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那边不是有伯言么,不会……呃……”吕蒙突然不说话了,眉头紧皱着,似乎是在忍什么。
“子明你怎么了?”甘宁见状赶紧去扶吕蒙。
“不碍事……只是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吕蒙摆摆手。
天边夕阳正好,吕蒙和甘宁喝着酒,看着夕阳,想着两个在同一个地方却不一样的人。
☆、救赎
夕阳的光芒微弱的照在陆逊的脸上,即便是这橘黄色的温暖也没掩盖那张脸的苍白。
凌统忍着眼泪抱着陆逊躲在柴房里,十一岁的凌统从没见过自己最亲近的人流血,但如今,那个耳边扎着两个小麻花辫的可爱的陆太守正血流不止。
就在刚刚的交战中,陆逊连中三箭。
箭已经被凌统拔掉,伤口也用布条紧紧地扎住,可是血依旧不急不缓的渗出来。
陆逊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可是他依旧清醒。
“凌统……府中有一处放库银军饷的库房,我们先进去躲一阵,那些人无法轻易攻破的……”陆逊强打着精神。
一定要想办法通知阵前的军队……陆逊疼的冷汗直流,脑子渐渐有些昏沉。
凌统用尽全力扶着高他一大截的陆逊,一双小手上满是鲜血。
凌统不想让陆逊死,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好多,毕竟,陆逊的命,东吴的胜败,一瞬间落在了十一岁的凌统头上。
“臭水贼……臭水贼……臭水贼你快回来……”凌统的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地上。
“咔嚓”一声,府库的门被牢牢锁住,凌统和陆逊顿时松了一口气。
“伯言哥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撕点棉絮给你止血。”凌统抹干眼泪,那颗泪痣在碎发中忽隐忽现。
陆逊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府库里有陆逊制作的爆竹,那泛黄的竹竿在油灯的掩映下折射着浅浅的光泽。
“子明……来年,还放爆竹么……”陆逊浅笑。
江夏城瞬间就被封锁,而前方的将士还什么都不知道。
孙权和太史慈以及孙尚香三人率领着一小队兵马在江夏城门前吃了闭门羹。
“策哥他这是做什么啊!居然不开门!”孙尚香气得直哼哼。
“策哥信里说,现在驻守城中的是陆逊,可是……”孙权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周泰从队伍后方策马而来,凑在孙权耳边轻轻说了什么,而孙权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惊慌。
城头没有插旗。
江夏的城头,没有卫兵,没有那面招摇的“孙”字大旗,没有那面橙黄色的“陆”字大旗……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孙权瞬间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弃马,从城头爬上去。”孙权抬头看了看死气沉沉的江夏城,碧色的眸子里闪过几丝戾狠。
“末将和周将军先上去,二公子您和小姐在这儿稍等。”太史慈取了爪钩,将双鞭扣在腰间。
“要小心。”孙权点头。
其实他们可以不那么小心,因为城中的三百敌军已经被重伤的陆太守玩儿惨了。
当陆太守的脑子清醒了之后他就想到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孙权已经快到江夏了。
既然吴郡那边来人了,那本太守何不再赌一把,将这三百逆贼慢慢炸上西天……
也多亏孙权孙尚香是两个急性子,若是真听了张昭“慢慢走,不急……”的屁话,陆逊的命就要扔在江夏了。
杀手们在太守府里寻了半天,一直到夜深了也没找到陆逊的影子。
“真TM邪门儿了……那小子伤成那样儿了还能跑了不成?”一个杀手嘀咕着,由于他们人数有限,所以三百人有一百把守街道,一百人围住太守府,另外一百人分散进府搜索。
“咳咳……”一声虚弱的咳嗽声从回廊处传来,杀手们猛地回头,却看见陆逊虚弱的倚在柱子上,嘲笑般的看着他们。
“有胆子……不过你的死期到了!”杀手们冷笑,举了明晃晃的大刀就要冲过去。
“咳……”陆逊皱眉,猛地弯腰咳了一口血,可就在他直起身的瞬间,杀手们看见了几个微弱的火苗在不断的向自己跑来。
“在下……先走一步,永别了。”陆逊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亮出了一个鲜艳的微笑。
杀手们只是看见了一小团火,之后无数尖锐的石子就将他们打成了蜂窝。
谁说三国没有火药就不能炸死人……虽然这方法不人性,可是,你来告诉我在这个乱世人性是什么,能吃么?
“嘿!”凌统稚嫩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杀手们只看见那个小孩儿丢了一串着了火的竹筒过来,刚想骂几句脏话,那地上的竹筒就爆裂开来,接着就只听见夜空里回荡着人类的惨叫。
府门外的守卫闻声都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陆逊没想到这伙杀手这么没有组织性纪律性,居然一下子全挤了进来。
“一群业余货……咳咳……”陆逊扶着围栏窥探着外面的杀手。
陆逊还不清楚杀手们是谁的部下,但是他知道,这群杀手的老大很可能会派大军……不……也许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抢东吴的地盘,这群杀手的上级或许喜欢背后捅人刀子的游戏,所以……他想让孙策腹背受敌无路可退。
有远见,而且有野心,这样的对手……大约就是北方那一堆人了吧……
陆逊冷笑。
在又一次炸毁几条人命之后,手无寸铁的陆逊被四五个杀手逼进了死胡同。
大约小心翼翼的走了很久,杀手们终于确定此时的陆逊是山穷水尽了。
陆逊此时也算是狼狈不堪,耳边的小麻花辫散了一个,微卷的发散落在肩上,似乎还黏了变硬的血块,那双还显得文弱的手上全是血迹,而且还不时地有血滴落。
那个瘦弱清秀的少年残破不堪的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睛里依旧是嘲笑的神色。
对于弱小的伤者的施虐欲瞬间被挑起,杀手们原本的警惕似乎有些减弱,他们在盘算着究竟要用几刀来完结陆逊的命。
“伯言小心!”凌统的声音冷不丁的炸响,接着一柄长剑直直飞了过来,一个杀手顿时被刺了个通透。
陆逊见状忍痛飞起一脚将靠的最近的一个人踹开,然后一个转身抽出杀手尸体上的长剑。
那柄剑是飞燕,锥形的剑身舞的飞快,冰冷的剑锋被无数鲜血浸泡得温热。
杀手们还在涌进来,凌统小小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着,越来越模糊……
陆逊觉得飞燕变得好重好重,似乎就像太史慈的双鞭一样重,或者是子明的长刀……反正就是好重……
当太史慈举着双鞭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陆逊看了看被砸出两个洞的石板路,晕乎乎的脑子里终于觉得……果然还是双鞭比较重……
太史慈就这么看着满身是血的陆逊盯着自己的双鞭点了点头,然后就直挺挺的栽到了地上。
“伯言!”
“伯言哥哥!”
“陆逊!”
好多人在喊陆逊的名字,嘈杂得不得了……就像那天放炮仗的时候一样,尚香喊着陆逊,周瑜喊着陆逊,凌统喊着陆逊……还有那个有些呆的吕蒙,他也在叫陆逊……
☆、诈
天边才泛起一丝白光,周瑜被鸽子“咕咕”的声音吵醒。
被窝很暖和,孙策很暖和,周瑜揉了揉眼睛气愤的把手伸出暖和的被窝去够他的衣服——一大早的打扰人睡觉真不道德。
周瑜小心的把自己从孙策的怀里挪出来,然后快速的穿衣。
鸽子脚上的信比早上的寒风还要刺人,周瑜看完之后心凉了一片——他忘了,现在的陆逊还没有当年的心计。
他差点就害死了陆逊……
周瑜皱了皱眉,将信撕成碎片扔进了火盆。
吕蒙被周瑜从被子里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周瑜的表情很严肃,所以吕蒙什么也没多问。
带一队兵马回江夏,不可被人发现。
这是周瑜的指令,吕蒙骑在马上赶往江夏的时候还在纳闷儿周瑜是在干什么,还有……那个小瓶子里是什么?中护军莫名其妙给我一只小瓶子做什么……
如果是孙策就会知道,周瑜总是随身带几个小瓶子,小瓶子里有一种红色的液体,小伤口上擦一点就会很快愈合……
孙策醒来的时候周瑜已经在寒风里站了很久了,他一直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公瑾?”孙策揉揉眼睛去推了推周瑜,直到孙策的手第二次碰到周瑜的背的时候,周中护军大人才回过神。
“伯符……你起来啦……”周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是不是冷的,周瑜的笑僵的不行。
“怎么了,一大早吹冷风?”孙策把周瑜拉进帐中,不断地为他的手呵气。
“吴郡那边还可以调配多少兵力过来?”周瑜抬头,开口便是让孙策语塞的一句话。
“……最多……最多一千……”孙策挠头,这次出兵荆州可是带了江东三分之二的兵力,剩下的要镇守吴郡,不能再调动的。
“伯符……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这次攻打荆州会损失很多很多人,你还要继续么?”周瑜的眼神有些躲闪。
“当然要继续!这一仗背负了我江东那么多百姓以及将士的期望,既然已经冲到荆州大门了,不好好打他一仗怎对得起江东父老!”孙策的态度很清楚,他的信念依旧很坚定不可动摇。
周瑜愣愣的看着孙策意气风发的脸孔,末了,赞同的点了一下头,“我会跟随你的,无论天涯海角。”
那么,江夏的问题就让我周瑜一个人来解决,孙策,你专心的攻打荆州便好。
江夏城中重新插上了“孙”字大旗,新的守卫重又登上了城楼。
孙权守在陆逊身边一直在点豆子。
期间已经有很多大夫来看过陆逊了,但是每一个大夫走的时候都是无奈的摇头,这着实让众人的心沉到了井底。
小凌统的皮外伤也不轻,这几天一直在发烧,但是好歹还能说话吃饭,陆逊如今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