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黑羊绒衫,素色领带,黑色毛呢风衣,白色围巾,穿好后还真有点小马哥的风范。
皮包那个熊孩子,还瞄着厨房流口水,我拍着他的头让他走人。
他回头呆呆地看着我,直说师母你好帅。
我踢了他一脚,“记住了!一会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少给我丢人!特别是,不准叫我师母!叫我小三爷懂吗?!”
他点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小三爷您这边请。”
关上门,挺直腰板,开赴战场。
…………………………
下了车,我随意地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皮包在前面带路。进大堂,六个人散乱的站着,我一眼就看到小花和秀秀,还有‘老朋友’琉璃孙。
看到我不急不慢的走来,六人先是一愣,随即各自的表情就精彩起来。
小花和秀秀当然是笑脸,小花收敛秀秀兴奋,足以看出两人的差距;琉璃孙只看了我一眼就微眯了眼,继续玩他的核桃,故作高深;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张海杏了,她扯着嘴角笑得幸灾乐祸,我只是没想到,传说中的悍妇尽然是个‘英雄宝刀未老,老娘风韵犹存’的美妇;另外两个中年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精炼,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和小哥的冷气压很像(但是他们的气势里还多出些东西,如果非要我形容,我觉得那是一种死人的感觉),其中一个看到我后保持微笑,另一个目露凶光,不用说,笑脸的张海深黑脸的张海草。
我面无表情地穿过他们,进到电梯里,他们也鱼贯而入,我理所当然的站在电梯正中,皮包控制电梯开关,其他人自觉的站到我后面和侧面。
第一轮亮相,基本过关。
三楼,眨眼就到,入目都是中式的内设,雕花的窗门屏风。
我默不作声的跟着皮包上二楼,一直走到没路了,一扇雕花的巨大的包厢门赫然呈现在我眼前。门口两个穿旗袍的妹子拉开门,撩起挡视线用的珊瑚珠帘子,躬身相迎。
不作丝毫停顿,我大步走进包厢,边走还边脱围巾,皮包识趣的接住。
这个房间就像电视剧里的,清朝大宅子的客厅,朝门两张椅子是上座,左右依次各摆放三把椅子两张桌子,屋子左边放了一个加长版屏风,我怀疑后面别有洞天,说不定我的后台闷叔就在里面。这么想完全就是给自己心理安慰,张家的规矩,这种场合只有族长,当然现在是我这个副族长,可以带一个跟班在身边,其他人都必须只身前来,批斗会不结束,端茶送水都只能由那个跟班负责,所以,隔间垂帘听政什么的,可能性极低。
我的长风衣早在车上就解开了,要的就是这种飘逸的赶脚,两张椅子,什么左呀右呀的,我也懒得理了,捡了右边的坐下。
当然,坐下前得撩一下风衣后摆。
其他人也陆续落座,左手边依次是黑脸张海草,小花,秀秀,右手边是笑脸张海深,张海杏,琉璃孙。坐定后就有姑娘来上茶。
我心里犯嘀咕,这张海深不是内家的人吗?怎么和张海杏坐到一块了?倒戈了?
正思索间,奉茶的姑娘已经退出去关了门,一台老式西洋钟敲响九点的钟声。
最后一声落下,我朝皮包打了个眼色。赶紧收了账本,速战速决,不能跟这群人耗太久。
皮包躬身一礼,不知道从哪变出个托盘,向右首的张海深走去。
“海草叔,您先请。”皮包举着托盘躬身行礼。
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忙定了心神放下茶碗。这个微笑男是张海草?我给弄错了?我又瞥了眼左首那个黑脸张家人,眼神还是那么冷漠,不是叫狗不咬咬狗不叫吗?他们张家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还好到现在我都没有出声,要不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哈哈一笑,“皮包你真是越来越会做事了,族长还没来,你着的哪门子急?”
没有第一时间对我的出现表示质疑,说明他们知道今天我会来,难道闷叔没告诉他们我是代替小哥来的?另外,把小哥撂进医院的正是张海草和张海杏的人,现在说要等小哥来,明显是在挑衅,反正肯定是不把我放眼里的。
我压下攀升的火气,正准备开口,张海深却接过了话茬。
“海草,别说你今早没收到老爹的短信。”
我心里一突,老爹今天早上才发的通知?但是我要代替小哥来的事不是昨天就定好的吗?老爹其实还是想让小哥来?所以到最后时刻才说出来?哦,敢情爷就是个备胎啊?
还以为第一回合安然度过了,现在看来,第一回合才刚开始。我突然有些怀疑闷叔的企图,要不是来前三叔对我的特殊指导,我说漏的馅都足够包个百人饺子席了。闷叔他就那么有信心我不会说错话?他是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吧!我对他们张家的规矩完全不懂,别说张家了,吴家的道上规矩我也不懂啊!说什么今天全都安排好了,我顶天知道张海深是自己人,就这个自己人我还差点认错了,更别说配合演戏了!说什么只管训人砸东西就好,尼玛,摔完我还能竖着走出去吗?
张海草的演技也能赶上个金鸡奖男主,一脸恍然大悟,特夸张的张着嘴,“瞧我这记性,光想着要见族长,倒是忘了起灵他今天不来了,海杏你也不提醒我!”
张海杏笑着哼了一声,“我当老爹又给了你新的指示,毕竟,让个外人来查账,在我们海外张家,闻所未闻。”
张海草苦笑着,“我这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啊。”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小三爷是吧,我真的很佩服你,那么多人倒贴着想爬上起灵的床都没成功,恕我眼拙,真没看出小三爷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啊,海杏,孙老头,你们呢?”
张海杏只是笑,“我也是第一次见小三爷。”
琉璃孙斜瞥了我一眼,“我倒是和小三爷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那张嘴可厉害的紧,现在嘛……哼,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小子。”
我一阵窃喜,张海草张海杏我暂时拿不准教训他们的力度,但琉璃孙,我可是有足够的胆量玩死他。
柿子当然捡软的捏,更何况是个蔫不拉几的老柿子。
当下我勾了嘴角,显得那么谦逊恭谨,“上次承蒙孙老你照顾,改日一定摆大宴,好好感谢感谢你。”
琉璃孙哼了一声,眯起眼不接话,被我唬住了?
左首的张海深冷了张脸接下话头,“海草,你们话太多了,别忘了祖训。”
张海草还是那张笑脸,从怀里摸出块大怀表,一看就是值钱货。“时间有的是,头次见小三爷,怎么着也得多聊几句,才能联络感情啊,是吧?我们可不像花小爷,随时能见着小三爷。我们福薄,这次见着了,以后见不见得着还两说呢,是吧?”说完就和张海杏琉璃孙含情脉脉的对笑着。
小花轻笑了一声,他今天异常正经,招牌白眼都没露,“海草哥你是做大买卖的大忙人,我哪敢跟你比。”
张海草倒也不脸红,“所以,我就更加佩服小三爷能轻轻松松爬到这个位置上,空前,绝后啊!”
这词分开一说,味道就变了,再不反击我也不用继续混了。
我依旧保持45度嘴角上扬,“海草哥,你不用太崇拜我,改天你要是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还没被砍死,我绝对写个服字给你。”
“有点意思。”张海草掀了下眉毛,“不知道小三爷是否肯赏脸一起吃个午餐?小三爷切莫推辞,我们就在孙老头这吃,他们家厨子有几个菜做得相当不错。当然,我也会请起灵一起来的,这次除夕团圆饭都没见着他,小三爷果然好手段。”
闷叔说过,小哥进医院的事没有宣扬出去,但光当事人在座就有四位,我还真不信其他人不知道。这种当婊子立牌坊的感觉,各应得我直欲作呕。
见我没搭话,张海杏开始煽风点火,“怎么,小三爷是觉得我们不够资格请你和族长吃顿饭吗?”
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嘛,谁不会啊。
我呷了口茶,慢条斯理道,“这恐怕既不合惯例,又不合规矩吧?”小哥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会答应和他们吃饭。
张海草的笑明显僵了一下,倒是张海杏反应很快,哈哈笑着,“孙老说得对,小三爷是挺会说话。”
“好了,时间不多了,莫忘了祖训。”张海深总算出言挽局,我也松了口气,这第一回合,总算结束了。
皮包举了托盘,继续等张海草拿账本。
张海草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从怀里抽出一个本子放到托盘上。然后是张海杏、琉璃孙、张海深和小花。
皮包把收好的账本连着托盘放到我的桌子上,第二回合较量开始。
五个账本或大或小,或薄或厚,三叔跟我说过,干这行,账本都是暗语写的。换言之,我根本看不懂。
我端起茶杯慢慢喝着,三叔给我的意见是,千万不能打开看,一口咬定谁有问题就行,至于证据,那是闷叔该操心的事。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是,分清楚哪个账本是谁的就行。
而想到这一点的,不只我一个。
皮包按座位顺序排好了账本的位置,而小花则在账本封面画了朵粉红色的花,张海深在账本封面写了个‘深’字(怎么不画个海参呢?),这样一来,谁是谁的账本一目了然。
晾了他们大概得有一分钟,琉璃孙先开了口,看来他就是个打头阵的炮灰。
“小三爷,你还是赶紧查账吧,我身体不好,得赶着点吃药,小三爷海涵啊!”
“诶,孙老你这话就不对了,过年就得说年话,吉利话!”我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干咱这行,劳神伤身的,孙老也是该找个接班人,享享清福了。”
“劳烦小三爷挂心,小三爷还是操心自个儿的事吧,早点把帐查完,大家伙儿也好过个安稳年。”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心里顿时就爽了。装模作样又喝了口茶,放下茶碗,扫了眼账本,“哼,不看也罢。”
气氛顿时就变样了。
张海草一脸戏谑看着我,“哦?小三爷你不看账本?那你来这的目的我就猜不透了啊。海杏,你心思多,你给分析分析。”
张海杏也笑,“只要不是小三爷看不懂,其他任何理由我都可以接受。”
“哦?看不懂?”我故作惊讶,“海杏姐,你可以怀疑我的专业水平,但你不该质疑老爹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