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汉一拍膝盖,“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那些杀手不是土豪派来的,而是另一个更有头有脸的人物!”
展昭却是觉得心里一沉,“说不定,对方的官职和包大人不相上下。”
否则谁有这么大胆子在朝廷一品大臣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大堂里顿时寂静下来。如今朝廷里能和包拯对着干的,想来想去也不过那么几个人,而且就官职来说,这能选择的范围也不多。
大概有了个头绪,展昭想多留几日的心思算破灭了。这事都及早回去禀报才行。
他有些沮丧,连卢大嫂在说替他们安排住下的房间都没听见。
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些距离,白玉堂见没什么事了,就径直起身往外走。只是他一动,身边人就跟着站了起来,他往外走,那人也往外走。
白玉堂在院子里溜达了个圈,展昭心不在焉地跟着他溜达了个圈;他去后院看鸡舍,展昭心不在焉地跟着站在鸡舍边;他去芦苇荡看二哥韩彰做火雷,展昭也心不在焉地跟着他往芦苇荡走。
远远地,就听嘭的一声响,前头水花溅起好高。空中落下几尾炸死的鱼来。
白玉堂身子一晃,轻松躲过,回头,就见发呆地展昭还在亦步亦趋跟着走,脑袋上一只鱼直直砸下来。
白玉堂眉头一蹙,下意识就窜了过去,拉了展昭一把。
嘭——
身后一声闷响,一只大鱼张着嘴巴瞪着眼睛落在地上。
展昭回头看了一眼,又看拉着自己衣袖的白玉堂,嘴角不由自主勾起来,“多谢。”
白玉堂一声不响地看他。
展昭在自己印象里,是个话不多,沉稳又内敛的人。他的巨阙是把名剑,这是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地方,但再说到其他的,就想不起什么更多的信息了。
只知道对方十分忠心,侠义心肠,用自己的话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但那不碍着自己什么,所以也没所谓。
此时再看男人,长得倒是清隽,细眉大眼的,身子骨看起来挺瘦弱,但内力十分深厚。听说这人轻功是一绝,有机会倒是可以比试比试……
白玉堂想着,开口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展昭啊了一声,尴尬道:“听说白兄年纪轻轻一身好功夫,展某好奇……”
“呵。”白玉堂冷笑一声,“你不信?”
“不是。”展昭赶紧摆手,“只是觉得白兄年少能干,想……想结交……”
展昭已经下定决心今生绝不辜负眼前人。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明明江湖人生性潇洒,互相结交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展昭人缘不错,东西南北都有朋友,不过在茶馆碰着,三句聊得来就能互称兄弟了,可偏偏对着白玉堂他就……
总觉得一阵热气往脸上冒,说起话来半点大侠影子也没了。
白玉堂起先莫名其妙,可随后看着他红起来的脸突然悟了什么。
“喂。”他往后退了三步,脸上不敢置信道:“你该不会……”
展昭不解,看着他往后退,就主动往前走,一边道:“什么?”
白玉堂伸手,手指刚好触到展昭胸膛,“你别动!”
展昭不动了。
两人就这么滑稽的保持了一会儿僵持,随后白玉堂不自然道:“你不会是断袖吧?”
作者有话要说:展小猫内心台词:玉堂好像误会了,咦?但好像也没说错啊。(纠结脸)
感谢蚜虫君的地雷~~么么~~=3=
☆、第四回 证实了
白玉堂一句话把展昭闹了个大红脸。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他这么一犹豫,在白玉堂看来却是默认了。英俊的面庞顿时浮现一些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嘘咳了一声,慢吞吞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个情况,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展昭抹了把脸。不成不成,好歹他上辈子也算寿终正寝,吃过的饭比这一世的白玉堂多多了,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被说得哑口无言。
“你……误会了。”展昭努力想树立原本的形象。好歹上辈子两人见面时不说印象太差,至少也没偏离正常。
怎么这次哪里都不对……展昭想了半天,突然悟了,是因为开头自己就不对啊!
上辈子自己是怎么做的来着?应该没这么热情……
想到这里,展昭转移话题道:“前面的爆炸声是从哪里来的?”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前面的芦苇荡去,“是我二哥在实验新型的火雷。”
“新型的?哪一种?”
白玉堂疑惑皱眉,“你怎么知道有很多种?”
展昭一愣,随即快速反应道:“彻地鼠做火雷那是一绝,一定不止一种吧?”
白玉堂眯起眼,“你……”
展昭赶紧道:“我只是猜的。”
正说着,前头又一声轰隆巨响。江面溅起八丈高的水花,头顶上死鱼又纷纷落下。
展昭装出一副惊讶脸,“这威力真是不同凡响!”
笑话,上辈子这种阵仗他看得够多了,彻地鼠后来还有一种可以一次引燃多只火雷的完美品,被朝廷大批购买,赚了个满盆彩。
两人一路躲鱼到了江边。就见一个高大男人站在岸上,脚边堆着许多大木箱子,其中一只箱子已经空了,另一只箱子里黑黝黝的火雷用了一半。
再旁边还有一些引线和火药,用干木堆挡着,免得被淋湿。男人身后摆着一只木桌子,上头搁着笔和图纸。
“二哥。”白玉堂走过去,韩彰刚好回过头来。他长期站在阳光下,皮肤黝黑,呈现出成熟的男人气概。方正的脸上浓眉大眼,眼神是精神奕奕,十分有活力。
他额头缠着一圈布带,身上只套了件灰色马褂,穿着同色的棉布裤子和靴子,双手叉腰,气势凌厉。
“老五!你来得正好,看看二哥的新火雷如何!”
白玉堂点头,“远远地就听到响声了,鱼炸了一堆。”
“那感情好!让人来捡一捡,可以吃鱼肉大餐了!”
韩彰笑着,目光落到展昭身上,“这位是……”
“岛上来的客人,开封府的展昭。”
韩彰一愣,“是展昭?哎呀看看我这记性!怎么恩人都不认得了!”
说着他赶紧走了过来,拍了拍手上的火药灰,道:“真是稀客!怎么到陷空岛来了?”
展昭礼貌道:“有些公事要办。”
“什么公事?我能帮上忙吗?”
展昭感激道:“多谢二哥好意,不过此行我们是来找三哥的。”
“诶,彻地鼠穿山鼠不分家。他会的我也会,我会的他还不一定会。”韩彰道:“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展昭笑起来,“好。”
白玉堂见两人聊得兴起,转身去看韩彰的图纸。
这图纸上改改画画,许多地方都看不清原本模样了,亏得韩彰还能做出东西来。
要说这韩彰,在火雷上下的功夫太多,造成对于其他事的记性就不大好。
除了正经事,日常生活里是经常丢散落四,卢大嫂让他去鸡舍捡几个鸡蛋,他转过背就忘记了,大半夜想起来,却是去树上掏了几个鸟蛋送去,害得卢大嫂以为自家鸡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蛋小成这样子?!
而罪魁祸首还说呢:“我说大嫂不知道要做什么补品,居然让我去掏鸟蛋。”
徐庆对此的说法是:“二哥这辈子的记忆都用到火雷上了,其他地方咱们就担待点,能闭只眼就别睁眼吧。”
卢方对此也很是无奈,不过几人从不出岛,倒也不担心韩彰会惹出其他麻烦来。
韩彰盯着展昭左看右看,摸着下巴研究,“展昭啊,虽然二哥我记性不大好,但总觉得……你和三年前见着有点不一样啊。”
展昭一愣,“哪里不一样?”
“说不出来。”韩彰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挥手道:“罢了罢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白玉堂在那头道:“二哥,你这火雷已是成品了?”
“嗯,已经没问题了。”韩彰走过去,“怎么了?”
“三哥不是要出门吗?干脆让他带几个。”
韩彰赶紧点头,“行啊!成天在这里炸鱼也看不出个效果,让老三带去试试。”
展昭被两人吓了一跳,赶紧道:“这外头可不能随便炸啊!”
白玉堂看他,“矿井说不定需要。”
展昭无奈了,“这么大的威力,是去炸井啊还是炸城啊?”
“矿井?”韩彰一听,来了精神,“你们要挖井吗?可巧了,我这里有一种小型火雷,说不定能帮上忙。”说着,他跑到那几只箱子里翻了半天,翻出几只小巧的黑黝黝的东西来。
展昭定眼一看,乐了。这可不就是专门用来炸矿井的吗?之后包大人还上朝奏请皇帝,让这种小型火雷通用在矿井上,以减少人力挖掘而坍塌的悲剧。
不过按上辈子的记忆,这火雷出现的时间已经挺晚了。没想到这一世这么早就有了。
这样想来,如今自己经历的案子也是记忆里没有的。
说是时光倒流,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什么卢方伸冤,四鼠进京……
上辈子的自己和白玉堂相识是有人在其中挑拨离间,白玉堂误会了自己,因此找上开封来要和自己比试。御猫和锦毛鼠不合的流言也在那时而起,自己和他争了小半辈子,说是冤家,关系却又比谁都更铁,比谁都更了解彼此。
而后来因为襄阳王的谋反,白玉堂主动请缨去冲霄楼偷盗大印,两人在开封一别,从此却是阴阳相隔。
想到这里,展昭只觉心里一抽。
就算过了这么久的时日,每次想到那个背影策马从开封府城门远去时,那种抓不住的无力感像一把刀,捅在心上后就再也没人能拔掉了。
韩彰见展昭盯着那火雷发呆,不由伸手推他,“我说展小猫?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看啊。”
闻言,白玉堂的目光也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