的一个清冷声音,“至于高年级生,赶到的只有我一个。”
斯内普的肩膀抖了一下,表情尴尬地回过头看着他:“马尔福学长……我并不是说……”
卢修斯不以为意地拍拍他的肩,从腰间皮质银扣的套子中抽出魔杖递给了斯拉格霍恩:“你说得没有错,第一个出现的我确实有很大的作案可能,我也希望能尽快摆脱这种嫌疑,所以我不介意有人对我的魔杖进行一些小小的检察。”
斯拉格霍恩犹豫地看看邓不利多,邓不利多向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对着卢修斯的魔杖用了一个闪回咒,从魔杖尖端回放的是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对箱子施行的缩小咒,飘浮咒,对包厢桌椅的清洁咒,对包厢的清凉咒,对牛排的切割咒……旁观的斯内普头上出现了几道黑线,其他人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神色,西里斯露出了进入校长室之后第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难得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卢修斯接过了自己的魔杖,解释了一句:“魔法总是要比动手方便。”
“不,你做得很好。”邓不利多摸了摸自己被扎成一束的胡子,“作为教授,看到学生们在日常生活中能如此娴熟圆融地使用魔法是一件欣慰的事。我相信弗立维教授会为你感到骄傲。”
卢修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对不起。”斯内普又低声对卢修斯说了一句。
“我明白。”卢修斯一直没有把手从他的肩上移开,“换作是我,我也会问同样的问题。不过,我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能够保证你在斯莱特林的安全。”
斯拉格霍恩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卢修斯的僭越。作为善于审时度势的斯莱特林,他很清楚斯莱特林学院的权力真正掌握在谁的手中。对于卢修斯和卢修斯背后的人,他都没有去招惹的打算。
斯内普点了点头:“多谢。”但他下垂的眼中目光冰冷,并没有感激。
很完美。到目前为止,这位学长的表现,都是堪称模范般的完美。
完美积级得有些过头。
是什么让他对一个刚刚加入的一年级混血新生如此青睐和关怀呢?
S的过去
校长室里的气氛轻松下来,人们围坐在邓不利多的桌子周围,甚至斯拉格霍恩教授和麦格教授都赏光喝了一杯冰镇柠檬汁。斯内普盯着卢平看了一会儿,卢平闪动着温和的金茶色眼睛回给他一个和煦的笑,略微有些腼腆。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转开了目光,但又对上了一双更兴奋的眼睛:轻松下来的西里斯没有打蔫几分钟就恢复了原本的不安分,甚至好奇地凑到了他身边像一只大狗一样两只前爪扒住了桌沿,歪头:“鼻涕精,你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记住那么多事?”
这家伙……
斯内普有些头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似乎应该是……敌人?
抛去那个不说,在问问题之前先脱口叫出对方的绰号,他难道认为那样才能得到满意的回答?
但这个问题显然又勾起了大家的兴致,詹姆也托着腮侥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斯内普的头更疼了:格来芬多的白痴……果然都没有大脑……
“没有为什么……观察,然后记忆,我以为这是最正常的思维方式。”心里清楚如果不作出什么解释自己过不了关,他只是思忖着、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一般人做不到这些。”斯拉格霍恩热切的目光看着斯内普,“你的记忆力相当惊人。如果你愿意,你能在魔药学上获得相当大的成就……”
“霍拉斯,”邓不利多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又在打这孩子的主意了,每年新生入学你都要兴奋上好几天。”
卢修斯和麦格教授忍不住笑了出来,显然想起了什么只有老生才知道的情景。
“我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我的衣钵!”秃顶的老教授脸涨得通红,“邓不利多,你有米勒娃,而米勒娃你有安多米达,你们怎么能理解我后继无人的痛苦!”在学生们愕然的目光中斯拉格霍恩居然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