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铁面生一笑,“不知用的可好?”
展昭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铁面生耸肩,又道:“南侠……不,御猫,开封府四品带刀护卫,展大人。你们开封府派人行刺王爷,毫无证据就胡乱栽赃,你可知罪?”
展昭一愣,“你在说什么?”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你栽赃?!”
“不不,是你们栽赃。”铁面生笑嘻嘻,一边在窗口敲了两下,就听有人靠近,随即从车帘递进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黑色的古剑,上头还沾了血。
谁的血?自然是展昭的,可如今展昭心却拔凉一片。
他已猜到了铁面生要做什么。
“王爷昨晚遇刺,万幸是我们发现得及时。所以王爷只是伤了手臂,这等事皇上绝不会放任不管,我等也自会为王爷讨个公道。”
他这话说得一板一眼,像是真有其事,又像他是个衷心为主的士人,可实际上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得吓人。
展昭看了他半天,终于点头道:“不愧是铁面生,果然善诡。”
铁面生嘴角抽了抽,“这应当是足智多谋。”
展昭冷笑一声,转开头,不再搭理他。
他心里转着其他心思,这么看来,白玉堂定然是没被抓住,还有啸猴,二人定然会想办法救他出去。
……
另一头,树林里有两个人影正一前一后跟着山下车队。
白玉堂面目冷厉,一路上不言不语,倒让啸猴这个做前辈的反而不知说什么好。
“你还在怪我不成?”啸猴道:“当时若不是我强行带走你,你这会儿可就跟展小猫一样成阶下囚了。”
那也比不知他伤势如何,有没有被折磨来得好!
白玉堂咬牙,不答话。
啸猴微怒,“白玉堂,你这人好生奇怪,之前不是与展昭吵架了吗?如今又做出一幅焦急万分的样子,到底是如何?”
白玉堂停了下来,冷道:“我没与他吵架。”
“我不信。”啸猴抱起手臂,“你们之间那气氛,一看就不寻常。之前展小猫还一直顾着你,之后可看都不看你了。”
说完,他突然醒悟道:“你拒绝他了?”
“我没……”白玉堂嘴角微抿,形成一个倔强的弧度,“那不算拒绝。”
要说拒绝,被拒绝的是自己还差不多。
啸猴搞不清楚,摇摇头,“你也别心急,看他们这样子,不仅没放慢速度,反而加快了速度,我看他们不会对展昭如何的。”
这话倒是说得中肯,白玉堂缓了缓心情,道:“前辈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要救他,怕是难。”啸猴道:“你看四周守卫成扇形左右包围,我们也不知他被关在哪儿,这不太好办。依我看,与其救他,不如先弄清楚襄阳王的阴谋。展小猫一定也希望我们这么做。”
白玉堂沉吟片刻,“好。”
当天夜里,啸猴神不知鬼不觉就去抓了那驯兽师来。
二人一顿逼问,才让那驯兽师道:“这白虎平日是很听话的,可……可训练的暗号里,有一样是特别的。当听到皇上万岁四个字时,他就会攻击人。”
啸猴呵的一声,“这襄阳王不得了,这种办法他都想得出来。”
白玉堂也点头,“这白虎自然是会先在文武百官面前露一露,一旦呼了万岁,那便要出事了。”
驯兽师战战兢兢,“我,我已说了,可否放了我?”
“还有问题。”啸猴凶巴巴道:“前些日子你们抓了个人,关在哪儿的?”
“这,这我不知啊。”驯兽师苦了张脸,“我们是跟在最后的,前头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啸猴摸了摸脖颈,看白玉堂,“现在要如何?”
“有一个办法。”白玉堂突然道:“交换人质。”
啸猴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们将驯兽师带回开封,就算做不了指证人,襄阳王的计划却也会泡汤。他大可说这是我们诬陷的,可皇上却能找这个借口拒绝见那白虎,这事本就说不清楚,指不定皇上以后都会心存芥蒂,对襄阳王的名声也会大败。他若是想篡位……”
啸猴一拍膝盖,“好办法!这样对他很是不利,他以后再也别想进京了!”
“所以我们拿这个驯兽师和他换。”
啸猴这就将驯兽师拉了起来,“就这么做!”
深夜,展昭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突然就听外头喧哗起来,隔了会儿又听得啸猴用内功传音,声音洪亮,只让襄阳王和铁面生出来。
展昭一下坐了起来,还未听清怎么回事,那头车帘一下被掀开,铁面生气急败坏对旁人道:“将展昭带下来!”
展昭被两个士兵架起,拉裂了伤口,血水渗出。他疼得脸色一白,随即被推下了车,几步带到了前头被围起来的一圈空地上。
前头,正站着三个人。
一个啸猴,一个白玉堂,还有一个……不认得。
展昭正不解,就听啸猴道:“交换吧,把那猫交给我们。”
身后,一辆豪华的马车走了过来,里头人并没现身,却听得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道:“凭什么?”
“就凭这家伙知道你的秘密。”啸猴一笑,“你们的白虎有多听话,我们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马车里一下沉静下来,随后一把声音不怒自威,喝道:“铁面生!”
铁面生肩膀一抖,脸色难看,展昭听他压低声音对着马车道:“是我看护不力!我找了人守住他,可那几个蠢材被杀光了。”
他说着,狠狠瞪住啸猴,啸猴一咧嘴,不在意地一笑。
要困住他?怎么可能,这世界上能困住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马车里又安静下来,隔了会儿,那声音冷冷道:“这事,你看着办。”
铁面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王爷……这事对我们不利,如今只能……”
嘭——
马车里的人似乎狠狠捶了马车壁一下,那怒气,就算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展昭也感觉得清清楚楚。
“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得到这么个机会!五年!”
铁面生低着头不敢吭声。
“你是说,我这五年白费了!”
“王爷……”铁面生鼓起勇气道:“这事原本我就说悬……”
“闭嘴!蠢货!”
铁面生硬着头皮,“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王爷,不能因小失大啊。依我看,还是加紧修建冲霄楼,那才是我们……”
“闭嘴!”
“是……”
马车里又好一会儿的安静,随即,里头咚咚敲了三下。
铁面生领了命,回头一挥袖,架着展昭的人将展昭往前推了推,啸猴一笑,也带着那驯兽师往前去了。
二人交换,驯兽师几乎刚得到自由,就被一刀毙了命。
铁面生冷冷擦了血,唾道:“都是你,才让我们的计划泡汤。蠢货。”
展昭脸上满是肃杀之气,“草菅人命!”
铁面生冷冷看他,“不用担心,这白虎只听这驯兽师一人命令,如今他没了,这计划也没了。我们互欠一笔,这账,日后定还!”
展昭转身被啸猴松开绑,后背渗血的伤口轻而易举暴露在白玉堂视线里。
白玉堂突然冷声道:“等等,谁说我们互欠一笔?”
铁面生正要走,闻言回头道:“还有何事?”
白玉堂道:“这是谁伤的?”
铁面生反应过来,冷道:“我车队里好手不少,怎的,想报复回来?”
白玉堂重复了一遍,“谁伤的?”
铁面生被他的语气冻得往后退了一步,身边有守卫立刻护了过来,“我也不知。”
白玉堂眯眼,“既如此,就跟你算这笔账。”
话音刚落,夜空下月轮龙鸣一声,半空里似乎突然多了好几只弯月,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还没回神,那月光已冲着铁面生直直去了。
几个护卫上前阻拦,一挨到刀光,顿时被劈成两半,血哗哗了一地,染红半边弦月,诡异非常。
等铁面生一身冷汗回神时,发现自己面前死了七八个人。
这几个都是同一时间冲上来护卫的,结果全死在了这一刀之下。
“算你运气。”月轮回鞘,噌一声,龙鸣渐止。
铁面生双膝发软,几乎站不住,周围没一人敢再上前。
白玉堂一把拉了展昭,“回去了。”
展昭看了他一眼,转身,被二人扶着离开了原地。
直到很久之后,铁面生才咬牙道:“这二人,日后必然是个阻碍。”
马车内,襄阳王低低道:“查清楚这二人来历,日后再算账。”顿了顿,他道:“回程。”
“是……”
那一夜之后,襄阳王派人送信与皇上,称突发疾病,必须立刻回襄阳。
皇上本就没想挽留,自然回信称好,又派了一干人等选了上好药材和各种补药,连夜送往襄阳。
而白玉堂他们已回到开封府,公孙给看过伤势后,道:“修养几日就行了。”
展昭点头,脸色却不太自然,被公孙重新包好伤口,抬头,看向窗外。
那外头,有一人正坐于房顶上,漫不经心喝着酒。
公孙看看他,又看看窗外。
“白玉堂似乎有心事?”
展昭回神,嗯了一声,起身穿好衣服,边送公孙,道:“谢过先生了,今儿个晚了,先休息吧。”
公孙策挑挑眉,见他不欲多说,便点头出门了。
经过屋檐下时,他道:“有什么话,就开诚布公的谈谈,谁也不是谁心里的虫。”
白玉堂喝酒的手一顿,低头,只见公孙一个背影转出了院子。
展昭在窗口处站了会儿,道:“不进来?”
白玉堂道:“进来又如何?”
展昭沉默,隔了会儿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站了,抬头看着天边浓浓夜色,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玉堂看他,“静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