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感觉到冰冷的血液溅到自己的后背，腥臭使得原本就槽糕的空气更加糜烂。
「紫苑……」老鼠默默地念着眼前人的名字。
紫苑护着头部跳进操控室，玻璃划破了他的外衣，根本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冲到老鼠的身边，对着他身后的丧尸猛地将子弹全部射出。
「嘭！嘭！嘭！嘭！咔嗒、咔嗒……」
紫苑放弃空弹的音爆枪，直接用脚去踩那具已经变成肉团的尸体……
「竟敢、竟敢……」低沉的怒吼，像只发狂了的野兽。
脑骨发出脆弱的声音，接着浓黄色的液体伴着腥红的血液溅开来，紫苑反复踩着尸体的脑部，表情狰狞可怕……
「紫苑……够了！够了！」老鼠从后面抱住他，试着将他扯开。
「这东西想要伤害你！绝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紫苑再次举起枪，此时弹药填装完毕，他对着尸体又连续几次射击，丧尸的整个头颅都爆开来，只剩下一具身体在抽搐。
「紫苑！」老鼠不忍再看下去，将他转向自己，紧紧抱住，「请你冷静下来，我没事……我没事……是我不好，我应该仔细检查一下那具尸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老鼠……」紫苑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水渍……眼泪吗……但不是自己的。
「啪嗒。」金属掉落的声音。
紫苑松开了音爆枪，回抱住老鼠。
「一想到你会离开我就失去了理智……」紫苑将头埋进老鼠的胸口，「对不起，又让你因为我而感到痛苦……」
「紫苑……」老鼠用着异常性感沙哑的声线呼唤他的名字。
感觉到老鼠的手扶上自己的后脑勺，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接着……是炙热、带着泪水味道的吻。
思考能力再次崩塌，口腔里满是老鼠的味道，身体紧张地颤抖着，双手牢牢抓住老鼠的肩膀，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回应、忘记了刚才的痛苦自责……
「冷静了吗？」老鼠离开紫苑的唇，灰色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紫苑点点头，又摇摇头。冷静……是指哪个冷静啊……
「还记得吗？我们曾经约定过，如果你疯了，我会在割破你喉咙之前，先给你一个吻。」
「是的……可以为那只是玩笑……最后你也……」说这是个玩笑嘛……
「不是玩笑。如果你不再是紫苑，我不会对你留情。」
老鼠脸上没有笑容，顶着一张没有表情，彷佛戴着面具的脸，声音低沉得可怕。
不再是紫苑……
「嗯，这样也好。」
紫苑微笑望着老鼠，「那……到时候，一定借你的手……约定吧！」
他伸出小指，等待着。
老鼠轻轻勾住紫苑的手指。
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不会坑，抚摸之，请各位放心。
1…3
约定。
如果你不再是你，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老鼠抬手擦去紫苑眼角的泪，摩挲着他脸颊的蛇纹。
「不要哭啊……」如叹气般轻柔的声音。
「抱歉，我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紫苑感受着老鼠手的温度，「其实我很高兴，就是太错乱了……」
老鼠轻轻地笑。
「别笑我。」紫苑有些恼怒，瞪着红红的眼睛，像只哺乳期的幼兔。
「好了陛下，我尽量。」
老鼠俯身捡起紫苑丢下的音爆枪：「来，请握好。」
紫苑下意识地往后退。
「武器本身并不会伤害任何人，它不过是金属锻造出来的模具。你连这种没有温度和灵魂的东西都开始畏惧了吗？」老鼠再次将音爆枪递到他的面前，紧追不舍，「紫苑，拿着。」
不容拒绝的语气。
紫苑伸出双手，将老鼠的手和枪一起握住。
——请赐予我勇气吧。
「光是祈祷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老鼠没有收回手，轻轻的呢喃，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相信老鼠。」紫苑睁开眼睛，笔直地望着他。
「你期待着我用同样的语言回应你，紫苑，这个习惯不好。」老鼠躲开过于真挚的视线，他知道自己很残忍，紫苑并没抱有任何目的而使用他的语言。
「抱歉……」紫苑放开他的手，安静地将音爆枪收回自己衣袋。
「为什么不反驳我？」老鼠抓起他的衣襟，横眉怒目的样子倒像是被责备的一方。
紫苑别过头，不敢面对老鼠的视线：「因为……我真的很期待老鼠也对我说同样的话，无法骗自己说不期待，无法反驳你。」
「你呀，要是哪天学会说谎，我也就不用整天都担心你会不会就这样随便地死掉！」老鼠拍拍他的脸颊，「振作一点紫苑，我只说不好，没说不可以。」
暗淡的紫眸又渐渐恢复光彩，正当他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小老鼠们吱吱地叫起来。
老鼠转身走到那具尸体残骸脑骨爆碎的地方，三只小老鼠正围着一个黑色坚硬外壳的东西。
「紫苑，过来看，这是什么……」
老鼠扯下尸体衣物的一角，将那个黑色的东西包裹起来，递给紫苑。小指指甲一般大，蜷缩在一起，外壳漆黑坚硬，像是某种昆虫。
「像是从他脑子里掉出来的。」老鼠捂着鼻子，用鞋尖踢了踢那一瘫腥臭的肉块。
紫苑接过布，黑色的东西令他想起曾经寄宿在自己身体中未羽化完成的寄生蜂……
「这该不会……」他开始猜测，「也是神明的杰作？」
「哈哈，那真是好样的。」老鼠手舞足蹈地大笑，「无论是NO。6还是NO。5，总有报应这东西的存在。看来他们也做过不少好事，这绝对是自作自受！」
「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发现吗？这些东西的身体里，寄宿着这个东西……」紫苑捏了捏，它像是冬眠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人会变态到把它大脑打碎检查其中结构吧！」
老鼠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紫苑抿着唇，脸色苍白。
「也是……」
「陛下，您的行为再次拯救了迷途的羔羊，高兴吧、欢呼吧，您是那个离真相最近的人！」老鼠牵起紫苑的手背，不顾他的挣扎，在干涸的血迹下落下一吻。
「好脏……」紫苑收回手的同时也将标本收回衣袋。
老鼠见他恢复了心情指了指门：「差不多该出去等他们了吧，我把吊桥连好。」
「有种快到终点的感觉……」紫苑舒了口气。
「确定是终点而不是起点？」老鼠挑起嘴角轻笑，「我总觉得接下来的事会让我们更加跌破眼镜，很期待与阿莉埃蒂亚斯的见面呢！」
「原来你想见她……」紫苑终于明白老鼠为什么愿意跟自己趟这混水。
「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样，这些东西的出现完全是意料之外。」老鼠按下最后一个按键，语气突然变得坚决起来，「紫苑，我们必须见到她，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没有关系。见到她，这才是我们的唯一目的。」
「原因呢？」
「暂时还不能说。」
「与我有关？」
老鼠转过身，几步走到紫苑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有的时候，陛下您真是敏感得可怕！」
「你没有否定。」紫苑想起上次被老鼠用莫名其妙的方式蒙混过关，这次他必须问清楚！
「但我也没肯定。」老鼠笑得很暧昧。
「你真的很会耍人耶！就不能信任我一次，完完全全地告诉我吗？」
「除非你改掉你那天真无比的性格，我就考虑考虑。」
「这哪是说改就能改的……」紫苑刚提起的勇气又被老鼠磨掉了。
「那就乖乖跟着我走，闭嘴什么都不要问。」
「老鼠……」紫苑真想打他一拳，总算有点明白借狗人的心情了……
「哇……好痛，紫苑你干什么！」老鼠收回自己的手，漂亮的指节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我要反抗，反对独裁者！」
「用你这稚嫩的獠牙吗？」
「起码可以让你感觉到疼……」
「一定是该死的借狗人教你的！」老鼠发誓下一次见到他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紫苑一脸被人揭穿的模样，目光闪烁。
「好吧陛下，您反抗成功了，我们走吧。」老鼠无奈地摇头，走向控制室的门。
「就这样吗？你还什么都没告诉我……」紫苑疾步追上去，小老鼠们也纷纷爬上他的身体，占据肩头。
「会告诉你的。」老鼠打开门，刺眼的光，蔚蓝的天，平静的桥，一切仿佛又回到三个月前的某个早晨，和平而安详。
紫苑忽然静默了。
静静地站在门外，将这短暂的安宁收入眼底。
真的好美啊，风轻云淡、与世无争……
他甚至能够想象早晨漫步在河畔的人相互问候，淡淡的笑容，温柔的语气。
阿莉埃蒂亚斯，如果您真的存在，能够告诉我原因吗？
为何您而怒、为何您而痛……
人类固然有时罪无可恕，可他们也有可爱的一面，看看那些在城市角落挣扎着的子民吧！
为同伴而痛哭流泪、为至亲而拿起武器、为生命而奋起反抗……
真的不能就此原谅吗？
「啊……」紫苑忽然跪倒在地，好多画面向他的脑海涌进，黑暗的地下室、发霉的砖墙、讯问用的皮鞭与刑具……
「紫苑！」老鼠急忙跑到他身边，抱着他，「喂醒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记忆又开始重叠，紫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里，他好像被绑在一间审讯室，可审讯室不会有那么柔软舒适的床……四肢都被束缚住了，似乎还被灌了药物，眼前模糊一片，想发出声音，却变成暧昧的呻吟。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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