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摇头道:“依我看来,纵然是自己燃灯倒茶,也要比造这些机关消息容易得多,你这懒人怎地却想出这最麻烦的法子?”他见这女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又对江玉郎呼来喝去,心中不快,竟一心想折折她的锐气。
苏樱却冷冷道:“像我这样的人,难道也会替你倒茶么?”还不等花无缺说话,她又继续道:“你说这些话,不过是觉得求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帮忙,面子上有几分过不去,便一心想压倒我。我不妨告诉你,世上没有人能压倒我的,我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你不必白费心机。”
江玉郎和花无缺原都已经这个“苏樱”是位耄耋老者,可谁承想竟是个兴许比他们还小的小丫头,江玉郎城府颇深,面上自然不显,而花无缺却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失望来。不想这苏樱倒很会察言观色,竟被她看出来了。
花无缺笑道:“可你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任何人一掌就可以推倒你。”
苏樱下巴微扬,道:“你居然看我不会武功,眼光倒还不错。”
花无缺道:“多谢。”
苏樱转而道:“你的武功很不错,是么?”
花无缺道:“还过得去。”
苏樱冷笑道:“但现在却是你求我救你,我并没有求你救我,由此可见,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武功可以解决的。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只因为他的智慧,并不是因为他的力气,若论力气,连匹驴子都要比人强得多。”
花无缺还欲再说什么,江玉郎却突然笑道:“姑娘的这番言论倒是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若是见了面,定能谈得投机。”
苏樱似有几分兴趣:“哦?你那朋友叫什么?”
江玉郎嘴角微弯,道:“他姓江,叫江小鱼,不过认识他的人总爱叫他‘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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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给花无缺号了号脉,又扎了几针,便将二人打发到一间屋内去住,说是之后连续施针七日,花无缺的腿便能复原,自己则留下略作收拾。
这时,一人娇笑着走进来,道:“好妹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之前跟你说的就是这两个人。”来人竟是白夫人。
苏樱瞧也没有瞧她一眼,淡淡道:“那又如何?”
白夫人笑道:“我知妹妹你心高气傲,不过这次事关重大,还要妹妹委屈些,只要那小子说出了‘移花接玉’的秘密,咱们立刻就将他杀了给妹妹出气……”
苏樱依旧是自忙自的,不去理睬白夫人,白夫人在一旁赔笑道:“我这不都是为着无牙大哥吗?妹妹是大哥的贴心人,自然也会愿意出力的吧。”
苏樱到这时才冷冷瞟了她一眼,道:“探听秘密的人是我,想要秘密的人是他,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白夫人面露尴尬之色:“姐姐不是也跟着着急吗?男人嘛,谁不爱听些好话,你多顺毛摸,还怕他不乖乖的?”
苏樱冷冷道:“你觉得我应温柔些,拍拍马屁,灌灌迷汤,必要时甚至不妨脱光衣服,倒进那个花无缺怀里,是么?”
白夫人娇笑道:“反正这小子都快死了,让他占些便宜也没什么。”
苏樱摇头道:“老实告诉你,我对花无缺若真用这样的法子,他也是万万不肯说的,只有冷着他,他才万万想不到我有事求他,也就万万不会提防我,否则我怎会故意让他看出我不会武功?”
白夫人展颜笑道:“我现在才懂了,妹妹你的手段,果然非人能及。那江玉郎呢?”
苏樱面无表情道:“这个人不过有些小聪明,倒不算什么,容我再想想。”
白夫人见该说的都已说了,而苏樱又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便也不再多留,扭着水蛇腰去照顾自家大病初愈的白山君。苏樱见白夫人走了,“哼”了一声,将门锁了,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碗参汤出来。
她穿过庭院,走过一个繁花如锦、佳木葱笼的小山包,往山坡下的一个山洞走去。
山洞中灯光亮如白昼,布置得比大户人家的少女闺房还要舒服,但洞口却有道铁栅,铁栅足有小孩的手臂那么粗,里面正有个人坐在桌旁一杯杯地喝着酒,见苏樱来了便大声道:“你来了!快快来陪我喝酒。”
苏樱柔声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喝些参汤吧。”较之前对江玉郎、花无缺的冷漠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那人怪叫道:“拿走拿走,我说过不吃这捞什子的草根树皮,你为何总是要给我吃?”
苏樱一点儿也没发火,而是继续柔声解释道:“不是草根树皮,这是人参。”
那人又吼道:“管他是人参鬼参,我说不吃,就是不吃。”
苏樱忙道:“好好好,不吃我就拿走,也没见过你这么性急的人。”
那人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嫌我性子急?我天生就是这样的脾气,你看不惯最好就不要看!”
苏樱垂下了头,眼泪都似要掉下来了。她痴痴地看着那人的脸,只觉他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又直又挺,薄薄的嘴唇,懒洋洋的笑意,都那么好看,她喃喃道:“小鱼儿,我这条命,迟早总是要被你气死的。”原来被关在这华丽囚笼里的竟然会是江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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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前因后果
小鱼儿见苏樱神色黯然,心中略略不忍,便对她笑道:“死不得,千万死不得,你死了,还有谁来赔我喝酒啊?”
苏樱见小鱼儿笑了,她眼睛里也发着光,跟着笑道:“你既然要我陪你喝酒,为什么不把酒杯拿来呢?”
小鱼儿眨着眼睛,笑嘻嘻道:“你既然要来陪我喝酒,又为什么不进来呢?”
苏樱摇了摇头:“我在外面陪你喝还不是一样?”
小鱼儿正色道:“那怎么会一样?你一定得坐在我旁边,陪我说话,我的酒才喝得下去。”说着,一双眼睛盯着苏樱,似是有情又似是无情。
苏樱眼波流动,面上微微现出一抹红晕,垂头笑道:“反正我在外面,你一样还是能看得到我的。”
小鱼儿忽然跳了起来,大骂道:“臭丫头,死丫头,谁要你来陪我喝酒,快滚吧!”
苏樱居然丝毫也不生气,却笑道:“反正你拍我马屁,我也不进去;你骂我,我还是不进去的。我一开门进去,你就要乘机冲出来了,是么?”
小鱼儿见被她识破,只得撇了撇嘴,在铁栅里绕了几个圈子,而后在苏樱面前停了下来,道:“我知你是个好人,但你为什么偏偏要将我关在这里?”
苏樱幽幽道:“你好动,性子又急,我若不将你关起来,你一定早就走了,但你的伤却到现在还没有好,若是一走动,就更糟了。”
小鱼儿又兜了七八个圈子,忽又一笑,道:“当日你为什么要把我从那个老鼠洞里救出来?”
苏樱道:“那天我本是去那里取药草的,却没想到会见到除了他以外的人……而且你,你到了那里竟一点也不害怕。”
小鱼儿冷笑道:“那有什么好害怕的,比那里更恐怖、更骇人的地方,我都见得多了。”
苏樱道:“但你见过比……比魏无牙更可怕的人么?”
小鱼儿像是忽然说不出话了,那只拿着酒杯的子,也像是有些发抖,连杯里的酒都快溅出来了。
苏樱叹了口气,道:“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差不多每隔两三天就要见他一面,但直到现在,我一见他,还是好像要发抖。”
小鱼儿将酒杯摔在桌上,大声道:“我不是怕他,我只是觉得恶心,他那张脸看来简直不是人……简直就像是老天用一只老鼠、一只狐狸、一匹狼斩碎了,再用…瓶毒药、一碗臭水揉在一起造成的活鬼。”
苏樱忍不住笑了,道:“你这张嘴可真是缺德,但你实在将他形容得再妙也没有了。”
小鱼儿“哼”了一声,道:“老实说,我见到你们时,心里真觉得好笑,你们两个坐在一起,看起来就像香酥鸽子旁摆着堆臭狗屎,世上再也找不出比这更不相配的事了。”
苏樱垂下了头,默然半晌,幽幽道:“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对我……对我却一直很好。这十年来,他简直没有拂过我的心意,我无论要做什么,他全都答应。”
小鱼儿道:“哼,丑八怪拍小美人的马屁,那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樱咬着唇,又默然半晌,而后展颜一笑,道:“他见你忽然闯来,还有胆子瞪着眼睛向他穷吼,实在也骇了一跳,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见过有人能令他脸上变了颜色的。”
小鱼儿仰首狂笑道:“他本以为洞口的那些破铜烂铁能拦得住我,谁知那些东西在我眼里,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苏樱道:“他就是因为你能闯下他布下的十八道机关消息,所以才对你有些顾忌,所以你虽然对他穷吼,他还是坐着不动,只让门下弟子动手,为的是先试出你的武功。”
小鱼儿笑道:“我当然猜到了,所以我才偏偏不让他瞧出我的武功路数。”
苏樱一笑,道:“魏无牙实也未想到连他都瞧不出你的武功路数来。”
小鱼儿道:“所以他就一直坐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被我活活打死?”
苏樱道:“那些人虽也是他的门徒弟子,但却非他心爱的那几个,何况,别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要对他自已有利,就算要他将他儿子的脑袋切下来送人,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她幽幽叹道:可惜后来你还是上了他的当了。“
小鱼儿瞪眼道:“你懂得什么,若论斗智,就凭他还差得远。”
苏樱吃惊道:“那你……”
小鱼儿也叹了口气,“我实未想到这畜生的武功,竟有那么厉害。”
苏樱道:“但你还是和他拼了好一阵,那一场大战,我简直从来也没有见过。”
小鱼儿却道:“你不必哄我,我知他还留有三分余力,只要我稍一不慎,就得死在他手里。那时我心里就在打主意,我就算要死,也不愿死在这种人手里。所以我就步步后退,退到墙角。”
苏樱恍然道:“原来你竟早猜到那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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