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登走了之后,李闲也离开了天策上将军府。
客胜居是一家并不如何有名气的酒楼,占地小了些,无论从规模还是档次都要比松柏楼差上不少。而且地理位置也有些偏僻,所以平日里这里除了老客之外时常光顾之外,生意说不得有多好。
不过这里的醉鱼,红烧猪蹄确实做的极有味道,不少人吃过一次便会念念不忘。
在二楼叫做听雨轩的雅间里,坐着两个本来有些互相敌视现在却有些怪异的坐在一起的人。桌子上的菜肴基本上没动,酒倒是已经喝干了一壶。
“萧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告辞了……殿下要对河北用兵,兵部的事确实抽不开身。”
说话的人穿了一身普通服饰,没穿官服。身材中等,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尚书左仆射萧瑀。
“张大人……我听说燕王有意将他在燕云军中的亲信侯君集调入兵部为侍郎,只怕用不了多少日子,你这兵部尚书就要清闲下来了。说起来,我这顿酒倒是请的有些早,若是再过些日子的话,张大人你就不会以太忙为借口推辞,因为你会没的可忙。”
萧瑀称呼为张大人的,正是兵部尚书张公谨。
“萧大人请我吃酒,就是为了讥讽我几句?”
张公谨脸色不善的回了一句,缓缓站起来说道:“你我之间本来没有什么可说的,若不是念着同朝为官的关系,今日我不会来,但萧大人说话当有分寸才是!”
“别生气!”
萧瑀笑了笑,拉了张公谨一把道:“你这人还是这样,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公谨回了七个字,随即就要离开。
“道不同……那是以往。”
“哈哈!”
萧瑀大笑道:“张大人你已经快没有自己的道可走了,还提什么道不同?前阵子燕王宴请朝中老臣,裴寂,刘政会,虞世南,高士廉,甚至是魏征,房玄龄,唐俭这几个人都在,为何独独缺了张将军你?”
张公谨冷冷笑了笑道:“好像也没有萧大人你吧?!”
“我不在席间,这倒是没什么。燕王和我之间的矛盾人尽皆知,若不是他怕寒了你们的心,只怕早就已经下令杀了我了,可张将军你可有功劳的,为何燕王也不请你去?”
“燕王……”
张公谨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道:“燕王私宴,为何非要请我?”
“开诚布公些吧。”
萧瑀揉了揉太阳穴认真的说道:“如今你我,似乎不应该再站在对立面才对。刘弘基弃守投降,燕王对他重用。你呢?你是力战不胜逼不得已才投降的,燕王留你,不过是为了展现他的宽宏罢了。等他的亲信将兵部逐渐接过去,到时候张将军你只怕想做一个田舍郎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我若如此,萧大人似乎更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吧?”
张公谨冷笑反问。
萧瑀却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所以,我才会请张大人喝酒……刚才我说过,开诚布公一些,所以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先对你说。就在一个月前,我派人联络了秦王殿下,又派人联络了李道宗。”
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住,微笑着看着张公谨。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张公谨问道。
“怕?”
萧瑀笑道:“若是怕,我还会请你来?我说过,如今你我……应当在同一条船上才对。”
“你疯了么!”
张公谨瞪着萧瑀说道:“这样的话莫说我听了也没有用处,出门便会忘记。即便如你所说,李道宗和秦王回军合兵一处,难道就有十成十的胜算?没有十成十的胜算,我又何必听你说下去?”
萧瑀也站了起来,看着张公谨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有你,有我,有秦王,有李道宗,再加上陛下!”
“怎么不可能有十成十的把握?”
第六百九十八章 可封王
李闲离开天策上将军府直接进了太极宫,一路上侍卫内侍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行礼,李闲似乎心情不错,一路上对任何人都是点头微笑。他缓步而行的样子,也不知道让多少宫女偷偷看着他发花痴。
一个男人如果拥有绝对的权势和地位,那么已经能让不少女子为之倾倒。若是再有一副让任何男子都妒忌皮囊,那么毫无疑问,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女子们视线追逐的猎物,当然……没有哪个女子真敢把自己当做猎人。
走到御书房门口,李闲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的内侍太监三木连忙对屋子里面说道:“陛下,燕王殿下求见。”
“快请!”
屋子里传来一声颇为慌张的声音,随即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口。李闲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却见新皇李承德已经站在门口微微垂着脑袋等候。
“侄儿见过皇叔!”
李承德语气里透着几分害怕,只是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见过陛下!”
李闲双手合于胸前,微微俯身说道。
李承德一阵惶恐,连忙闪开一边不肯受李闲的礼:“皇叔折煞侄儿了,快请进,侄儿这就让人上茶。”
“多谢陛下。”
李闲直起身子,缓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的房门被关上,李承德特意吩咐门口的内侍道:“朕与燕王商议军国大事,无论任何人都不许打搅!”
“喏!”
内侍应了一声,站在门口不敢再胡乱走动。
进了门之后李闲径直走到里间,看见桌案上放着宣纸笔墨,显然李承德是在写字,随即他便看到在书桌角落里团着一张纸。李闲伸手将那纸从地上捡起来展开,一行字便出现在李闲面前。
潜于渊,跃于海,腾于九天之上。
当李闲将纸展开的时候,李承德的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他的身子忍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头越来越低。他不敢看燕王此时的脸色,也不敢让燕王看到自己此时的脸色。因为颤抖的厉害,身上的袍子都跟着抖动起来。
“字写的不俗。”
李闲笑了笑说道:“这么好的字,这么好的气势为什么揉了?练字可以陶冶性情,也能抒发情怀,本是不错的事,你却这样战战兢兢的像什么样子。孤看到的只是一行字,你不必如此拘束。”
“侄儿……侄儿本是闲来无事……”
“再写一遍吧。”
李闲走到一边让开位置说道:“这纸皱了。”
“侄儿不敢!”
李承德颤抖着说道。
“帝王便当有这字里行间的心胸,你是皇帝,当心怀天下,写几个字而已……孤难道还会借此杀了你?”
听到这句话,李承德猛的颤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李闲一眼,挪动着步子到了书桌前,提起笔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敢不写。只是因为手抖,字写出来的也是歪歪斜斜,和之前写好的那行字相比差了太多。
“再写一次。”
李闲在他身边淡淡的说道。
“是”
李承德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换了一张宣纸重新写了一遍。李闲看了看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一张倒是勉强还可以,他从书桌上将皇帝的玉玺拿起来,在李承德新写的字下边印上,然后俯身吹干墨迹。
“来人。”
李闲对着门外叫了一声,立刻就有两个军稽处的侍卫走了进来。李闲看了一眼,指着外面站着的内侍说道:“三木,你进来。”
叫三木的太监连忙垂着头走进来,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将陛下刚写的这幅字拿去送到尚书左仆射萧瑀那里,就说是陛下赏的。你知道该怎么送,该怎么说。”
“奴婢知道!”
三木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那幅字恭敬的点了点头道:“陛下今日练笔,写了一幅字觉着不俗,于是送给尚书左仆射萧大人,这事只有陛下和奴婢知道。萧大人若是问起为何送字,奴婢就说陛下念着萧大人的功劳,还望萧大人不要辜负了陛下的重托。”
“说的不错,去吧。”
李闲摆了摆手吩咐道。
“喏!”
三木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等三木走了之后,御书房的门又被关上。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李承德,视线就这么盯着李承德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是这眼神就已经足够犀利,如刀子一样让李承德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
“祖孙俩聊的可还舒畅?”
李闲忽然问了一句。
“太上皇……太上皇只是来看了看,说侄儿玩物丧志,淫……淫…乱书房,所以杖死了几个宫女……还说为帝者,怎么能如此轻慢懈怠,教训了侄儿几句便走了,没有再说其他的。”
李承德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你们之间说了什么,孤不想知道。”
李闲看着李承德一字一句的问道:“他是你的祖父,教训你几句也是应当的。便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就来找你。你可知道他这是何意?”
李承德摇头不敢回答。
“看起来,他是在逼你,其实不过是在逼着孤对你动手罢了……他来找你,没瞒着外人,自然是故意做的样子给孤来看,就是要让孤知道他来过,让孤知道他在你这里待了许久。他以为,孤会因此而动怒,最好能一怒杀了你,这样对他来说才是好事……从你写的字就能看得出来,你真的被他说的动了心思……你的白痴就在于,相信我倒了之后他会继续让你做皇帝。”
李闲叹了口气道:“这么浅显白痴的计谋你都看不出来,还陷在里面乐开了花……孤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若是孤真的一怒杀了你,孤失了道义,你没了性命,乐开了花的便是他。”
李承德脸色骤然一变,眼神中都是恐惧。
李闲看着李承德说道:“好自为之吧。”
他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看着燕王离开的背影,李承德的眼神中惧意越来越浓。再想到燕王之前说的那番话,想到那人竟然是存了这等恶毒的心思,他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怒意。
“杀子,你下得去手,杀孙……你自然也下得去手,我的祖父啊……到底你心中什么才是最重的?”
他喃喃自语,脸色凄苦。
……
天策上将军府里下达的命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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