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想了想,手上暗自用力,夜明珠生生被撬下来一小块碎片。他回头看了眼白凤,嗤笑一声,把碎片随手抛给了盗跖。
也算是他对于少羽恩将仇报的道歉了。
既然卫庄来了,张良也藏在暗处,那他就没有插手的必要了。本来过来桑海只是为了向星魂道别,谁知弄出这么多事情,实在是出乎意料。更何况刚方才的打斗已经耗了星河太多力气,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这是……”盗跖摊开手掌,手心里的夜明珠碎片光芒柔和。
而句芒已不知所踪。
星河找了半天,没找到星魂在哪里,顿时有点丧气,本来以为两人相交多年,多少也该有点默契的,谁知到就算星魂没打算躲,派出了帝南司,照旧是找不到他。
星河坐在一棵树下,长叹一口气。他知道星魂一定在附近,只是躲着不愿意见人罢了,便道:“多大的人了,打输了还害羞?”
半天,无人应答,只是星河头顶的大树枝叶晃动了两下。星河抬头,看见一片衣角,便摇摇头,温声道:“已经可以了。”
星魂见自己已经被发现,被也不再躲藏,从树上跳了下去,却不去看星河:“……不关你的事”
星河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揉了揉星魂的脑袋。他本来就比星魂的年龄要大上许多,揉揉脑袋也没什么,倒是星魂羞愤不已,没受伤的左手聚气成刃就要砍过去。星河躲开,夜明珠被暂时封印着,用不了,于是星河唤出了帝南司。
帝南司鸣叫几声,不情不愿地就开始帮星魂疗伤。
“看你这么生龙活虎,我也放心了……接下来我要去南疆,一走怕是要数年,你跟我去么?”星河问。
听到他这么说,星魂眉头微蹙:“你要走?”
他说这话时多少也暴露了自己的心情。星河本来就迟钝,停了星魂这么说,只当对方是在愁人手不够,便道:“就算他们再这么废物,多少也帮得上你……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事不是。今后帝国怕是凶险,你寻个机会,便来南疆找我吧。”
“……谁去找你”星魂这么低声嘟哝一声,闭上眼。
有些事情就只是年少无知才有的妄想,仅此而已。那少主空生了副好皮囊,便妄生许多纠葛。他一见这人便知怕是终生难忘,于是相熟,便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南疆一样,那时候的心情,直到现在还是难以忘怀,一遍遍,在记忆深处熠熠生辉。
也该是做决断的时候了。
星魂深呼吸一口气,随即转身,抱紧了星河。紧紧地,紧紧地,带着浓烈的悲哀意味,就好像是在悼念那些已经流逝的年华。那时候他们被人追杀,风餐露宿,几次遇到危险,恐怕是一生中再狼狈不过的时刻了,但现在想来,却是他再温暖不过的日子。
星魂紧紧抱着星河,最后冷哼一声,还是松了手。
星河挑了个笑,道:“你总算是松手了……这次差点断了手,知道害怕了?”
星魂嗤笑一声:“害怕?我还以为在说你呢……与其说少主,倒不如说是废物。你去了南疆,可别一路丢人现眼,到时候蛮夷之地,都道是中原人都如此,那下可就乐子大了。”
星河知道星魂讲话向来如此,旋即挥了挥手,头也不转,离去便是。
星魂面上表情虽是极其不屑的样子,但眼神却十分温柔。
“……算了吧”星魂自言自语,“就这样吧,再好再坏,也就这样了,还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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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元年,陈涉起事于大泽乡。同年七月,项籍起事。
邋邋遢遢的大叔在芒砀山打了个哈切。这样的一个男人,很难让人相信他就是日后的天下之主——所谓天下之主,而今也不过是芒砀山上的落草的逃犯罢了。刘邦嘴里叼着个草根,昨天他喝多了,今天早上起床便觉得头痛非常。
他敲着脑袋到溪边洗了把脸,一抬头,就到一个蛮族青年站在他面前。青年□双足,脚上带着铃铛,穿着异族服饰,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腰肢。刘邦抬头,看到对方脸,愣住了,随即又回过神来。
那青年着实是漂亮过了头,那眼下按着蛮夷之地的风俗,纹了纹身,却让少年的面容更加艳丽。
老实讲,刘邦还没见过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他叼着草根,痞里痞气地一笑:“这位小哥往哪儿去?”
青年面无表情,开口道:@#¥
刘邦一愣。料想这青年大约是不会说汉话,眼睛一转,摊手便温声道:“入中原,可要交钱的”
青年脑袋一歪,刘邦又放慢了语速,重说了一遍。青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在怀中摸索片刻,取出了一个珠子。那珠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漂亮得紧,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只是缺了一角。
刘邦接过,随手碰了碰,那珠子上掉下来一层粉末状物体,露出了珠子原本的模样来。刘邦在衣襟上用力擦拭了片刻,发现手里的东西不过是个小石子,被打磨成了圆润光华的模样,便道:“这是个石头,不值钱,你还有别的么?”
青年沉默片刻,又开口:“坑人也就算了……你还嫌弃,这东西在外面,指不定多少人要呢,落在你手里,你怎么反倒嫌弃起来?”
原来这个青年是会说汉话的,他方才大约也只是为了唬下刘邦。刘邦听到青年开口,笑道:“你既会说汉话,又何来骗我”
他伸手把那石头珠子还给青年,青年摇头拒绝。正好吕雉上山来探望他,带来了他的女儿,刘邦便顺手把珠子交给他的女儿玩了。那婴孩见着珠子平平无奇,不免心生厌恶,甩手就扔到了一边。
石头珠子滚了几滚,掉到了一边,山上有几个小孩子,那小孩子便权当是在玩蹴鞠了,只是这珠子太小,而且缺了一块,没玩多久,就被那几个小孩子扔到了一边,不再理会。
“在下刘季,敢问阁下是?”刘邦这么问着,叼着草根,“中原不太平,你入了中原,怕要丢了性命。”
听到了刘邦的名字,青年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他沉默了好久,才说:“在下句芒。”
句芒是上古木神,少昊后代,刘邦在神话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若是有个青年说自己叫句芒,那便只可能是一个人了。刘邦上下大量了这个青年,笑道:“我听说句芒少主并非是寻常人,当年曾被始皇封为占星师,有以一敌百的大能,若你说你是句芒,我却是不信的。”
青年抿唇,看了眼刘邦,叹息道:“好吧,我是星河。敢问……恩,榆次怎么走?”
“你去榆次做什么?”刘邦懒洋洋地问。
青年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温柔:“我家爱人……在等我。”
“那一定是个漂亮姑娘”刘邦叼着草根,“便是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
“可不是,我家情妹妹么”青年轻笑,冷若冰霜的脸上多了点生气,“阁下还是行个方便,替我指个方向便好。”
刘邦嗤笑一声,最后还是为青年指了路。待青年走后,他摇摇头,复又回到了山上。性质半道,听到一个人远远地朝他一声大吼,回头一看,却是樊哙。于是刘邦便把方才的事放在脑后,专心去迎樊哙。
而那石头珠子静静躺杂草从中,再没有人理会。
番外·乌江自刎(上)
一只虫子停在了青年指尖,青年皱眉听了会儿,漠然道:“走吧”
青年眼下有靛色纹身,裸着上身,戴着繁琐银饰,身上缀满了铃铛,动起来叮叮当当。青年长了一张漂亮过了头的脸,似乎是常年在山上走,皮肤被晒成了浅棕色,他左眼上有一道伤疤,为他添了几份野性的美感。
这是个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忘记的人。
半天,没有动静,青年转头,看到男人手上停着只鸟儿,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便道:“项籍垓下有难,我当年欠他恩情,而今,还了便是。”
“欠他的是少主句芒,还是星河?”男人似笑非笑,单是这么问。
想了好半天,青年摇摇头,没说话。
这么多年来句芒生长极其缓慢,虽是过了而立,从脸上却看不出来。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他脸蛋却是愈加美艳,带着南蛮之地才有的韵味。青年走动时身上铃铛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甚为悦耳,那铃铛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在阳光下散发出异的光芒。
男人没法子,之能跟上。
项羽军队驻扎在垓下,夜来唯闻西面楚歌,凄凉之至。句芒赶到的时候张良正在喝茶,看那样子悠哉悠哉,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听到远远传来了细碎的铃铛声,便诧异回头,看到了故人,笑容僵硬了片刻,最后却是照常打了个招呼:“少主句芒,久仰大名。”
句芒回头,看着张良,面无表情。半晌他才点点头,冷然到:“张良先生,久仰。”
话里虽然没什么敬意,但好歹也聊胜于无。
却说这青年赤着脚一路走来,若不是那铃铛声一路向着,还真是一点如同鬼魅一般。吕马童没见过句芒,便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这么个蛮族毛头小子”
句芒回头看了眼吕马童,没说话,面上表情甚为冷漠。吕马童被句芒这么个眼神弄得浑身发毛,好端端一个在沙场杀敌的武将,被吓成了这个样子。这么一眼,吕马童也知道这个句芒怕不是什么平常人,好歹也没说话。
吕马童年纪小,说话没个轻重,却也是正常的。句芒被这么说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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