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李闲身后一百二十步外的数千精骑立刻催动坐骑向前冲了出去,秦琼向李闲抱了抱拳,李闲微微颔首,秦琼随即将自己挂在得胜勾上那条槊锋长达四尺的马槊取了下来,槊锋向前一指,骑兵如海啸般杀了过去。
……
黑夜中,河道上的风声显得比白日更加的凄厉。河面上的风本来就比陆地上还大些,夜间听了,更是如百鬼夜哭般令人悚然。只是在甄城东北百里处的黄河河道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一起,不下千余,桅杆林立,灯火通明,倒是如在黄河上建了一座城池般壮观。
就在夜色掩映中,一个穿黑衣,以黑巾遮面的男子从河边草丛中悄悄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巡逻的士兵,他招了招手,十几个黑衣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猫着腰快速的往河边冲了过去。
岸边有百米宽的开阔地,只要冲过这里便能隐身在船只的暗影中。这十几人如灵猫般,百米距离,很快就冲了过去。领头的黑衣人靠在一艘船边缓缓喘了口气,心说今日运气确实不错。船上那么多值夜的士兵,竟然没一个发现他们靠近。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黑衣人向上指了指。蹲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头,随即两个人蹲下,手挽手搭了个人凳,那首领单脚踩在那两人挽着的手上,那两人猛的站起往上一送,黑衣人便如鹞子一般翻上了船头。这一下极干净利落,落在船板上只发出了很轻微的一声响动。
他悄悄摸到一个值夜的兵丁后面,然后捂着那人嘴巴一刀抹在那人脖子上。
不对!
这黑衣人猛的一惊,借着月光低头仔细去看,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脖子上没有血迹,手里这兵丁的身子极轻,分明是个草人!
“不好!”
黑衣人暗叫了一声,他猛的转身超前跑了几步一跃上了另一条小船,仔细看了看,船头上站着的都是草人。
他心中巨震,立刻翻身回去和同伴汇合:“全是草人,咱们上当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河道边巡视过来的士兵发现了他们,立刻有人高声呼喊,从一艘大船上有几十名士兵站起来往这边看,随即纷纷将硬弓拿起来开弓放箭,巡视的士兵也抽刀杀了过来。
“陈虎,你走!”
黑衣人低沉的吼了一声:“回去告诉都尉!瓦岗寨的船队中没有人,都是空船,翟让的人马必然已经绕路走了,让都尉小心应对!”
“组率!我断后,我不走!”
陈虎一边挥刀斩落羽箭一边大声说道。
“你才十九!”
首领怒道:“还没娶妻生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滚!”
陈虎忽然一脚将黑衣人首领踹了出去,歉然一笑道:“组率,我没娶妻生子没资格和你争,你有妻有子有老娘,你凭什么和我争?”
他笑了笑,心说在组率屁股上踹一脚,骂他一句滚,果然是一件极爽的事。
第四百章 最严峻的危机。
第42章 最严峻的危机。
从黄河边逃出来的飞虎密谍只有两个人,一组十二个人潜入后发现了瓦岗寨水军的秘密,撤出的时候却被巡视的瓦岗寨人马发现,知道秘密不能泄露出去,那些瓦岗寨的士兵们疯了一样的往前冲,断后的密谍接二连三的战死,最终只有陈虎和组率两个人杀了出来。
负责接应的燕云寨骑兵一个团三百骑人马在二十里外,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瓦岗寨的水军竟然只是个空壳子,所以不敢靠得太近,等陈虎和组率钟超两个人冲到树林外发出信号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身上最少也有十几处伤势。
烟火在夜空升起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已经没了力气扑倒在草地上。后面的追兵已经很近,隐约能听到后面追兵的呼喊声,两个人都已经脱了力再也爬不起来。
陈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侧头看着钟超忽然嘿嘿笑了笑。
“你他娘的还有心思笑?”
钟超嗓子沙哑的骂了一句。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几乎要炸开似的,呼吸的声音粗重的让人听了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种声音,就好像拉动破烂的风箱一样。他贪婪的呼吸着夜风中清冷的空气,感觉四肢都好像断了一样。
这个外表粗犷的汉子,骂完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没力气开口。
“我在你屁股上踹了一脚。”
陈虎得意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追兵就在后面。他看着钟超,想起最初接受训练的时候组率没少踹自己屁股,这次终于找机会还给他一脚,他就觉得很高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或许会死去,他也不是恨钟超,或许仅仅是不想留下点遗憾罢了。
陈虎毕竟年轻,还有力气说话:“组率,你说是咱们的人先来,还是瓦岗寨的追兵先到?”
等了一会儿钟超缓了口气道:“估摸着是瓦岗寨的追兵先到,歇一小会儿,等追兵的脚步近了你就逃,我断后。”
“组率”
陈虎笑了笑道:“还是我断后,你身子骨不如我。”
“正因为你跑的快,所以你得跑。咱们进飞虎密谍第一天的时候,团率是怎么跟你我说的?咱们拿着比别的士兵高三倍的军饷,咱们不必积累军功就能分到二十亩勋田,咱们死了之后的抚恤也比普通士兵高,因为咱们面临的危险大,时刻都要准备着送死。团率说过,咱们的命金贵,那是因为咱们的任务更重要。”
钟超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可你违背了条例。”
陈虎嘿嘿笑着:“飞虎密谍的第一条军规就是任务第一,在同伴性命和完成任务之间做选择,任务永远排在前面。组率,你为什么还要杀回来救我们?”
“若是还能活着回去,我会向团率坦白自己的过错。”
钟超坐起来,将刀子捡起来说道:“不过……我想我不必去坦白什么了。”
不远处瓦岗寨的人已经冲了过来,钟超抹了一把迷住眼睛的汗水,对陈虎说道:“我之所以杀回去,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们死在我前面。”
他笑了笑,然后在陈虎屁股上踹了一脚。
“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喊了一声,然后举刀朝着瓦岗寨的追兵们杀了过去。陈虎的眼睛一瞬间就瞪得很大,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他摸了摸身边的刀子,挣扎站起来。他刚要冲过去和钟超并肩作战,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猛的回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在月色下有一队骑兵汹涌而来。
“组率!咱们的人来了!”
他惊喜的喊着,身体里神奇的又充满了力量。他朝着钟超狂奔了过去,只是才跑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他的身子逐渐僵硬,手里的横刀缓缓的掉在了地上。就在他面前十几米处,钟超被数十个瓦岗寨的追兵围住,刀子暴雨一样落在钟超的身上,很快,那个粗犷的汉子就倒了下去,一只血糊糊的手臂还尽力往上伸着,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抓住什么。
三百骑兵铁蹄踏过,瓦岗寨的追兵在铁蹄下被踏成了肉泥。陈虎表情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厮杀场面,然后缓缓的跪了下来。
组率不是个合格的组率,但组率是个好兄弟。
……
夜已经很深,李闲披了一件衣服站在大帐中,看着桌案上巨大的沙盘微微皱眉,眼睛始终盯在黄河上。他就这样盯着沙盘,已经盯了很久,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各路人马都没有发现瓦岗寨的人马有什么异动,所以很难猜到李密拖延时间是在为谁争取时间。
叶怀袖从帐外走了进来,看着李闲眼神中都是心疼的神色,但这种心疼被她收了起来,她似乎并不想让李闲知道自己的真实感情。虽然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但叶怀袖从来不以他的女人自居。
她叹了口气说道:“五部的密谍都在查,让各路人马增派斥候加大搜索范围的命令也已经派人送了出去。”
李闲点了点头,忽然苦笑了一声道:“我有时候在想,我的敌人是不是真的太多了些?难道这次联兵而来的不是三支,还有其他人?李密的人马就在对面,翟让的队伍在黄河上,王伏宝的人马在北岸,王薄的人马在齐郡。会不会还有别人?”
“李密不是神”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他能在短短时间内招募来十余万人马,能让不少绿林道上的豪杰投靠过去,但他终究不是神,不可能撒豆成兵。”
“你的意思是,他的人马还是那几支,只是其中一支是为奇兵,是变故。”
“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的。”
叶怀袖安慰道。
“我等不了很快!”
李闲皱眉道:“这种局面不在自己手里掌控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我看不到暗中伸过来的刀子,我不踏实。这种感觉,就如同行走在塞北,你前后左右看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明知道草丛中藏着一只恶狼,却不知道恶狼到底是在身前还是身后。”
“草原上有句谚语。”
叶怀袖顿了一下说道:“当狼准备吃人的时候,它总是会绕到人的背后。”
李闲脸色变了一下,若有所思。
“背后?”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然眼前一亮:“不可能在徐世绩的背后,在陈雀儿或是雄阔海的背后?陈雀儿都是水军,翟让的船虽然多,但他没把握打赢陈雀儿的水军。而且那也就不是背后了,而是正面对敌。所以翟让只可能有两个选择,要么绕到我的背后,要么绕到雄阔海和宇文士及的背后!”
说到这里,他心里逐渐敞亮了起来。
“按理说,翟让应该绕到我的背后才对。可他不知道我到了雷泽,所以他更有可能绕到雄阔海的背后。”
李闲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说道:“如果真的是绕路雄阔海背后,那翟让说不定会大吃一惊。”
叶怀袖微笑道:“翟让不知道你来了雷泽,也不知道黄河南岸陈兵的不止一个雄阔海,还有一个宇文士及。”
李闲难掩兴奋的说道:“立刻派人去告诉陈雀儿,不要再去管瓦岗寨的水军,立刻带兵往下游赶,赶去和雄阔海汇合。虽然我不知道翟让用了什么手段消失在陈雀儿面前,但我知道只要陈雀儿能及时赶回去,说不得能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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