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回头一看,那小孩又哭了,姑娘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弟弟,双眼喷火。
“我没说谎!那些人的脑袋确实是红的!”小孩满脸委屈,吧嗒吧嗒直掉金豆子。
“红脑袋?”吴哲迷惑不解的看向袁朗,袁朗却熄了烟,脸色也阴沉下来。
“队长,其实我来这也是因为……”吴哲刚想说话,远处响起了喇叭声。同样的车,同样的破旧,只是司机比上一辆更显疲惫。
“你们是人还是鬼?”司机看着车门前的四人,惊恐的问道。
“当然是人。”吴哲满头黑线,“我们被上辆车的司机抛下了,不信你看我们的票。”
吴哲刚想掏票,却听司机用充满悲凉的语调说:“那你们可真是幸运,我们刚收到消息,几分钟前,你们原先乘坐的小巴从弯道上坠下悬崖,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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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村前有潺潺流水,村后是巍峨高山,放眼望去,红瓦白墙的平房错落有致,几口黄褐色大缸立于房檐下,不用说,那一准是用来腌制酸菜的。
捋了捋被秋风吹乱的头发,吴哲背着旅行包跟在袁朗身后慢慢走着,山间小道虫鸣鸟叫,柞树的少许叶子竟然是红色的,却不像香山红叶那么妖艳,仔细看去,颜色深沉得像干涸的血液。
“吴哲?”袁朗回头,发现吴哲盯着柞树叶出神。
“嗯?”回过神,吴哲双手扯着背包带,快走几步到袁朗身边说:“姨婆的村子和谭嫣住的差不多吧。”
谭嫣,就是那个吃了毒蘑菇洗胃的姑娘。
刚才,被扔下的四人上了后来驶来的那辆小巴,司机没有检查他们的票,除了袁朗和吴哲,整车人都无精打采。路过出事弯道时,小巴司机神色紧张,暴起青筋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放缓了车速,终于,他们安全通过了这个弯道,随即而来的是后面骤响的警笛声。
“吴哲,其实我也没去过。”袁朗用手指了指山脚下的另一条村子,和刚才他们先去的那条村只隔一片柞树林。
“哦?”吴哲点了点头。
“不过我想差不多。”袁朗补充道。
“我想也是。”吴哲表示同意。
袁朗看看吴哲,又看看村子,天上还飘着牛毛细雨,可见度比刚才更低了,搞不好之后会有一场大暴雨。
“快点走,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越往里走,屋顶上白色的炊烟就越发清楚。吴哲真的是饿了,从早晨到现在就吃了半包薯片。
“队长,你请我吃饭?”吴哲在袁朗身后问。
“你不是来旅游的吧。”袁朗扯起了嘴角。其实刚才在小巴上看到吴哲时,就知道这小子不是来旅游,这破地方适合搞野外生存训练,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旅游胜地。
“我又没打算瞒你,怎么可能是旅游。你刚才这么问,我就顺着答了。”吴哲好奇的打量着前方的一片平房,基本每家都用红砖砌了一人半高的围墙,墙边堆着柴火柈子,还有黄色的草垛。“刚才车上人多,我不好说。”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袁朗扭过头问。
“总之不是来旅游,空下来咱们再谈。”吴哲眼里闪着光,嘴边蓄满了笑意,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张嘴说:“队长,我要吃大锅菜,我要喝酸菜汤,我要……”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那是,咱俩谁跟谁啊。”吴哲笑得开心。
看到他这样,袁朗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也像被清风吹得云散天开,渐渐明朗起来。他真的有点担心,因为临行前母亲那通奇怪的电话。
“吴哲,快点,雨下大了。”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穿过云层,落到远处的山巅上。“轰隆隆”,雷声响起,袁朗招呼吴哲往左前方的一间平房跑去,两人站在鸡舍前拍了拍雨水,吴哲忽然问:“为什么先看见闪电后听见打雷?”
“因为眼睛长在鼻子前面。”袁朗甩给吴哲一个“你弱智”的眼神,不厚道的笑了。
“没事。”吴哲耸了耸肩,推着袁朗里走,“是这家吧,快进去。”
袁朗抹了把雨水,心想这小子现在露出了本性,前段时间在自己的魔鬼训练营里每天都对他这位主教官怒目而视,慢条斯理的一遍又一遍反驳自己,铁大最后还笑话他给自己挑了个这么难管的兵。不过,袁朗终是发现,要取悦吴少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先取悦他的胃。
“吃货。”袁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客厅,由于地理位置实在偏僻,路又不好走,家里的电器明显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少说也和现代脱离了二十年。
“光线有点不足。”吴哲环视了一圈,吞吞吐吐的说出一句话。
“小子,”袁朗笑着伸手揉了揉吴哲湿漉漉的脑袋,“和你家比差远了吧。”
“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嘛,队长。”吴哲瘪了瘪嘴,卸下旅行包放在墙角。随即,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礼貌的问道:“请问有人吗?”
袁朗将自己的旅行袋放在吴哲的旅行包旁,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一抹黑影从门外闪过。
“……”他猛然转身奔出门外,只看到一只全身通黑,双眸含金的猫躲在屋檐下,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脸。
“黑猫?”袁朗皱起了眉头。
“好漂亮的猫。”袁朗的动作引起了吴哲的注意,探出脑袋,少校在中校背后打量这只猫,“十三世纪教皇宣布黑猫为女巫的化身,表示不祥,捉住要处以火刑;但古埃及视黑猫为神明,是女神巴斯特的化身,多放在寺庙里供奉。”吴哲摊了摊手,继续说:“你看,多极端的两种思想。”
“我国呢?”袁朗问道。
“多半人认为黑猫能够辟邪。”
“吴哲,”袁朗忽然转过身,温热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甚至连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干,干嘛?”吴哲忽然退后了几步,脸烧得厉害。
“晚上记得抱着它睡。”
“啊?”
“它。”袁朗指了指身后的黑猫。
黑猫“喵”了一声,躬身伸了个懒腰,走了。
恬静的黑,一点一点被吸引,有如掉入无尽黑暗中。吴哲晚上真的抱着黑猫睡在炕头上,当然,这是后话。
两人站在客厅门口,视线穿过锈迹斑斑的铁质大门,外面的平地一览无遗,只是现在这天气越发的阴沉,正午时分竟然像初冬傍晚的天色,吴哲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峦,模模糊糊只剩下影子。
“谁呀?”
苍老而嘶哑,仿佛尖利的指甲刮过砂锅底,渐渐的走到亮光处,消瘦的脸满布沟壑,稀疏的白发在后脑勺挽成一个小髻,她穿着一件没有经过加工的兽皮做成的棉袄,毛露在外面,看起来轻便又保暖。
“姨婆?”袁朗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哎?”她发出疑惑的声音,仔仔细细将袁朗和吴哲打量了一遍,最后迈着小脚欢喜的朝袁朗走去,淡淡的眉毛下,是一双慈善但无神的眼睛。
“袁朗啊。”她握住了袁朗的手,吴哲羡慕的瞅着袁朗,他家老一辈人都走得早,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我见过你照片。”
袁朗盯着姨婆浑浊的双眼,猜测自己的外婆到底是几年前把自己的照片寄给姨婆的。
“长黑了。”姨婆的手布满老茧,看起来就像她的人一样饱经风霜。
“呵呵,呵呵。”袁朗尴尬的笑着,吴哲那小子还在边上看着呢,自己三十了还被当做小孩子对待,有点郁卒啊。
不过,他想反了,吴哲现在羡慕都来不及,没时间会笑他。适时,少校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几下,袁朗握着姨婆的手,语气温柔的说:“姨婆,我战友肚子饿了。”
“哦,哦。”姨婆连连点头,又伸出另一只手拉着吴哲的胳膊说:“开饭了。”
看到吴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姨婆又说:“你嫂子在厨房里。”
“呃?”吴哲惊愕的抬起头,姨婆松了他的手,举起自己的手对着吴哲招呼:“袁朗啊,进厨房来。”
“……”袁朗和吴哲同时失语,姨婆走路步履稳健,可偏偏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老年痴呆症,一种进行性发展的致死性神经退行性疾病,临床表现为认知和记忆功能不断恶化。
“袁朗,这是你嫂子。”刚走进厨房,姨婆指着袁朗说。
“又恢复了。”袁朗和吴哲面面相觑。
中年妇人围着花布围裙,手里提着硬木柴禾,身后的大灶热气腾腾,惹得吴哲肚里的馋虫一个劲叫唤。
“嫂子。”袁朗笑着打了个招呼。
中年妇人也笑了,看起来十分憨厚,“啊,你来了,先坐着,一会就有的吃。”
吴哲也礼貌的打过招呼,两人扶着姨婆走出了厨房。
中饭很丰富,虽然没有吴哲点名的大锅菜,但酸菜汤还是有的。东北菜向来粗犷,大白菜不是用切的,都是用手撕的。知道袁朗要来,袁朗的嫂子特地做了小鸡炖蘑菇和炖排骨,反正都是吴哲爱吃的菜。袁朗看吴哲吃得不亦乐乎,特别是不顾舌头被烫掉的危险喝着咸、鲜、香俱全的酸菜汤,心底笑得直抽抽。
“洗个澡吧,瞧你们一身湿。”袁朗的嫂子吃饭前给两人烧了热水,这里没有热水器,温度也不是很低,好在袁朗和吴哲都是军人,这种天气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儿科。村里有个公共澡堂,冬季时,村里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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