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目光如刀一般瞪着她,良久良久,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也缓缓垂下了头,黯然道:“还差一点点了……就只差一点点……等这段恩怨了结了,我们就将这些不愉快尽数忘了,从此隐居,再也不问世事,只有你跟我两个人,一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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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不在那家客栈里了,因为世上绝没有任何一家客栈,有如此华丽的屋子,如此柔软的床,如此美貌的婢女。
那两个少女正站在他床头,她们穿着柔软的纱衣,戴着鲜艳的花冠,而她们的皮肤却比纱衣更柔软,比鲜花更鲜艳,只是这美丽的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丝毫血色,看来就像是以冰雪雕成的。
小鱼儿揉了揉眼睛,对那两个少女道:“我莫非已死了,到了天上,不然怎么会见到你们这么美丽的仙子?”
轻纱少女却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茫然瞧着前方,非但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简直就好像根本没有瞧见他。
小鱼儿伸出手在她们眼前晃了晃,道:“你们难道瞧不见我么?我难道忽然会了隐身法?”
轻纱少女简直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动。
他跳下地来,赤着脚围着她们打了两个转,皱眉喃喃道:“难道真是两具冰雕不成?”说罢就伸手去拧其中一少女的鼻子,那少女忽然轻轻一挥手,纤长的手指,柔若春葱,却如五柄小刀,直刺小鱼儿的咽喉。
小鱼儿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大笑道:“原来你们虽不舍说话,至少还是会动的。”
那少女却又像石像般动也不动了。
小鱼儿叹了口气:“你们就算不愿跟我说话,也总该笑一笑吧。老是这样紧绷着脸,人很容易变老的。”
他左看右看,将床下一双柔软的丝履套在脚上,忽然缓缓道:“从前有个人,做事素来马虎,有一天出去时,穿了两只鞋子,都是左脚的,他只觉走路不方便,一点也不知道是鞋子穿错了,等他到了朋友家里,那朋友告诉他,他才发觉,就赶紧叫仆人回家去换,那仆人去了好半天,回来时却还是空着一双手,你猜为什么?”
说到这里,小鱼儿已忍不住要笑,忍笑接着说,“那人也奇怪,就问他仆人为什么不将鞋子换来,那仆人却道,‘不用换了,家里那双鞋子,两只都是右脚的。’”
他还未说完,已笑得弯下腰去,但那两个少女却连眼皮都未抬。
小鱼儿也不气馁,继续道:“我有个朋友叫张三,为人最是有趣,一天,他和另外两人逛街,瞧见位姑娘站在树下,就和你们一样,冷冰冰的。张三说他能用一个字逗这姑娘笑,还能再用一个字让这姑娘发火,那两人自然不信。”
小鱼儿口才本好,此刻更是说得眉飞色舞,有声有色,那两个少女眼睛虽还是不去瞧他,但已忍不住想听听下文了。
只听小鱼儿接着道:“于是张三就走到那姑娘面前,忽然向那姑娘旁边一条狗跪了下去,叫了声‘爹’,那少女见他竟将一条狗认作爹,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谁知张三又向她跪了下去,叫了声‘妈’,那少女立刻气得满脸飞红,上去扇了张三一巴掌就鼓着脸跑了。”
他还未说完,左面一个脸圆圆的少女,已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小鱼儿拍掌大笑道:“笑了!笑了!”
那少女笑容初露,面色又已惨变,邀月宫主不如何时已走了进来,冷冷地瞧着她道:“你觉得很好笑?”
那少女全身发抖,“噗”地跪了下去,颤声道:“婢……婢子并没有找他说话……”
邀月厉声道:“但你却为他笑了,是么?”
那少女吓得浑身哆嗦,泪水顺着脸颊不住地淌下来,断断续续地哀求道:“求求宫主……饶婢子一命,婢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鱼儿吃惊道:“饶她一命?……你……你难道要杀了她?”
邀月冷冷道:“杀,倒也不必,只不过割下她的舌头,要她以后永远也笑不出。”
小鱼儿大骇道:“她只不过笑了笑,你就要割下她的舌头!”
邀月冷冷道:“这只能怪你,你本不该逗她笑的。”
小鱼儿大叫道:“此事确实怪我,所以你怎么罚我都没关系,但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罚她。”
邀月突然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你点儿颜色就敢开染坊?”她轻描淡写地一掌击出,那圆脸少女已被打得直飞出门外,一滩泥似的跌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小鱼儿跳了起来,大喝道:“你……你竟杀了她!”
邀月眼露讽刺之色:“我自己的人,我想如何便如何,就凭你也想拿捏我?”
小鱼儿瞪大眼睛,颤声道:“我本以为你脾气虽然冷酷,却并不是个狠毒残忍的人,谁知你竟能对一个女子下此毒手。”
邀月也管他如何愤怒,依旧淡淡道:“我教你的功夫要好好练着,纵不能胜了花无缺,至少也可多挡他几招。”说完便要离开,小鱼儿却突然道:“你把这个人也一起带走,我见她就堵心,没法子好好练功。”他实在不忍再瞧见一个活生生的美丽少女,因他而死了。
邀月看了小鱼儿一眼,对剩下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婢女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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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孤身一人在屋子里练功,不知过了过久,有人送来饭莱,居然是樟茶鸭、豆瓣鱼、棒棒鸡……每一样都是他最爱的道地川味,还有一大壶上好的陈年花雕,而前来送饭的还是之前那个少女。
小鱼儿饱餐一顿,也不说话,只挥挥手要那少女将剩下的饭菜端出去,那少女便沉默地端起餐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砰”的关上了门,而桌子上却留下了个小小的纸条。
小鱼儿心下奇怪,将纸条攥在手中,而后故意大声道:“吃饱了,睡上一觉是最好不过的了。”说完便上了床,还将四周的床帐尽数拉上,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将纸条打开来看。就见上面写着:宫主一个时辰后会入定,你床下有一密道,届时可速速逃走。
小鱼儿心下一动,他不想出去,一旦出去了就得面对和江家的仇恨,可他又不能不出去,且不说燕伯伯见不到自己会担心,去了龟山的几位师父也不知如何,而邀月那守口如瓶的秘密他也是要想法子弄清楚的。
他躺着床上养精蓄锐,约莫到一个时辰才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房门,就见有两个少女侍立在门边,见他出来也不说话,只抽出腰间佩剑将他挡回门里。
小鱼儿高举双手,道:“我没要跑的意思,只是想见你们宫主。”
其中一个少女冷声道:“宫主在入定,没空搭理你。”她的态度极是恶劣,显然是知道之前那少女因小鱼儿而惨死的事。
小鱼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我继续睡我的觉。”说完便重新将门关好,而后再次钻进床帐之中,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将那床移开了半尺,床下果然有一条密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第二更是晚上18点3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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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天下有情人
密道曲折深邃,也不知通向哪里,小鱼儿将屋里仅有的两盏油灯都拿在手里,将一盏熄了,举着另一盏还亮着的踏了进去,还不忘回身将那床恢复到原来位置。
密道内的阴森潮湿之气令人不适,小鱼儿强忍着不停向前走,脑海中浮现出他和江玉郎在地宫时的画面,那里的空气比现在的还要难闻,除了潮湿,还带着腐尸的味道,可谁能想到江玉郎一个贵公子却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呢?是了,他本就不是什么贵公子,江别鹤原不过是自己父亲手下的一名书童,如果父亲没有死在邀月掌下,还好好活着,江玉郎是不是就会成为自己的书童?
他一边走一边想,还时不时地傻笑,江玉郎小时候会是什么模样?是像现在这样瘦瘦的,还是胖成个小团子呢?
其实,江别鹤应早在见自己第一面时就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此后却不曾先下手为强地将自己这个隐患除去,是否是心怀愧疚的缘故?小鱼儿回想在江家的点滴,不得不承认,江别鹤待自己确实很好,有时甚至好得过了头……
或许,当年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地道已越来越潮湿,越来越黑暗,纵横交错的洞隙,密如蛛网,小鱼儿不得不停了胡思乱想,细细分辨哪条路才是真正的出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油灯渐渐暗淡下来,想是即将油尽灯枯,小鱼儿连忙引燃另一盏油灯,加快速度继续向前,在这种地方,若是完全没有火光,那更是死路一条,他必须在最后一盏灯熄灭之前找到出路。
狭隘地洞里,举步艰难,有时甚至要爬过去,小鱼儿的衣服已被刮破了,也许身上已有些地方在流血,他开始怀疑给自己的纸条的女子是不是想将他困死在这里,好为自己的姐妹报仇,这些洞穴简直比诸葛亮的八阵图还要复杂诡秘,他真的能走得出去吗?
心中一旦有了怀疑,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小鱼儿只觉得又饿又渴,却仍是咬着牙继续前行,因为他心里清楚,绝不能歇下来,一歇,就再也休想走得动了。他开始变着法子地让自己振作,一会儿想着前头有只外焦里嫩的烧鸡等着自己去吃,一会儿想着出去后将邀月宫主痛揍上一顿,一会儿又幻想自己与江玉郎在这神秘洞穴之中手拉着手散步,这无尽的黑暗与恐惧,突然变得温暖浪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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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即将燃尽之际,小鱼儿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洞外还隐隐有淡淡的光线透入,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这小洞里钻了过去,却发现外面竟然是个宝窟,一箱箱金银珠宝堆在那里,虽然并不算太多,可也绝不算少了。
小鱼儿怔了征,笑道:“我又不是财迷,老天却偏偏总是要我发现宝藏,我真不懂世上的宝藏怎会有这么多。”他走上前,从那箱子中取出块金砖掂了掂,摇头道:“再重的金子,如今也抵不过一碗热汤诱人。”可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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