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斯内普低声的咒骂着。
是他的失误,如果他能在昨晚及时的通知凤凰社,让他们有所防范,战况决不至于这样惨烈,结果也不至于这样糟糕,起码,梅多斯也许不会被伏地魔捉到,被残忍的折磨致死,事态的发展对他们来说也不会这样不利,至少,能让邓不列多来得及赶到那里,救下那许多年轻的生命……
斯内普陷入了无限自责中。
这已经不算是小规模的冲突了,长达5个多小时的厮杀让整个梅多斯庄园附近全部夷为平地,而斯内普也在混乱中被人击中了小腿,现在它已经血肉模糊,脸上、双手和所有能够□出来的地方都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淤青、血污和灰尘。斯内普知道自己应该好好的洗个澡,止血、清理伤口,然后躺在床上好好想想下一步的补救办法。但是,他什么都不想做,拖着几乎快失去知觉的腿,斯内普缓慢的走到窗边,拿过他母亲寄来的信笺,再一次读了起来。
亲爱的西茜: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离开英国了,不要去找我,我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回忆自己的一生,慢慢的老去。
自从今年1月份开始开始,托比亚就没有再回家了,也许他已经找到了更适合他的地方,离开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难过,或者,在漫长的等待和守候中人真的会变得疲累。
你一定好奇,作为一个纯血女巫,我为什么会嫁给托比亚。
虽然我们普林斯家族并不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家族,但是,却胜在历史悠久。虽然它现在已经没落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现在你手上的这两枚戒指。普林斯魂引婚戒并没有什么真正有用的魔力,在野心家眼中不名一文,但是,它却能享誉整个巫师界,因为,它们是独一无二的能帮助巫师们认清自己的真心,找到自己的恋人的魔戒。
它只在我们普林斯家族的直系血脉继任者之间流传,而且不是代代都会出现。每当普林斯的子孙中,有人同自己的伴侣之间彼此真心相爱,并同时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切乃至生命时,它就会出现。而如果他们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流逝情衰爱驰,它就会从他们的指尖脱落,再也无法戴回去,并最终消失。但对大多数的爱侣而言,这对魂引戒指会伴随他们一生,直到死亡将彼此分开,一如你的外曾祖父母。
距离上次它的出现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想你一定猜到了,就是我跟托比亚,所以不管他是不是一个麻瓜,我都毫不犹豫的嫁给了他。尽管我们的爱情没能延续到最后,但我从来没有因此而后悔,也没有因为托比亚是个麻瓜而遗憾。你可能爱过谁,也可能被谁爱过,又或是你跟伴侣彼此相爱,但却不是同时都把对方爱那样深切,如果是这样,普林斯魂引婚戒都不会出现。是的,它非常挑剔,只属于两个彼此真心相待愿意生死相随的灵魂。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这样完美的爱情,所以说,西茜,我亲爱的女儿,你跟我都是特别的,受到上帝眷顾的人。
在你小时候早慧,大起来也是一个有主意的姑娘,我很惭愧,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爱并不多,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也是个无能的母亲,我无力保护你,让你过早的经历坎坷,你习惯性的将自己保护起来,隐藏所有的心绪,对所有的人。我曾一度担心你会找不到你的白马王子,但是,我错了,他出现了,就是今年圣诞节站在我们家门外的那个男孩是吗?
这真是耶诞节最好的礼物,不是吗,我的西茜。
这两枚戒指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它们的再次出现让我欣喜若狂,我知道你找到了自己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我一直期待独自旅行,本来想至少要等你毕业之后,现在,我想我可以提前我的旅程了。
我可怜的孩子,你从不知道你自己是一个多么值得疼爱的姑娘,要正视自己的感情,我可怜的孩子,不要再次压抑它。妈妈请求你,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妈妈祈祷你,能把握自己的幸福。
斯内普从口袋里掏出普林斯魂引婚戒,它们是一对样式简洁的指环,他见过它们,在他小时候曾经见到它们箍在父母的手指上,但他却没有留意它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没想到,这对不起眼戒指就那对被女巫们津津乐道着梦寐以求的只属于传说中的浪漫而无用的废物。斯内普眯起眼睛,当对着太阳时,可以看到分别铸在两个戒指内侧的铭文:卢修斯。马尔福和南希。斯内普。爱情这种东西,他才不需要,有一次就够了。这样想着的斯内普却捧着抽痛的胃抵住桌角,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滑下来。又来了,真是活见鬼——
原来思念就像养一盆植物,静静地,你却无法忽略它的存在,那茂盛的根系却能把心穿透的千疮百孔。
也许,我们的生活根本不在于你呼吸的时刻,而在于那些使你无法呼吸的时刻。
Life is not the amount of breaths you take。 It's the moments that take your breath away。
情字分拆
现在终于醒悟过来,那是个多么美丽的人。因此,对自己来讲,又是多么遥远的人。总有一天,他也会消失,就像太美丽的人常常做的那样。
斯内普坐在桌子旁边,在夏季即便是朝阳也已经有了温度,明亮的光斑透过窗外的枝桠树叶洒落在狭小的公寓里。面色惨白的年轻男巫拿起窗边的两枚戒指中的一只,轻轻的摩挲戒面上的名字,卢修斯。马尔福。
“……卢修斯……”他怔忪了半响,不肯承认,不愿去想,不能深究,羞于启齿,但那个名字,还是脱口而出。
斯内普随即又轻轻的晃了一下魔杖:“护法现身Patronum!”
杖尖端立刻跳出一只晶莹剔透的银色的母鹿。她轻盈的落在地板上,跳着穿过屋子,飞出了窗户。斯内普多看着她飞走,随着那银色光芒融合在漫天的朝霞里。
瞧,他的守护神还是那只美丽的母鹿,他仍记得他的承诺,一直会是这样,永远。
可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爱别人呢?
斯内普看着手中的戒指,如果一切如同母亲所言,他爱的人是卢修斯,那盘亘在心里的,永不能放弃的,对莉莉感情又是什么呢?始终无法忘记那个红发绿眸的小女巫,他聪慧正义的同伴,她是他童年时的光,少年时的梦,成年后的触不可及,而最终成为他往世的纠结不清的对和错,今生的无法放下的牵绊还有——执着。
正如马尔福这个姓氏之于卢修斯,莉莉之于斯内普,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所以,即便是爱上那个铂金男子又怎么样,但他的守护神的模样也始终未曾改变。
不论前生今世,他要守护的始终一如既往。但是,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背负这样的十字架,对卢修斯来说,这样的感情残缺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这多不公平!
斯内普清楚自己的生命缺乏色彩,它是如此荒芜,以至于幼年时唯一被种下的朦胧的爱的种子,在孤单和懊悔的煎熬下,不知不觉的,就这么慢慢的长成了参天大树,盘踞了他的整个身心,让他无暇顾他顾。而他又怎么能带着这样长久的负累,去接纳另一个付出全部的完整的身心的人?
卢修斯说的没错,乱世里的爱情往往比和平年代里来的更为纯粹,但乱世中的爱情也比和平年代里更为易碎,就像是上好的琉璃,晶莹剔透却不堪一击。对一个真正战士来说,爱情是无疑是一个奢侈品,是最先要舍弃的东西,只为世上太多的苦楚,人生太多的责任。
即便是退一步来讲,斯内普也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他不漂亮,贫穷,一个寒酸的混血身份足以让卢修斯成为所有贵族巫师的笑柄。就算抛开这一切不说,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斯内普也远比哈利波特清楚,所谓救世主实在是一个高危职业,当随时准备以性命相搏的时候,卢修斯又该被放在什么位置?
即然这样,还不如现在现在就放手,留下怨恨而转身离去,远比留下温暖却生死相隔要仁慈的多。就算是现在他的心正被碾压,骄傲一如既往的斯内普也从未曾后悔。
当那个明媚的秋日燃情的午后,三把扫帚酒吧中,一字一句的讲述着让他为之动容,几乎可以称得上为爱宣言的历史故事的时候;
当在那本记录着所有成长轨迹和情感过往的书籍里,用圆润秀雅的手迹描摹出的那些几乎可以称得上深情告白的词语的时候;
当三年来的沉寂让他以为一切往事如烟,再次见面,那个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守护诺言的保证却如期而至时候;
当严酷河畔的冷风吹不散心头炙热如火,想要说出那一句“我爱你”,却终未能成言的时候;
就是这样泥足深陷的吗?西弗勒斯——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斯内普自嘲的想。
黑发的巫师别开脸,望向窗外,蓝天低垂,白云缠绵。
有时候,仅仅一个遥远的存在,就会产生幻想,越是美丽的世界越是如此。就像太耀眼的人们常常做的那样,他们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几番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生死相交,现在终于醒悟过来,那是个多么美丽的人。因此,对自己来讲,又是多么遥远的人。总有一天,他也会消失,就像太美丽的人常常做的那样。
算了,就这样过去吧,就这样放手吧,就这样结束吧。一世两世,总是孤单的。不管怎么说,他会永远记得那样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曾一步一步,低吟浅唱的向他走来,正如那一年的圣诞舞会上他做的一样。
斯内普无力的扑倒在床上,带着一身的血污和灰土,他将脑袋埋到枕头中间,因为消息传递失误造成大量伤亡的内疚,母亲离去的悲伤,还有……那个正在举行的婚礼,都让斯内普有一种深深的自厌感,他觉得自己此刻很有理由泪流满面,却只感到眼中酸涩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