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虎臣身子侧开,弯刀顺着槊杆切下去′刀在槊杆上摩擦出一连串的火星,瞬间,那刀子就到了握着槊杆的手掌不远处。
持槊的正是铁獠狼,真真切切看到了伏虎奴战死,铁獠狼感觉斩在伏虎奴身上的那一刀也捅进了他自己的心里,撕裂般的疼痛中他的心在不住的颤抖。那是他的虎奴兄弟,那是与他生死与共的虎奴兄弟!
虽然铁獠狼不是铁浮屠出身,但自从燕山上一战之后,血骑的人和铁浮屠的人早就已经融为了一个整体,血骑和铁浮屠被燕山上的血粘在一起撕都撕不开。
看到伏虎奴的头颅被人抛出去的那一刻,铁獠狼的双目骤然变得赤红!
弯刀擦着槊杆斩落,铁獠狼眼睛立刻就睁圆了。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握着槊杆的手已经被弯刀斩落,但这种贴着槊杆压刀切下的刀法,铁獠狼早就见识过!所以他立刻松手,侧身,闪过刀锋之后手一探将落下去的长槊又抓在手里,然后槊杆横扫铁棍一样砸向那突厥将领的脖子。
见对方竟然避开了自己的刀子,阿史那虎臣眼前一亮。
“来的好!”
他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刀子一旋割向铁獠狼的咽喉。
两个人距离已经拉的很近,所以用长槊的铁獠狼反而落了下风。他的长槊变招和弯刀相比要慢上不少,他知道自己这一槊在砸中那突厥人之前,敌人的弯刀一定会捅穿自己的脖子。
可他没打算躲,也没打算变招。
从对方出刀他就看得出来,自己的武艺和对方相比差了不止一筹。如果拼着自己被刺死也能砸断对方脖子的话,他愿意这样去做。
“疯子!”
阿史那虎臣低声骂了一句,身子向前一趴躲过槊杆,他手里的弯刀毒蛇一样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过去,中途突然变招斜着一撩将铁獠狼的胸前切开,一股血瀑布一样喷了出来,铁獠狼的铁甲竟然挡不住阿史那虎臣的弯刀!
是陨铁!
铁獠狼心里骤然一紧。
……
刀子切豆腐一样将铁獠狼的胸甲切开,留下了一道狭长的巨大的伤口。草原人之所以喜欢使用弯刀,是因为弯刀在马战的时候,借助战马冲击的惯性在敌人身上留下的伤口更大,刀子有弧度,和敌人身体的接触时间变长,从切入到抽出远比横刀割出来的伤口要长,这样的伤口即便不是一刀致命的,也会因为止不住血而让人丧命。在这个时代,这样的重伤比直接死亡更可怕。
若不是铁獠狼的反应绝对够快,这一刀势必能如切开伏虎奴的胸腹一样将他的肚子剖开。
两马交错之后,铁獠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足有一尺长,肉翻在铁甲外面,狰狞的口子里血一股一股的冒出来,若是再深两分内脏就会流出来。
他身子猛的一颤,握着长槊的双手开始变得无力。
强撑着将对面冲过来的狼骑士兵戳死,铁獠狼勒住战马调转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的四五个亲兵已经被那突厥将领砍翻,他将长槊挂在得胜勾上,将战裙撕下来一块勒住伤口,然后将横刀从腰畔抽了出来。
和对方近战,长槊反而吃亏。
他策马冲过去的时候,阿史那虎臣也转身冲了回来马交错的一瞬间,横刀和弯刀撞在一起,当的一声,铁獠狼手里的百炼钢刀竟然被轻而易举的斩断,弯刀又顺势在他的肩膀上抹了过去。肩甲被切开,伤口深可见骨。
铁獠狼的手臂失去力气,横刀落地。
他冲过去之后立刻被自己的亲兵护住,亲兵队正手忙脚乱的帮他包裹伤口的时候,阿史那虎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弯刀,当他发现弯刀上被崩出来一小块缺口的时候立刻皱紧了眉头。
“该死!”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表情变得越发狰狞起来。
百炼的横刀还是足够坚硬的,竟然伤到了他的陨铁弯刀。
阿史那虎臣因为弯刀受损而变得暴怒,催马冲过去直奔铁獠狼。铁獠狼麾下的几个亲兵上前阻拦却没人挡得住,只片刻间就又有三四个亲兵被阿史那虎臣砍翻落马。铁獠狼咬了咬牙,从身边亲兵的手里将横刀夺了过来催马冲了过去。
两个人的第三次交手顷刻间结束,双马交错而过,没有金属相撞的脆响只有一声极轻微的声音,铁獠狼手里的横刀再一次掉落了下去,随着横刀掉在地上的还有一根拇指。没了拇指,他无论如何也握不住了刀柄。
铁獠狼勒住战马,咬着牙将连弩从腰畔取了下来,瞄准了阿史那虎臣的背影扣动了机括,几支短弩接二连三的激射而出。听到了机括声,阿史那虎臣立刻俯身躲过了弩箭,他暴怒的转身,催马又冲向铁獠狼。
铁獠狼连续扣动机括,十二支短弩全都倾泻…了出去。
阿史那虎臣挥刀将所有的弩箭斩落,然后一刀斩向铁獠狼的脖子,而这个时候,射空了弩匣的铁獠狼还没来得及将长槊取下来看着那刀子就要斩在铁獠狼咽喉上的时候,一支破甲锥嗖的一声飞了过来瞬息而至!
阿史那虎臣眼神一凛,用此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转身劈刀。当的一声脆响,那激射而至的破甲锥竟然被他一刀斩落!
他转身往远处看去,只见一个黑甲将军眼神阴冷的看着他。
在那黑甲将军的手里擎着一张铁胎弓,而在他身边的亲兵则双手捧着一颗血淋淋沾满了尘土的人头。那黑甲将军阿史那虎臣不认得,他却认得那颗人头正是不久之前自己刚刚割下来的。
“铁大哥回来!”
李闲将铁胎弓交给身边的亲兵,然后缓缓的将腰畔那柄巨大而狭长的黑刀摘了下来。
“侯君集!”
“雄阔海!”
李闲冷声道:“各领一军左右绕过去将突厥人的万人队后路截断。”
“秦琼!”
“你带人把突厥人的军阵给我切开。”
他将黑刀缓缓举起指着阿史那虎臣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杀尽那些突厥人,这个人…是我的。”
第五百零九章 砸成了泥
丘生在参军之前一直头疼一件事,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该说自己是谁的后人。虽然他只是个地地道道彻彻底底的寒门子弟,甚至没有进过乡学读,到十九岁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写的歪歪扭扭,但他依然觉得应该给自己想个好祖宗,不然一定会被别人耻笑。比如天下姓李的,大部分都说自己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天下姓刘的,十有八九说自己是大汉皇族的遗脉。
可他只是个山村中放羊的穷小子,他们家里人往上推三代也没人读过,甚至很少有人走出过小小的山村,所以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该请谁做祖宗。当他带着些忐忑不安报名并且被征兵的校尉看中的时候,他知道了一件让他振奋不已的事。
主公也是寒门出身,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官宦之后。
当他因为杀敌有功被伏虎奴选入燕王亲卫营的时候,他知道了原来燕云寨中很多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都是寒门出身,比如铁獠狼,比如雄阔海,比如侯君集,比如牛进达,比如……伏虎奴。
所以他知道,只要自己肯努力,早晚也有成为大将军的时候,因为他看到了很多像自己一样寒门出身的人在燕云寨中得到了燕王殿下的重用。功名但在马上取这句话他深信不疑,而他的偶像就是亲卫营的将军伏虎奴。
他拼了命的练武,就是想有一天能成为伏虎奴将军那样强壮魁梧而且武艺高强的人。只有强壮而武艺高强,他才能在战场上保证杀死每一个敌人然后骄傲的活下来。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轻易的死在战场上,正如他坚信伏虎奴将军不会轻易死在战场上一样。
而此时,伏虎奴将军的头颅就抱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眼泪坠落掉在伏虎奴将军的脸上。双手捧着的头颅似乎重如泰山,压得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人头上的血混合了泥土看起来很脏,而他的泪水掉在头颅上却洗去一小片污渍。
丘生想用衣袖擦去伏虎奴将军脸上的血迹和污泥,可他又怕碰到了将军还圆睁着的眼睛。
他把将军的头颅紧紧的搂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擦去将军脸上被那突厥人吐在上面的吐沫。因为滚了泥土,根本就看不出那吐沫在什么地方,可他依然认真仔细的用手在将军的脸上擦拭着,他不允许有人弄脏了将军的脸生入伍一年就调入了亲卫营,又一年就升为旅率,因为他作战足够勇敢,因为他的武艺精湛,因为伏虎奴将他的勇敢和忠诚都看在了眼里。
在他眼里,伏虎奴就是他头顶上的一片天。
在这片天空下,他得到了公平。
他撕下自己的衣袖为将军擦拭,然后抬起头看向前方。
割下伏虎奴将军头颅的那个突厥人已经没了战马,他的马被燕王殿下的大黑马直接蹬死,肚子都几乎被大黑马蹬出窟窿来,哀嚎了几声倒地而死。而燕王殿下也从大黑马上跃了下来,擎着那柄看着令人心悸的黑色长刀缓步走向那个突厥人。
杀了他!
丘生在心里咆哮。
燕王,求你杀了他!
似乎是听到了他心里的乞求,李闲回头看向了这边生却知道燕王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怀里紧紧抱着的头颅。虽然隔着很远,虽然看不清燕王的脸色,但他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燕王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
李闲回身看了伏虎奴的头颅一眼,然后缓缓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你手里的刀子是用陨铁打造的?”
他一边跨步向前一边问道。
他的脚步很大,目光直视着阿史那虎臣的眼睛。
阿史那虎臣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胆颤心惊过,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弯刀心里随即一阵绞痛′刀的锋刃上已经崩出了好几个缺口,看起来好像锯齿一样,又好像老者掉了牙齿的牙床,透着一股悲凉沧桑。
“你的刀也是陨铁打造的!”
他抬起头看着李闲说道。
阿史那虎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李闲跨步前行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他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人会将刀子用到让他自己都害怕的地步。他曾经听说过,大隋武将中用刀最好的是幽州虎贲大将军罗艺。可眼前这个人太年轻了些,显然不会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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