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
他受了教训，又在持刀不方便的情况下，所以才使用药物和绳索的双控制。可是这样一来就把他的身份很大地限制在了一部分中——在天朝，肌肉松弛剂和镇定剂都是处方药，天朝政府对于药物的管理非常严格，远胜于欧美国家。
而且从血液剂量来看，这么大手笔，绝不是靠黑市上的小额药剂可以满足的，所以凶手一定从事医疗执业，只要检查在区域内的拇指受伤并且可以接触此类药物的医疗工作人员，他们就有把握抓住他。
裴逸叫来了重案组的成员，简单地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让他们立刻配合当地公安去医院药店排摸，一个可疑人物都不能漏过去。
另一边，裴逸的办公室里，三个人就仍气氛尴尬地对峙着。
“他在哪家宾馆？”秦明问的是Hotch，后者已经摘下眼镜，褐色的眼眸锐利地盯着他，其中的严肃和威慑足够吓唬到任何一个凶手，可是秦明显然不在其列。
大概Gideon是有说过什么，所以Hotch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把地址报给了秦明。后者把法医的白大褂一拖，工作撒手不管，什么都没拿就打算出门了。
“哎，秦……秦法医！”秦明冲出办公室的时候太快撞到了人。
法医虽然不耐烦，但是仍旧把人给扶了起来，一看脸，是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调来的小地方法医简夏，年纪不比他小，职务却比他低了一档。不过他倒不像另一个调来给他做助手的龙法医那样心里不平衡，总是拿话刺他，简夏聪明多了，从不和秦明呛声。
“你上哪去啊，秦法医？”简夏问道。
“要紧事，请假。”秦明不耐烦地应付道。
简夏正了正脸色，说道：“这可不成啊，你走了案子怎么办？解剖时还有……”
“难道你和龙城不是法医啊？”秦明的语气更加不好了，他本来也就不是会客气的人，以前生气的时候喜欢给人来上几刀，现在不能动手杀人了，嘴就变得毒得不得了。
他看到简夏还要再说，摆摆手说道：“血液分析我已经交给裴逸了，里面有肌肉松弛剂和镇定剂，他肯定已经带人在排查各大医院病房的处方药剂和医疗人员了，两天之内，这案子肯定会破，我出去一会儿没问题的，替我交个请假申请单。”
“理由是什么啊？”简夏在后面问道。
秦明头也没回地说道：“婚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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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把人撒下去之后，就收到了Hotch的短信，秦明果然一知道心上人的下落就把他的心上人给扔在警局不管了，好在虽然语言不通，至少在警局里没人敢来招惹他带回办公室的人。不过担心Reid和Hotch不习惯，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其实你忙的话，我和Hotch可以回宾馆。”Reid说道。
“你们和Gideon住一起？”裴逸正在理桌子上的东西，这时转头问道。
“嗯，这里有人来接。”Hotch回答道，他们毕竟是来参加交流项目的，当地警厅的高级官员肯定会负责外国来宾的吃穿住行问题。
“晚上没事吗？”裴逸又问，“我带你们在这座城市看看。”
“六点半有个讲座。”Reid从包里拿出他们的行程安排，裴逸接过来看了看，说道：“报告厅在省厅那里，你们应该不是来专门找我的吧？去做讲座的话怎么没车接送？”
“邱警长本来是说好派人来接我们的，不过我们想多点时间在城市里看看，然后自己打车过去，不过似乎……出了点问题。”Reid有些尴尬地说道，如果不是语言不通，他们也不至于会被胖头鱼给栽赃了，这充分说明了学好一门语言的重要性，否则就算你是抓连环杀手的都会栽在小偷手里。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去。”裴逸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自己有车子，送Hotch去省厅的报告厅大概也就三十分钟，还能赶回来接着应付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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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U下榻的宾馆离裴逸所在的警局并不远，这也可以说明了Reid他们刚踏出宾馆没几步就遇到麻烦的倒霉程度。秦明算是半个天朝人，当然就没这个麻烦，他很快就找到了房间。
他敲击着门，心里不知道该做什么感想。
随着有人脚步走近的声音，秦明本能地感觉到有人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他猜到了对方是谁，却也担心这门到底会不会开，他总不能把人家的门给拆了。
沉寂了几秒之后，秦明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Gideon手里拿着他的那副眼镜，穿着灰蓝色的衬衫，那双经历得越多却越加透亮睿智的眼睛抬起来扫了秦明一眼，平静地说道：“进来吧。”
秦明按照对方的意思走了进来，门在他们身后被关上。
省厅订的房间很不错，规格至少是提供给专家级的外宾享用的，电视电脑空调网线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小型的阳台可是看见大半个城市的风景，角落里有一台白色的冰柜，墙上挂着一幅现代艺术的抽象画，色调却沉稳而宁静。
书桌上散落着一些书籍和手稿，摊开的书本上是烫金的《进化的犯罪》几个英语词，作者是Gideon本人，上面用笔圈划了一些语句出来。
“茶还是咖啡？”Gideon把热水壶插上，然后拿出一个杯子。
“绿茶就可以了。”基本上警局里别人熬夜喝咖啡和浓茶，裴逸只喝薄荷水，而他只喝番茄汁，鲜榨的，谁都知道他往法医室里藏了好大一个飞利浦的榨汁机。
在水还没有开的时候，气氛又变回了尴尬的沉默，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很久之后，热水壶开始冒着白色的雾气，自己切断了电源停止了“嘶嘶”的声音，Gideon只是用宾馆里提供的绿茶包给秦明冲了一杯茶。
光是用闻的就知道那茶有多苦涩，宾馆里提供的那根本就不叫绿茶，应该叫做树叶子，还是碎成渣的树叶边角料，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就是从大街上捡的？
不过热水的温度还是让秦明摩挲着杯子光滑的陶瓷表面，准备开口说话。
“我在FBI工作了很多年。”Gideon却先他一步开口，秦明沉默下来听着。
“那时并没有BAU，心理侧写也没有如今这么成熟，甚至不被法庭采纳。我在凶案组工作了十年才调入BAU的，之后就一直到退休。”Gideon慢慢说道，秦明不明白他说这些的用意：“很多人觉得侧写很神奇，可是它只是一种科学技术，而不是魔法。使用这种技术的也只是普通人，不是神灵。”
“在凶案组的时候，我那时还能年轻，每天被不同的凶杀案包围着，一个组都要分成好几个小队同时跟进五六个案子，情杀，仇杀，为了金钱利益地盘……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在其他地方感受到比那里更多的邪恶了，直到我进入BAU，我才明白，原来杀人的原因可以很简单——”Gideon疲倦而嘲讽地笑了一下：
“简单到，只是因为想杀人而已。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利益，只是欲望驱使，想要杀人而已。那是最为纯粹、最为浓郁的恶念，我们称之为精神病，反社会……这些名词只是个定义，没有人能真正说出驱使他们杀人的诱因，即使是他们自己。”
“BAU的工作于研究息息相关，当我们不追查案件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助心理学家一起研究变态犯罪心理学，可惜收效甚微，实验数据只能模拟特定条件下的状况，而案例分析更具有局限性，数据分析又过于概括。”
“没有人能真正明白那群人，也没有人能真正治愈他们，甚至BAU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即使抓走了一个连环杀手，也会有十个新的连环杀手产生，这场争斗是无休止的。而FBI往往并不占多少胜算，我们赔上所有侧写员的生活、家庭，生命乃至灵魂，付出这样的代价也无法阻挡死亡的脚步，只能徒劳地看着受害人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倾尽全力却被死亡、绝望和黑暗笼罩的生活最后就会像我一样，除了伤疤，什么都没有留给自己。”Gideon平稳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依旧坚定缓和，他的心志已经磨练得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的了，“我并不后悔，和每个BAU的成员一样，他们也不曾后悔。”
“我们做的这一切只为了能尽可能地救人，组织连环杀手继续犯案。可是正如我所说的，我们只是会一些技巧的普通人，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坚守底线是唯一能不被杀手们的负面情绪影响的方法。如果没有底线，一个探员随时都能被腐蚀为新的杀手。”
“在坚守底线的前提下，我们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同事。”
秦明手里的茶水已经慢慢变凉，他也有预感之后的话不会是他想听的。
“我从来没有能彻底理解过乔治弗伊特，可是，我也没有必要再去理解他了，连你也说他死了。所有人都该高兴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恶魔。”Gideon轻轻叹息着说道：“可这并不代表我能原谅你作为弗伊特时对我和BAU造成的伤害。”
“并不是换了一具身体就可以代表你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就算我可以尝试去相信你已经有所改变，我也可以接受一个悔过自新的人作为新公民回到这个社会来，但是我不能接受如此伤害过我和我同事的人成为我的爱人。”
“即使不是你，我现在的情况和年纪也不考虑再找一个爱人了。”
Gideon最后说道：“这是我最终的决定，虽然不是你想听的，不过我必须亲自来和你说。”
茶水最终全部变凉了，秦明把茶杯放在一边，陶瓷碰触玻璃发出轻轻的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有些诡异，但是Gideon看着他，并没有显示出一丝畏缩。
“我爱你，曾经以我的脑子并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所以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属于我。”秦明说道：“但是现在我能懂了，我知道我爱你。”
Gideon看着年轻的法医用一种最为平淡的语气，仿佛陈述“1＋1=2”的口气说道：“这永远都不变，我爱你。”
年长的探员又是叹了一口气，还要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此刻尴尬的气氛，Gideon起身去开门，避开了秦明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更的人默默地溜走~~~
第91章 第 91 章
裴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