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手记- 第102部分

食物？怪不得……　
难怪之前在客栈里，那么多人为了食物的问题吵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那，明天你还要赌——你还没吃饱吧？我吃了这半边，那半边的饭没动，给你吃吧。”我刚想往下问，突然看到唐雪见盯着我的饭有些目不转睛，顿时就知道她的心思了。　
“啊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唐雪见突然脸红了，头摇的像波浪鼓。　
我微笑道：“你们这些孩子受苦了，不用客气，我已经吃饱了。”说着将饭推给她。　

唐雪见尴尬地笑笑，接过碗大口吃了起来。　
唉……也挺可怜的。　

“你以前不是一顿能吃七八个肉包么，不够的话，我的这份饭也给你……”　
“谁要你的饭啊！你吃你的！不吃饱明天怎么跟那个死邪剑仙赌啊！我告诉你啊，明天一定要全力以赴！一定要赌赢的啊！你看着我干什么，大口吃啊！”　

景天勉强地笑了笑，将饭划进嘴中。　

看来明天的赌局，应该是非常困难的。　
——等等，不对啊，不是说输了全天下的食物么？那我们吃的这些饭从哪里来的？　

唉，不管了，有的吃不饿着就好。　
还不知道明天的赌局的结果会怎么样，希望景天能讨个巧，赢了邪剑仙吧。　

景天一大清早就出发了。　
唐雪见告诉我，这个赌局，就设在蜀山。　

蜀山……　
我想，此刻的蜀山，应该被邪剑仙占领了吧。　
只希望卿儿在天之灵……呸！我说什么傻话！卿儿又没死！不行，看着灵堂，我都入戏了——总之，卿儿是在邪剑仙体内的，希望他能保佑景天吧……　

我抱着青儿一直在灵堂里陪着紫萱，有时候唐雪见和龙葵也会愁容满面地进来烧烧纸钱，念念有词让卿儿保佑景天这次赌赢。　

“今天晚上，蜀山弟子们就要给长卿大侠做法事了……”唐雪见轻轻对我说，然后温柔地看着青儿，“青儿……她真是太可怜了。”　

看着景天写的牌位，我越发的觉得心酸。　

我已经无法计算出，从事情的开始到现在，对于这些孩子我们已经编了多少谎言，也无法估量这些谎言对于孩子们心灵的伤害。孩子们说到底，都是天真单纯的，他们相信我们，相信事情呈现出来的样子。但总有一天，当他们意识到，其实事实是另一番模样，他们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景天回来了。　
垂头丧气，步伐不稳。　

没有人敢问他结果，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在房间里坐着，一言不发，连口水也没喝，唐雪见则在一旁陪着他。　
看到我进来，景天猛地站起身，有些慌张地眨着眼睛，眼睛有些湿润：“圣……圣姑前辈……”　

“坐下来，不管怎么说，你尽力了。”　
“不，是我的错，是我能力不够，是我的错……”　
“邪剑仙确实太强了，换做任何人，也不见得做的比你好。”　
听到我安慰的话，景天突然哭出声，然后跪在我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跟唐雪见赶紧将他扶起来，他已经泣不成声。　

“明……明天还有一场赌局。明天的赌注，是……”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是……青儿……”　

我心中一惊，将怀中的孩子猛地抱紧。　
青儿“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景天更慌了，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改如何是好。　
唐雪见赶紧将青儿接过去，轻轻摇晃着哄着。　

“是邪剑仙提出来的？”我的声音有些低沉。　
景天点点头。　

果然……　
哼，看来他是真的想要赶尽杀绝啊！竟然夸口讨要青儿来做赌注！　
我回头看了一眼跪着的紫萱，她还是那副模样，没有一丝吃惊。　

“圣姑前辈，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白豆腐已经……不管说什么，我都得保护青儿。可是，可是邪剑仙他……我赢他的把握，很低……”　
景天红着眼看着我，气愤，但又无奈地捏了捏拳头。　

其实我脑子也很乱。　

从我被唐雪见接回这里之后，白矖那边就没再管过我。说实话我也挺没底的，究竟我要做什么？听白矖的口气，神界现在对于邪剑仙，其实还是采取“故意放任”的方法，可不管怎么说，总要有底线吧？如果把青儿都牺牲了，那我们女娲族，可真的就后继无人了——当然了，以白矖的能力，随便找个人来做“女娲后人”都是可以的，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们女娲一族，可真的就太可悲了。　

唉，不管怎么样吧，我想神界，一定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既然现在还没人出来，那就表示，我们就得顺应事情的发展。　

“长卿去了，青儿毕竟是他的……他的后人，你会舍不得她也是人之常情，”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景天的肩，“同样的，青儿是女娲后人，对于我们女娲族而言，这个孩子，是关系到女娲族的将来。这个确实赌注太大，太沉重。邪剑仙果然是很会选。但是，这场赌局是无法避免的，因为逃避不了，所以就得面对。我想邪剑仙，也不见得真的会伤害青儿。毕竟他想的是控制六界。伤害青儿，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邪剑仙是青儿的杀父仇人啊！邪剑仙怎么会留着白豆腐的女儿！如果……如果我这次输了，青儿可能真的会有危险的！圣姑前辈，你快带着青儿走，快走，去你们南诏，躲得远远的！你们是神族，一定会有神仙保佑的！我今天的赌局，虽然我是输了，但我至少救了天帝！我想，神界，也许是有办法保护你们的！”　
景天将青儿从唐雪见怀里接过来，递到我的手中，然后一个劲地把我往门外推。　

天帝？　
我心中一沉。　

“景天，你老实跟我说，你怎么救了天帝？”我站稳了，严肃地问他。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你快走！快走就好！”　

我摇了摇头：“不管我们逃到哪里，都会被邪剑仙抓住，那样反而会激怒他。”　
“那怎么办！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青儿被输掉吗？”景天懊恼地往门槛上一坐，用拳头敲着头。　

“孩子，今晚，就要给长卿做法事了……”我缓缓地走到他身边，“也许……长卿泉下有知，会保佑你和青儿的吧。”　
也许是我提到了卿儿，景天不再敲打头了。　
他抱着双膝，眼神变得悲伤而又迟疑。　

他轻轻念着：“白豆腐……”　

晚上的法事，是在院子里进行的。由常胤带领着蜀山的众位弟子，整个场面真是看得人心痛的想要落泪——哪怕是我这个都知道卿儿没死的人，都觉得无比震撼。　
蜀山弟子们一个个面色黯淡，一旁的景天，则更憔悴了，嘴唇干燥起皮，整个脸都有些浮肿。　
他口中念着的，还是那个只有他会喊的卿儿的绰号。　

紫萱没参加，她还是跪坐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但当仪式结束后，我们却发现紫萱跪坐在门外，泪流不止。　

景天执意说今晚由他来守灵，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其他人进屋陪他。　
我想，他此刻需要用守灵这种方式，来减缓自己的压力吧——毕竟明天的赌局的赌注，太特殊了。　

紫萱虚弱极了，我赶紧搀扶她去休息。唐雪见和龙葵忙前忙后地照顾她，又是给她喂粥，又是帮她擦脸。　
安顿好了紫萱，我却又有点放不下心景天。于是悄悄来到了灵堂外，从门缝里往里看。　

景天跪在蒲团上，怀里紧紧抱着卿儿的牌位，肩膀一个劲抽动，但他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周围都很安静，他是不想吵到大家吧，毕竟每一个人都很悲痛了。　

景天……　
这次神界对于这个孩子的磨练，真的是让人觉得近乎残忍——已经失去最爱的人了，还背负着这么沉重的枷锁去和一个实力相差悬殊的人去赌，赌注还是青儿。这种压力，真的太重太重了。　

我靠着墙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我不知道明天的赌局会怎么样，但我已经做好了牺牲青儿的准备。　
不是我对景天没有信心，而是客观来说，景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赢了邪剑仙的，毕竟实力差距摆在这儿的。　
——但是，我期待奇迹的发生。　

有一点我其实还是想不通，景天说他“救了天帝”，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白天在蜀山，他到底跟邪剑仙堵了什么？难道赌注不止一个？所以他才说虽然输了，但是救了天帝？　

说实话，我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又吃惊，但又似乎觉得，一切在情理之中。不管是巧合也好，还是一种“注定”——或者我该说，是安排好的环节，“天帝”之所以能被景天“救”，我想也许并不那么单纯。　

那么也就是说，也许明天确实会发生“奇迹”——但青儿的命，毕竟跟天帝是无法比的。　
现在我能做的，也就是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等待赌局的结果。　

第二天一早，景天就出发上蜀山了。我还记着他临行前虔诚地跪在卿儿的牌位前说的那番话——“白豆腐，今天的赌注是青儿，如果你在天有灵，你一定要帮我。”　

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我。　
“圣姑婆婆，我去了。”他低声说着，然后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因为青儿的缘故，他在对我表达歉意。我很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孩子，去吧，路上小心。”　

我注视着景天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进屋，却发现紫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门口，出神地望着景天消失的方向。　
她虽然一脸憔悴，但看得出来，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大早上的，你怎么不休息着，起来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蜀山。”紫萱收回了目光，看着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真相……她，她指哪件事？　

我定了定神，问道：“什么真相？”　
“为什么要隐瞒长卿没有死这件事？”　

我长舒一口气。原来她是指这个，我还以为……　
“是白矖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