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成一辈子对自己外貌用的心思全在那两道胡子上了,萧景成当了丞相多久胡子就跟了他多久,林琳当萧夫人的资历还不如那两道胡子,几十年来都是一模一样的厚度,分米不差的长度,萧景成甚至用黄金打造了一把小剪子,每早上朝前都要对着金光宠幸一番才精神朗朗的上轿。而萧丞相最钟爱的胡子就在他诈死那一天,从火场出来时被烧了,由唇角开始全焦了,焦卷的小巧可爱却臭得让人晕眩,萧丞相的胡子从食指的长度变成了两点小胡子落在人中的两头,因此,萧丞相消沉了很久,原本的反攻大业都停摆了下来,歂宣歂瑞也偷得了时间去做更好的准备。
沉寂了半年萧景成复出了,带着用心蓄养半年的八字胡再战江湖。做坏事的时候那熟悉的触感又回来了,萧景成很开心,就像是见了老朋友一般年轻的感觉都回来了整个人是容光焕发,重启的计划,运筹帷幄的快感让他慢慢得意忘形了起来,原本对着朝阳捣乱的小动作,全部一夜升级为攻城的前哨战,更是不下一次去挑战歂宣,虽然大多都失败了但也绊住了从以前就处处搅局的逸王爷,每每想到这里,萧丞相不分昼夜都会仰天大笑几声,抑郁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然而,这顺遂的种种就在宣陵馆被抄封的前一晚萧景成昏睡时随着新战的胡子一起被剃掉了。
谁剃的?不知道。
怎么剃的?不知道。
萧景成以为自己终于睡了个好觉,却不知是被人下了药。林琳潜进了宣陵馆,看过了人质的情况,探了守卫的分布,刚从角落走出就被不长眼的厨娘半路叫去送饭了,怕被看出破绽林琳乖巧的接过托盘往指定的房间走去,沉重的托盘上不是鱼就是肉一点素绿都没有,那诡异的酱醋比例让林琳第一时间就闻出这手上的是萧丞相的口味,萧景成的晚餐,林琳从萧景成的房里退出来的时候勾起了从萧景成那模仿来的诡笑,将手上的粉末拍一拍,是该去找一把利索的刀具来了。
宣陵馆被军队包围的那一天,萧景成是怎么逃出来的,事实上萧景成连逃都没有逃,天还没亮他人就匆忙的离开了,萧先生这么急着去哪?去找假胡子贴了。
萧景成的诈死大火,帮了歂宣一个大忙。
林琳恶作剧剃的胡子,反倒让萧景意外的逃过一劫。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林琳那一刀就不会画在唇上,直接刮在颈动脉上,人都逃了还要等什么军队来个人赃俱获,祸害就是该一刀毙命省的他又去祸害千年。
林琳想起那晚的失误面色不悦,萧景成摸着胡渣脸色铁青。
圆桌两边散出浓浓的烟硝味,大厅里站了满屋子的人,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主子刚刚被人打了,黑衣众正要提刀,外头突然砰了一声,离门边比较近的黑衣卫先跨出门坎去看情况,再回来居然是被丢的进来,萧景成斥了一声,黑衣留了两个人其他全到外面支持去了,随着一声惨叫打起来了,门坎以外的地方成了战场。
屋外打的惨烈,屋里人就冷静多了,说是冷静不如说是静观其变,对于这场面,拥有武力几乎就有了优势,屋里头的人不擅这套,只能凝心等着外头的结果,不知道另一批人的来路胜负难以预测,但是萧景成带的那一批功夫底子个个不错只是智取的程度不高就是了,不过也不是全都那么不机伶,萧景成被拍到墙上去后,一开始牵制住萧语嫣的男子很快的就重新扣住了萧语嫣的喉咙,此时屋里的情况还是偏萧景成一些,想到这里萧景成又得意了几分,却听到一声尖嗓高喊:“皇上驾到。”这么混乱的情况还能这么有架子,来人的确是歂瑞没错,绣有九龙的正版龙袍出现在山寨版的面前时,萧景成泛青的胡渣又跳动了几分。
外头打得起兴的人并没有因为皇上经过而停手,战局还在继续,里头也变了样。
歂瑞煞有其事踩着一晃一晃摇摇摆摆的登场,再给一个宽大的腰圈都要成戏子了,那步伐很大却前近缓慢的人轻挑的对着萧景成哟了一声,笑的颧骨都凸出来了,又晃了几步终于到了桌前,歂瑞屈起右脚用那明晃晃的金线绣鞋把椅凳从桌底勾了出来,脚落地,屁股一摆,扣掉一张被踢翻的椅子,这一桌满台了。
“喔,萧……萧大人?萧先生。”歂瑞思索不出要怎么称呼萧景成,导致语句有些不利索,萧景成以为歂瑞怕了,鼻孔一扩嚣张的哼一声应了,歂瑞才指着自己的肩头有些迟疑的说:“你这里脱线了。”
“外头的衣匠那有宫里的好,要是萧先生真的坐上了皇位,朕向你保证一定把宫里手艺最好的留给你,毕竟如果真当了皇帝是不能这么丢人的。”
“你……”萧景成拳头刚握紧就往桌面砸了下去,除了萧景成的落了地,大家都先抢救了自己的茶杯,还好里面也没茶了。茶瓷破在地上声音清脆让萧景成从被调戏的愤怒里醒了神,嘴角一抖又恢复早先在朝廷上占尽便宜的样子,道:“皇上来了不怕回不去吗?还是皇上是来接王爷一起逃跑的,皇后娘娘怎么没跟着来,来了本相才好一起解决。”
看到萧景成的嘴脸歂瑞就来气,心里想了千遍万遍到时候不管众臣怎么阻止自己,都要把这只狐狸拔毛剥皮再鞭尸,脑海里才刚拿起鞭子,外头慢慢安静了下来,沉闷的倒地声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脚步上了台阶跨过门坎进来,逆着光一开始看不清楚来人,渐渐适应光线之后,站在门口的是擦着刀渍的黑衣人,用那拭刀的英姿宣布外头萧军胜出。
歂瑞瞪直了眼,朕,该不会真的是来送死的吧?
67、清仓 。。。
那一种感觉是什么?
是得意。
萧景成得意的看着胜利归来的黑衣卫;满脸的骄傲彷佛是他自己和林琳歂瑞打了一架,获胜之后把那两人踩在地上的样子;多年来被一点一点挫败的信心一瞬间全找回来了。萧景成抬着下巴瞪着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的两人;又得意的后脑都要黏到背了;萧景成仰着头哼哼两声,对着黑衣卫命令道:“把这两个给我绑起来。”
从以前,萧景成一直幻想着这一天,虽然一开始幻想的是绑着歂宣歂瑞这两兄弟;可知道林琳一直都在挖自己墙角之后;他也把林琳放进了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画面里,每一个日夜,萧景成都是靠着这样的幻想给自己力量,现在终于成真了……吗?
待下巴回到正常的高度;视线回到正常的角度,萧景成看着和刚才没什么两样的场景,勃然大怒,拍桌吼道:“还发什么愣,不是叫你把人绑起来吗?”从桌上抓起东西就往黑衣卫脸上丢去,飞出去的杯子被黑衣卫轻巧的闪过,萧景成更怒,又要再抓时,又听见歂瑞悠悠的提醒:“阿成阿,还是不要那么激动,被刀子划到了就不好了。”
萧景成愣,右边一片黑影,萧语嫣不知什么时候贴近了自己的身边,两手各握着一把刀,大弧度的弯刀勾着自己的脖子,另一把小的则停在裤档前。
歂瑞见戏绝了,对着黑衣卫摆摆手,黑衣卫笑着从胸前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里头竟是逸王府独家的暗卫袍,而刚换回衣服对着歂瑞行礼的正是李刚的同胞胎哥哥,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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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歂宣一行人回到朝阳城已经晚了,先送言茗芯回宫里,再绕回王府已经是深夜。
王府里一片寂静,角落里都留了灯,路上的耽搁让歂宣比预定的还要再晚了两天,想着大家都已经休息,回来的人并没有声张,安静的关上大门,歂宣抱着兰妃的骨灰领着香嬷嬷和福总管往祠堂去,直到都安置好了这才打发了人去歇下。
歂宣怕吵着萧语嫣,先在另一间房将几日的舟车劳顿清洗一番,没想到还没见着萧语嫣,就被李陈氏吓了一跳,不小的尖叫声从走廊传开,互相吓到的人认清了对方,还是拍着心口心有余悸。
“王爷您可终于回来了。”李陈氏抓着歂宣的双臂上下好好打量一番,即使看不太清楚,还是暗暗的看了个仔细。
“夜了,怎么还不休息?”
“王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娘娘病了好几天了……”李陈氏担心的说着,讲到了萧语嫣生病的消息才想起刚才端出来的水盆,早被吓的落的地。
“病了?请太医看过了吗?我去请嫂嫂来。”
“王爷,太医看过了,说是染了风寒。王爷还是赶快进去看看娘娘吧……娘娘每次醒来都念着您呢……”李陈氏拉住马上要进宫的歂宣,现下的状况眼前人会比皇后娘娘对病情还来的有帮助。
“嗯。大娘去休息吧,爱妃那里小王照顾就好。”话说完,歂宣顾不得李陈氏,推门就往里头走。
从那日王府被刺客扰了一阵乱后,歂宣已经好一阵子没踏进主卧,修整期间两人一直都是在隔壁的大房休息的,歂宣绕过屏风就看见床上萧语嫣的身影,床帐只放下了一边,萧语嫣躺在平常习惯睡着的里侧,替歂宣留了位子,昏沉不醒的意识紧抓着手上的布料,歂宣看着那花色,认出了那是自己平常最喜欢穿的外袍。
歂宣把床帐收到一边,侧坐在床沿心疼的看着眉头紧皱的人儿,手背滑落脸颊往上去探额上的温度,还睡着的人居然松了一边抓着外袍的手去握歂宣还在自己额上的手,长长一个叹息,萧语嫣慢慢的睁开了眼,隔着泪水对上了歂宣同样深望的眼。
“怎么突然病下了,哪里难受跟我说?”歂宣往里头又坐进了几分,怜惜的刮掉萧语嫣因发烧而沁出的细汗,萧语嫣从头到尾只是柔柔的看着她,直到歂宣停了下来萧语嫣才道:“宣,抱我。”
回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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