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安德烈夫身旁的那只魔兽!
亚撒猛的意识到了这点,诧异的睁大碧绿色的瞳孔,喉咙里不断涌出的腥甜让他皱了皱眉,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但还是轻笑着说:
“哈哈,真是没想到,安德烈夫身边的畜生竟然会跟协会的叛徒立契。这件事如果传到那个男人耳里,必定是死路一条!”
夏尔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白狼,轻声道:“确实,如他所说,你怎么办?”
琥珀色的瞳孔对上少年的蓝眸,夏尔知道,这家伙是有多么忠诚于安德烈夫,所谓的最重要的记忆,恐怕,也是跟那男人有关。就在他以为白狼会放弃与自己的契约时,却意外的听到它说:
“无所谓,反正迟早都会被主人知道。”苍威迈着步伐缓缓靠近夏尔。将毛绒绒的爪子贴上少年受伤的右眼,可以隐约的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眸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一闪一闪的:
“要知道,现在你才是我的主人。就像刚才一样,保你性命,是理所当然的。”白狼端坐在夏尔面前,方才被它触碰过的伤口,竟开始慢慢地愈合,魔兽散发出的白光瞬间将夏尔包围住。
有些发愣的望着眼前的白狼,身体上剧烈的痛感一下子缓和了许多,沉默了半晌,夏尔低下头,隐隐的发现他的嘴角轻微的扬起,带着一丝柔和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那是从来没有听过的:
“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苍威蹭了蹭夏尔柔顺的发丝,随后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身后的亚撒。
“你若是想说,就说吧。反正,对于协会而言,你也没用了。”说罢,苍威便将受伤的主人,也就是夏尔,轻放在自己的后背上,带着他消失在了黑暗中。
猩红的月光在此刻,也恢复到了原来皎洁的模样。
只剩下亚撒一人在原地,不用说,任务,已经失败了。
破烂不堪的翅膀血肉模糊,再也飞不起来了。一拳用力的打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死死的咬住双唇,血流的更猛了。那一刻,在心里,暗暗的下了个决心。
(2)
你知道吗?
那一夜,白狼带着少年离开了,随着那消失血色月光,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只留下那身受重伤,双翼血肉模糊的天使
就在此时,威弗尔宅邸的后门,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
捂着受伤的手臂,深红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涌现出来
在干燥的地面上,绽放出妖娆的血花
有些吃力的迈着步伐,朝黑暗处走去
那么,你看见了吗?
在天使的上方,有两个黑色的人影
他们的嘴张了张,嘴角带着不寻常的笑意
像是在诉说着什么,面对那永无止境的黑暗
同时,也是永无止境的痛苦
要知道,夜晚很冷。冰冷的风不停的从正面袭过来,在这吞噬过数人灵魂的黑暗中,充满了绝望的色彩。然而,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这片黑暗中穿梭。
一只雪白的,身体庞大的白狼,在空中不断快速前行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夹杂着一丝担忧。时不时的回头望一眼自己后背上的人儿。上面的雪白的毛发,此刻红成了一片。
在后背上躺着的,是一位墨蓝色短发的少年,浑身上下几乎都染上了血的颜色,紧闭着的双眼,蹙紧的双眉,充分表明了,眼前这位少年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剧痛。嘴里粗踹着气,想要使力爬起来,可每次到最后,总会无奈的倒了下去。
如此倔强,又如此的弱小。他的那份强大,是谁夺走了呢?
或许是因为速度太过了的原因,夜晚的风刮的白狼的脸一阵生疼,原本柔顺的毛变得凌乱不堪。但夏尔却安然无恙,丝毫感觉都没有,他所感到的,是从魔兽身上传来的贴心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苍威渐渐地放慢了速度,从高空中降到了地面,身体也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将夏尔轻放在地上。看着少年强忍着痛苦的脸,苍威低下头,舔了舔右眼上方的伤口,望能减轻一些对方的痛苦。
艰难地睁开了深蓝色的左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狼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双手无力的摆在两侧,夏尔想要起身,但貌似无论试多少次,都是白费功夫。
明白夏尔的想法,苍威走到他跟前,低下身,用自己的身体将夏尔支撑起来,让他靠在身后的墙面上。此时,他们身处一个小巷,四周阴暗一片,一点微弱的灯光都没有。但恶魔那夜晚都能看清一切事物的能力,此刻算是派上用场了。
没有了眼罩的遮掩,夏尔赤红的右眼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猩红的光。脸上的血经过时间的折磨也逐渐的干了。只是伤口处依旧有血涌出来。
“眼罩呢……?”声音小的近乎听不见,显得有气无力,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
“掉在刚刚与天使打斗的地方了。”苍威如实的回答着,毛绒绒的爪子轻抚着夏尔的发丝,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尽量避免触碰到对方的伤。
“……有没有什么可以遮挡住的东西?”夏尔费力的抬起右手,捂住了正发着红光的右眼,眉毛蹙的比方才更紧,继续说道:
“要是被那个恶魔发现就糟了,况且我现在与他之间有血契的存在,一定马上就能找到我。所以,在那之前……”少年顿了顿,捂着右眼的手紧了紧:
“绝对不能够暴露出去!”
苍威有些愣的望着眼前的少年,明明都到了这种严峻的地步,他关心的竟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担心会不会被那个恶魔知道自己的一切。一半的恶魔血统,这也许只是这个人身上的其中一个秘密。怕就怕在:一旦被知道,会被更深入的进行各种猜想,直至揭发所有事情的真相。
那个恶魔,就那么值?
不惜以性命作为代价,死守住一切。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手了解他。甚至是,与其同归于尽。
“……我知道了。”明白无论自己如何的阻止,这个倔强顽固的人,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于是,只见一个小小的精致的棕色盒子,摆在了夏尔面前。
疑惑的目光扫向白狼,夏尔有些不解。他并没有问‘这个是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被狠狠的剥夺了。
“你原来的那个眼罩已经很旧了,再加上之前被安德烈夫打伤,早就满是血迹。但你迟迟都不肯摘下来。我就猜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因此提前买了个新的。本来想给你的,可在那之前你就出发了。”
“……”伸手抚了抚那精致的小盒子,带着浅浅的笑意,笑着将盒子打开,看到一个黑色的眼罩。缓缓的将它系起来,猩红的眸子重新被覆盖住,消失在了黑暗深处,不再发亮。
突然间,敏锐的听觉让苍威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阵阵脚步声,一下没一下的落入耳畔。白狼一下子警觉起来,瞬间幻化成一团白雾,在空气中消散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近到不能再近为止,戛然而止。不出所料,夏尔蓝色的眸子里倒映出那修长的身影。身着黑色燕尾服的执事,眸子在这漆黑的环境里闪着猩红的光,伴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中莫名的多出了一丝丝血的味道。恶魔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狼狈的少年。
喉咙此刻干燥无比,痛的让夏尔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这个男人。下一秒,夏尔感到一股力量把自己带到了半空中,冰冷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了过来。塞巴斯用双手将夏尔抱起,任由这个恶魔为所欲为。
泛着凉意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这种状态持续一段时间。
半晌,塞巴斯淡淡道:
“……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鲁莽。”
话音落下的瞬间,夏尔先是一愣,随即垂下了眼帘。在内心苦笑道:‘鲁莽……吗?或许是呢。真的变了呢,一切都变了……’
之后,便陷入了深沉而又漫长的梦境,在那片漆黑的什么都望不见的深海底,少年继续寻找着之前出现的那第一抹光。
因为是那样的显眼,那样的温暖。
环抱着沉睡过去的少年,恶魔的身影又一次没入绝望的黑色中。
……
月色朦胧,皎洁的月光在地上撒上一层白霜。半透明的白色帘子被悄悄溜进来的微风拂起,缓缓的飞向空中,又缓缓的落下。今夜看上去意外的平静,貌似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宁静的心情了。
琥珀色的瞳孔时不时的在出现在屋内,雪白色的身影一会儿晃到窗前,一会儿又晃到床边,好像闲不住似的。可不管在哪里,视线永远只停留在一处。
在那少年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血色。
令人略感意外的是,平时总是蹙着眉,忍着痛一般的睡容,今夜竟出奇的平和,没有任何波澜的起伏。
睫毛微颤,手指轻微的动了动。下一秒,少年睁开了他那深蓝色的眼眸。近看,发现夏尔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就连右眼上方的伤也被包扎的很结实。雪白的纱布并没渗出点点殷红,充分说明了经常被换药的事实。
“醒了?”苍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尔轻声应道:
“嗯。”隐约的感觉到了嘴里的药味,看样子是被人喂了些药。不过那苦涩的味道还是让夏尔稍显不悦。
“你睡了一天了,整整一天。昨夜回来之后,就一直睡到现在。那个恶魔帮你上了药,也包扎过了。放心,他没有摘下你的眼罩。”怕夏尔起疑心,特别是在处理右眼上方的伤时,苍威直接解释道。
“我们现在在哪?”
“还在之前住的别墅里,看样子会等到你伤好的差不多时,才会回克莱因本宅。”
夏尔点头算是回应,掀开被子,满身是血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干净的白衬衫和裤子。走下床,双脚触碰到地面,迈着步伐,来到窗前。默默的凝视着眼下的夜景,最后,当夏尔想仰起头看看今夜的天空时,瞬间感到一股压迫感正朝着这边袭过来。
白狼也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