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洪亮声音突然从前迅速逼近,带起簌簌风声,内功如秋风扫落叶,将众人头顶树叶一卷而去,树枝晃悠得厉害。
展昭下意识抬手微微挡眼,大声道:“袁前辈既然到了,何不现身?”
啸猴冷然一笑,“区区鼠辈某才不放在眼里,哪个给我扔战书的,自己出来!”
白玉堂往前几步,展昭一把拉住他。
白玉堂侧头看他,双眼在火光照耀下没有担忧,却是燃着兴奋和不服输的高傲。
展昭手劲霎时松了,道:“我也去。”
白玉堂倒也不阻止,展昭往后跟徐庆说,“你们看情况出来,别贸然出现免得被误伤。”
徐庆点头,赵虎有些担心,“展大人……你当心啊!”
展昭点头与白玉堂并肩走出阴影,两人刚一露面,前头亭子里就出现一个人影。
这人带着斗笠,身后背着一根长棍,架着腿坐在亭子里的石头凳子上,穿着一身普通布衫,系了个披风。
他微微侧头,斗笠下显出一点花白胡渣来。
“白玉堂?”他的目光仿佛已锁定了白玉堂,“嗯,和传闻中一样。”
说完,他又看了看展昭,“这就是御猫?呵,如今天下豪杰都长得如此儒雅了?”
展昭远远道:“前辈,若有可能,这一战能否不打?”
“不打?”男人道:“既下了战书,还有不打的说法?我倒是想看看,所谓的锦毛鼠和御猫到底有多大能耐!”
说完,他突然一拍石桌,那石桌底下登时裂了,石桌台面翻飞而起,直直朝着两人过来。
白玉堂和展昭互看一眼,同时出掌,石桌在两人内功之下阻在半路,随即爆裂炸开。
石头渣子飞了满天,啸猴却已脚下生风而来,长棍呼而乍起,呯地一下拍在地上,一条裂缝如蜿蜒蛇身直朝二人脚下去了。
展昭一抓白玉堂肩膀,二人互相一借力,都用轻功躲了过去。
只是还没落地,白玉堂面前突然罩下个黑影。不知啸猴何时腾空跃起,斗笠飞开,露出一张霸气立体的五官,虽已满头华发,眼角皱纹叠加,但那英武之气还是震慑人心。
白玉堂目光一敛,在半空硬生生扭转身子避开,可这一下难免耗了元气,一落地,脚步不稳了一下。
展昭忙挡过去,巨阙噌地出鞘,堪堪挡住啸猴紧接劈下的长棍。
他那棍子是上好材料做的,刀砍不断,剑划不伤,棍子两头雕刻了飞云飞鸟,金边滚浪,好不气派。
这一下砸下来,展昭虎口被震得生疼,巨阙龙鸣一声,棍子和剑之间爆出火花。
啸猴咧嘴一笑,展昭身后白玉堂已抽刀而出,月轮在漆黑夜幕下硬生生划出一个银色弧形,仿佛定格的弦月,随即又猛然消失在原地。
啸猴足尖点地往后躲开,看也不看将长棍往背上一轮,刚巧挡下白玉堂的一刀来。
白玉堂一击未成立刻收手,他跳回展昭身边,看他,“没事吧?”
展昭手心几乎发麻,甩了甩,微微扬起下颚,“没事。”
二人互看一眼,会意一笑,一个拿刀微微点地,一个拿剑洒然而出,彼此并肩看向前头敌人。
啸猴将长棍为背后一背,从腰间摸出个葫芦来咕噜喝了一口。
他抹了抹嘴角,邪魅一笑,看向二人,“真是不错的娃娃,某也多年没打地如此畅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每次写两人打架就觉无比畅快= =
☆、第三十回 搞定了
袁裴,绰号啸猴。是曾经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十恶魔之一。
白玉堂和展昭虽无百分百打胜的想法,但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拦下来,就算用点小伎俩也罢。这事关人命,事关背后的阴谋,绝对不可以就这么退缩了。
啸猴一摔酒葫芦,眨眼的瞬间就从那头直逼了过来,白玉堂和展昭在电光火石间互看对方一眼,一句话没有,却仿佛看懂了彼此的想法。
白玉堂突然闪身往后退,展昭硬生生拦下啸猴脚步,二人一时缠斗到一起,和蛇王不同,展昭不用同时对付那么多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匕首,可啸猴的绰号不是说假的,伸手灵活如野猴,浑身霸气震慑人心,就算已是头发花边的老人家,那斗志也不输任何人。
展昭心下佩服不已,警惕和斗志也都提到了最高,二人打斗的砰砰声不绝于耳,让躲在后头的一种衙差都有些冒冷汗。
白玉堂往众人头顶树枝一落,头也不低,对着徐庆比了个手势。
徐庆一点头,转身轻声吩咐,“你们几个,从后头绕到亭子后面去,你们几个,堵这边,你们……”
他挨个分配了,道:“我们把他围在中间,其他交给展小猫和玉堂。”
众衙差点头,赶紧分头行动去了,徐庆深吸一口气,一掌披在脚下,土石登时碎裂纷飞,露出一个硕大洞来,他一缩身子,唰地滑了下去。
展昭余光瞄到白玉堂一把大刀横了过来,足尖一点身子轻盈往后退去,啸猴瞪大眼,赞叹,“好轻功!”
正要跟上,被白玉堂一刀劈到眼前拦住了。
“哦?这是打算轮流对付老头子了?”啸猴不屑一笑,“好好好,尽管过来!”
说完一棍子砸在白玉堂的大刀上,当地一声,白玉堂都差点以为月轮会就此断掉。
展昭迅速回到白玉堂身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瓶子,也不管里头装的什么,拇指在瓶盖上一挤,塞着红木软塞的盖子登时飞了,展昭一按白玉堂肩膀,借力腾空而起,一个转身将药粉全洒了下去。
白玉堂一甩袖子捂鼻,迅速后退,啸猴鼻翼动了动,登时皱眉,“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一边吼,一边转起长棍,内劲扫起大风,将药粉吹散。
饶是如此,好些药粉还是落到了身上头上,啸猴刚要骂卑鄙,就觉得四肢无力,眼前花起来。
“这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展昭看了看瓶子正面,上面写着软筋散三字。后面还用小字标明了一下:乃未完成品。
展昭挑眉,“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白玉堂拿袖子扇了扇,他刚才也沾到了一点,又低头弹了弹衣摆衣袖。
两人正研究,那头咚地一声,啸猴已经倒了,但并未昏过去,只瞪大了眼骂:“这就是锦毛鼠御猫?卑鄙!混账!这等卑劣手段也敢说自己是武林豪杰!还南侠?我呸!”
展昭本不想搭理,将瓶子收了,挥手对旁边的衙差道:“捆起来,绑牢实了。”
徐庆从啸猴身边钻出来,往老头子脸上糊了一把泥沙,“你个杀人犯有资格这么说么?你也不想想你手里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
啸猴怒瞪徐庆,但却没再说话,徐庆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又亲自拿了绳子来帮他。
啸猴此时浑身无力,被徐庆半抗半拖地扔上一边木车子,一群人推着他浩浩荡荡回府衙。
等扔进大牢,公孙策在外头研究了一会儿,“这软筋散是松弛人的肌肉的,不过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时辰。”
啸猴惊恐道:“要是一直好不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公孙眨眨眼,“恶有恶报嘛。”
啸猴大叫起来,“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还得去救阿红!”
公孙和展昭互看一眼,“阿红是谁?你老实说出来,我便救你。”
“我说!”啸猴道:“阿红是我老妻,她得了重病就快不成了,襄阳王告诉我他有最好的大夫能救命,只要我帮他做几件事就行!”
展昭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果然是襄阳王?”
公孙皱眉,“襄阳王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啸猴摇头,“我只是按他说的做,何岚枝是他在开封的眼线,我的任务是帮他除掉不可信任的人。”
“朱荣是你杀的?”
“是我。”啸猴点头,“他暗地里帮何岚枝做过一些事,但最近他不想做了,何岚枝便让我杀了他。”
“为什么伪装成诅咒的样子?”
“这件事不能闹大,也不能让开封府查起来。最好能成为悬案……”啸猴喘了口气,“那个姓沈的外地人也是我杀的,他倒霉,来找庞吉时误撞见我在清理杀朱荣时沾上的血迹。”
怪不得说后来不等庞吉回来他就离开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展昭明白了,道:“何岚枝在为襄阳王做什么?”
“我不知,也没问。我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我只做完我要做的,我要救阿红!”
就算是江湖上的大恶魔,却也是痴情人。
展昭叹气,公孙策道:“你老妻现在何处?”
“就在开封城外。”
“你告诉我地址,我让人去把她接来,我是大夫,我能为她看看。”
啸猴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当真?我……我求过许多大夫,他们都怕我,不敢给阿红治病……”
公孙策摇摇头,“治病救人才是大夫所为,我会救她的。”
啸猴赶紧说了地址,展昭为了不出意外,亲自带了人去了。
城外离北亭坡不远的地方,展昭一路找去,发现一个破旧的小草屋子。
从窗外看灯还亮着,展昭推门进去,见床榻上趟了个人。
“谁……”女人声音虚弱,几乎是只有出气的份了。
“我带你去治病。”展昭疾步过去,还未到床前,窗户口外突然撞进一个人来。
那人撞破的窗户呼呼透进冷风,展昭巨阙噌地出鞘,一边往后一闪,侧身一挡,挡住来人的剑。
“果然姓袁的全说了么。”何岚枝的独眼里露出阴狠眼色来,“今日你们谁都别想回去!”
他说完,突然举起剑朝床上女人刺了过去。
展昭一剑挡过去,何岚枝趁机伸出一掌朝展昭肩膀打去。
若是让开,这剑就会要了女人的命!
展昭憋了一口气,硬生生挨下这一掌来,何岚枝这一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