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当然不会说这玉玦是怎么来的。
白凤却猜到了这玉玦的来历,他没多说,也把玉玦戴在了耳朵上。头一低,就对着星河的唇亲了上去。
什么时候天下太平了,也就是他归隐的时候了。昆仑山的雪,南疆的丛林,百越之地的风俗。这些,有一天,他都会陪着星河走一遭。
唇齿相依。灯火下女娲神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似乎是望着芸芸众生,红尘滚滚,又是多少情缘。
“我求娲皇,断了我这辈子的姻缘”星河推开白凤,气息有点不稳,“在这里做这种事,你脸皮也太厚了。”
白凤声音嘶哑:“都说上古民风开放,到了节日就求神拜佛,男子看到了心仪的姑娘,指不定就在神前……恩,交…合,说是祭祀一部分,在神前做了这种事,便悔不了……”
“哼,信口开河”星河埋在白凤颈间,低声说着。
白凤便不说话了,他默默亲吻着少年,轻柔地拍拍对方的后背。
一夜无眠。
灯火下泥塑的女娲像慈眉善目,柔和地注视着某处。她颧骨高耸,厚嘴唇,身材丰腴,被塑造得与一般村妇并无二样,却带着浓浓不可侵犯的威严。像这种带着原始气息的泥塑,怎么说也不是最近几百年的作品。
星河忙着和白凤腻歪,听到了周围风声大作,吹到了庙里面,星河小声嘟哝:“我们真要在这地方过夜?马上下雨了……”
白凤随意看了眼泥塑的女娲像,发现保存完好,并没有雨水侵蚀的痕迹,便道:“在这里躲雨便是”
星河觉得有点冷,他钻到白凤怀里,有觉得这样的动作一点都不符合他霸气威武的形象,咬着牙站在一边,冻得发抖,白凤走过去:“冷么?”
“一点都、都不冷”星河小声嘟哝,捂紧了自己的领口。他今天本就穿了南疆的服饰,白天天气闷热,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下了雨,天气猛地冷下来,他就有些受不住了。
“我冷”白凤摇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 哆嗦的星河,走过去,躺在星河腿上,“凑近点,我还是有点冷。”
星河撅着嘴:“我腿麻”
两人交颈而眠,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你在娲皇前许了什么?”
“我不许愿的”
“……到底许了什么”
耳边传来了白凤轻微的鼾声。星河气急败坏要咬他,这一下子却又下不了口了。
耳边唯闻淅淅沥沥的雨声。星河睡不着,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些以前的事情。有些事情他以为自己忘了的,就好比说在流沙里,白凤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星河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现在一回想,清晰得就好像昨天的事情一样。
那是几年之前的事情呢……?
白凤当时看到他,不管不顾就是一堆冷嘲热讽。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星河就觉得白凤特别讨厌。再后来两个人出生入死,大概那时候就定了缘了吧。
还是说,更早之前呢?
“喂,你还记得吗,我在韩国见过你的”星河想起来了,开口道,“你还把我当刺客!”
“……没印象了”白凤说起话来带着浓浓的睡意,听起来多少有些模糊不清。
“别睡,我说正经的呢!你那时候长得特傻你知道不……”星河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白凤没反应,星河静下来,听到了白凤平缓的呼吸声,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是睡着了,“你好好听哥哥讲话成么!”
白凤原是在装睡来着,听到星河这话,却是笑了:“哥?”
“哎”星河厚着脸皮答应下来。他原就比白凤大上两岁,只不过看不出来罢了。他这么一应,白凤也笑了,再困也静不下心来睡,索性便起身,四处走走。星河腿被压得有点麻,他站起来跺了跺脚,鼻子动了动:“有血腥味”
白凤顿了片刻,没闻到有什么异常的:“哪里传来的?”
“下着雨呢,闻不清楚”星河嘟哝了句,“肯定也没什么大事,桑海这儿能出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吹了个口哨,放了只蛊虫过去查探。过了片刻蛊虫回来了,星河听到了蛊虫的答复,差点笑傻了:“李斯被砍了,被人拖到山里,救不救?”
“……”白凤皱眉,思量了片刻,纵身跳入了雨中。
女娲庙里燃起了温暖的篝火,李斯被就起来,胡乱包扎了伤口,也不管这么直接用布条一裹,伤口会不会发言。他流了很多血,但好在避开了周身大穴,所以也没有大问题,只管修养便是了。
李斯慢慢睁开眼睛。
他原本只是上山来查探一下,装个样子而已,谁知到秦王这么引仇恨,他在半道上就莫名其妙被人砍了,那家伙特别不要命,砍完了就自杀,丝毫没给他任何报复的机会。身边的护卫急急忙忙去叫人过来,在这个岔子上,他被剩下埋伏的残党捉了去,若不是白凤及时赶到,说不定就死在山上了。
白凤衣服湿透了,却并不看他,只顾着擦拭自己的羽刃,另一边坐着阴阳家少主,叫句芒什么的。句芒变化很大,一张脸说不出的艳丽,只是双目略有些无神。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李斯停顿了片刻,“也谢过少主”
星河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李斯觉得有些尴尬,没人理他。略略一抬头,扫视两人,才觉得,恐怕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有种人,锐利地就像是出鞘的匕首,但是他没有刀柄,也没有刀鞘,太危险了,并不是帝国可以驾驭的人物。
“少主……敢问少主眼睛”
“汝逾越了”星河在烤火,抬头就是这么一句。
高贵冷艳的BUFF上身,星河开口闭口都是一个腔调,要不然是“汝逾越了”,要不然是“放肆”,横竖就没说第三句话。好端端的二人世界被破坏了,星河表示他很不爽,没再把李斯踢回去淋雨就已经很开恩了。
要是伤的是旁人也就算了,居然是李斯。星河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里一根筋搭错了,才会救下李斯。就算他上辈子学习再烂,也知道一个常识——跟在秦王身边的,肯定都不是好人。
更何况还有穿越剧各种黑他……
其实老实讲,星河自己也算不得什么好人,硬要讲的话,可能星河要更恶劣点。奸…淫掳掠……好吧,没有奸…淫,这个是硬件问题……
少主你好生没良心(一)
“……救了你,你就没点表示么?”星河笑着说。
“多谢少主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李斯翻身,拱手,恭敬地行了个礼。
……星河听到他这样文绉绉,儒雅又带着礼貌的话,心里就不爽。他粗鲁的走到白凤身边,扯着对方直接在角落里躺下,半晌,发出了粗重的鼾声,倒像是故意装出来给李斯听的一样。
李斯被这么对待,心中略有些诧异,然而看到这样的句芒,却也笑了,权当是什么都没发生。
“又在闹什么呢?”白凤这么说着,笑出声来,“哪来那么多气可以生啊……”
星河不回答他,只是默默又翻了个身,背着白凤。对于他这样的行为,白凤也无可奈何。但他也没打算理李斯,李斯一个人,这么都觉得突兀,索性也躺下来,打算睡了。可是先前睡了那么就,现在他哪里还睡得着,只好盯着外面的雨幕,兀自出神。
现在桑海明显已经乱起来了,但都是些小喽啰。听说墨家残党也在桑海,帝国正在搜查。且不说墨家残党会不会跟那些小喽啰在一起,光是蜃楼就够他心烦意乱的了。蜃楼说是秦王出海用的,事实上就是送给墨家的东西。秦王要长生不老药,明眼人都知道,那东西根本不存在,但谁又敢说出来呢?
恐怕,在这位皇帝陛下的心里,世间万物,他怕的,也只有死亡了。
李斯这么想着,看着庙外雨声打坐,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星河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站起来。他故意打鼾,又那么大声,这么可能不伤嗓子。过了会儿星河缓过来,听见李斯气息平稳,便以为对法睡着了,松了口气。
“他怎么在山上?”星河问着。
“多半也是些小喽啰干的”白凤回答,“气撒不到嬴政头上,自然就轮到了他的相国。”
“……你那是什么说法”星河嘟哝了一句,吹了个口哨,一只色泽美丽的小虫子爬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气味,白凤认得那是什么,他看了看李斯,倒也没打算管他。
星河抚摸着那只虫子,又觉得不过瘾,索性又叫了几只出来。千奇百怪的蛊虫停在星河手上,星河不知道该用什么,就开口:“……我在他身上,下什么蛊比较好?”
李斯的气息有一瞬间的紊乱,然而很快就被他调整过来了。星河是什么样的耳力,他当然听到了李斯加快的心跳声,又叫出了几只普通甲虫,指着它们就开始吓唬李斯:“这个是跗骨蛊,就是会钻到人的骨头里,吃空了骨髓,人就成了傀儡,要么死,要么就生不如死……”
听到李斯的心跳声愈来愈快,星河笑了起来。他自幼开始学习驭蛊一道,对付的大多是些成名高手,寻常没有武功的,一刀杀了便是,哪里见过这么好玩的人。他只当李斯胆小如鼠,全然没想到他一代宰相,胆子再小,也会有自己的决绝。
正当李斯想着要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却听见星河懒洋洋一句:“玩够了,不好玩……改天我去吓唬吓唬卫庄大人?”
“你敢么?”白凤懒洋洋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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