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虽娶了天瑶为妻,可他终究是个外人,不会和我们一条心的。楚皓才是我司徒一族未来的希望,他的身上有司徒一族的血脉。”
司徒烬怎会不懂太后的警告,忙拱手俯身。“司徒烬自当全力辅佐二殿下。”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明白其中利害便好。”说了太久的话,太后显然疲惫不堪,对司徒烬摆了摆手。“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司徒烬一拜,躬身退了出去。
————
走出慈宁宫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鬼使神差的,楚琰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漪澜殿前。
天瑶独自一人在园中,数着脚下的格子小道,摸索着走路。偏逢下雪路滑,不小心绊在了台阶上,触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鼻端传来若有似无的墨竹香,头顶是均匀呼吸声。异常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步调,该死的,她竟熟悉他的一切。
“殿下可是有事?”天瑶开口,平淡的语调与她狼狈的模样十分的不搭调。
“本王似乎该提醒你,这里是东宫。”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大有一副他的地盘,他做主的架势。
天瑶一笑,有些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漠然转身,继续数着脚下的格子路。“那殿下请自便。”
第50章 爱是一个人的事
天瑶一笑,有些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漠然转身,继续数着脚下的格子路。“那殿下请自便。”
“你这些日子倒是自得其乐。”楚琰轻哼。
天瑶顿住脚步,复又莞尔一笑。“不然呢?”难道她应该和那些无聊的女人一起争风吃醋?
然,话音刚落,腰间突然一紧,身体无力的向前倾倒,鼻尖撞在他坚实的胸膛,有点儿疼。她有些恼怒的抬头。一双大眼,虽空洞,却依然如水般清澈。
“你知不知道淡漠意味着什么?”他微眯的凤眸中,带了几丝邪魅。
什么?天瑶一脸茫然。
“不在乎。”这几个字他咬的极重。
天瑶笑,带了些许无奈。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她的态度了。
“天瑶曾在佛经中看过一句话: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楚琰眸中流光明灭,突然将她用力推出怀抱。脚下一个不稳,天瑶整个身子又摔在了地上。她随随一笑,好似摔痛的是别人的身体一般。
“你爱本王?”他眸光微敛,居高临下的端看着她。
阿瑶眉心微蹙,片刻间,又恢复了冷然。“重要吗?”她淡淡的一句。“爱与不爱,都是天瑶一个人的事,与殿下又有何干。”
他拧眉深思,幽若寒潭的眸中却依旧波澜不惊。“不错,倒是有自知之明。”懒散的语调,却透着若有似无的寒气。
对于他的阴晴不定,天瑶似乎早习以为常。她硬撑起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走去,全然将身后的他,当成了摆设。
“明日太后去迦叶寺礼佛,你也要陪行。”身后,他清冷的丢下一句。
天瑶微顿住身体,细听着脚步声远去,恍惚的回头,目光寻向他离去的方向。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迦叶寺,那个地方,她的确该走一趟。
……
迦叶寺,往生殿。
天瑶焚香跪于殿中,白烟袅袅在女子秀丽的面颊前盘旋而散。
往生殿是超度亡灵的地方,百姓们习惯在佛殿前为死去的亲人供长生牌位,希望他们的灵魂永生。
“主子在为何人超度亡灵?”
“为那些死在我剑下的金人。”天瑶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表情,和她此刻出口的话完全不搭边儿。
紫衣瞪大了双眼,也不敢吭声了。
“紫衣,杀人时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半响,她又猝然的开口。
紫衣微楞,面上的表情变得模糊,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不杀他们,我就要死。”
紫诧山深谷中,那里是天机杀培训杀手的秘密基地。一千个人走进那里,却只有一个能走出来。她存活几率只有千分之一。如果她不杀别人,就只能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
近在咫尺,天瑶能感觉到她微不可闻的颤抖。伸出手臂搭上她的肩膀,似安慰般。“紫衣,那不是你错。那些罪恶属于命令你去杀人的人。”
紫衣看着她,有些无措的低了头,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其实,主上他也是不得以。”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第50章 画壁
“其实,主上他也是不得以。”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失去双目,她的听力已经变得极好,她并非没有听到紫衣的话,她只是不解,不解是何理由,让紫衣去袒护那个恶魔。
“主子,你杀那些金人的时候是不是很怕?”紫衣反手抓住天瑶的指尖,她的指骇人的凉。
天瑶蹙眉,表情有些恍惚,好像在很努力的回忆。可头脑中,却一片空白。只记得血溅在身上刺目的红。那些尸体一个个在她身旁倒下,面目狰狞的,她不敢去看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
“都过去了,主子。”紫衣不顾身份的将她抱在怀里。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天瑶此刻的恐惧不安。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整日整夜的不敢睡觉,那人死不瞑目的摸样一直在她脑中摇晃。她们都不想杀人的,她们只是为了生存下来。
“女施主,主持请您到禅院一叙。”一个小沙弥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的施佛礼。
天瑶在紫衣的搀扶下起身,微俯身型对小沙弥还礼。“还请小师傅带路。”
小沙弥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紫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跟在小沙弥身后。
经过漫长的廊道,耳畔是靡靡梵音。廊道一侧,是大片的石刻画壁,虽然经历百年沧桑,却难掩其美奂绝伦。紫衣睁大了好奇的双眼,一一端详。
画壁很美,云雾萦绕,瑶池仙境。绝美的女子水中嬉戏,俊逸的男子抱琴而来,温情含笑。
“这画壁好奇特,似乎想要讲述什么?”
小沙弥闻言低笑,躬身一礼,却并未开口。开口的是天瑶,淡漠的语调,胜雪的白衣,连面容都极尽的飘渺。
“有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号曰太子长琴。这画壁中讲述的是一个古老的寓言,千年之前,长琴太子与莲花精灵相恋,仙妖殊途,最终,形神俱灭。”
“又是一段孽缘。”紫衣惋惜道。
天瑶淡漠,这画中情境,曾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无妄大师说,这画壁名曰:前世今生。可这又是谁的前世?与她又有何干系?无妄一笑,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
禅院,古木参天,天瑶与无妄大师相对而坐。她下意识的四处观望,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忘记了呢,自己现在是个瞎子。
“太子妃娘娘近来可好?”
“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天瑶轻笑,打趣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看不见,就是不好吗?”无妄亦笑。
天瑶蹙眉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倒也不尽然,不想忘的不见也在心上,不想见的,如今倒是眼不见为净了。”
无妄大师哈哈大笑,“娘娘的眼睛虽然盲了,心却没有盲。”
第52章 前世今生
无妄大师哈哈大笑,“娘娘的眼睛虽然盲了,心却没有盲。”
她淡然而笑,伸手摸到了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甘甜沁人心肺,竟然是上好的大红袍。
“娘娘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平静。”
“恩,我很好。”她起身,仰头去感受阳光穿透树叶,落在脸颊的温暖。
失明的最初,她也恐慌过,她也想像个正常的女人一样大哭大闹,可是她没有哭闹的资格。没有人逼她做什么,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既然甘愿,便要承受后果。
“看这个世界,并不一定是用眼睛,也可以是心。天瑶心中,一片清明。”
无妄大师赞赏的点了点头。
冷风拂过之处,金黄的落叶翩然而下,铺满了石径小路。发出沙沙之声。萧索却绝美的景致。
“是风声。”
“风有声音吗?”天瑶淡笑。“风吹动了树,树摇出声音来;风本来是无声的,树也无声。可是风吹过了树,也就有了声音。大师说,这是树声,还是风声?”
无妄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托福。“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空无物,何处惹尘哀!娘娘的顿悟极高。”
“大师过奖了,天瑶正有一事不明,还需大师指点迷津。”
无妄大师一笑,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是画壁。“娘娘还再对画壁之事耿耿于怀?”
天瑶漠然,半响方道。“那,是我的前世今生,对吗?”
无妄依旧面容含笑,“娘娘相信人有前世吗?”
天瑶眸光低敛,未见过的事,她又如何敢妄下定论。可如果不是,那些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奇怪梦境,又当如何解释!
“天机不可泄露,娘娘又何必执念。”无妄大师微闭了眼,高深莫测的双掌合十。
————
回到下榻的卧房时,已是暗夜。
紫衣早已备下了沐浴之物。巨大的浴桶横放在侧屋中,中间隔了道水墨屏风。屋内萦绕着暖暖水汽和花瓣的馨香。天瑶动作轻柔的解开腰间束带,衣衫瞬间滑落脚下,露出女子玲珑完美的胴-体。
修长的腿先后迈入水中,天瑶懒懒的趴在木桶边缘,随意的把玩着漂浮在水面的花瓣。
紫衣一直守在门外,无趣的踢着脚下的石子。碎石子滚落几下,最终落在一双黑色的锦靴前。
她的目光顺着这双脚向上移,顿时大惊。“太,太子殿下。”
“她呢?”
她,自然是指天瑶。
“娘娘正在君浴。”紫衣不假思索的回了句。
“恩。”楚琰随随应了声。“你退下吧。”
“是,是。奴婢告退。”紫衣吞吐的应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眼屋内,然后,忐忑不安的退了下去。
楚琰走入内室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天瑶的影子,浴桶边散落了一地的衣物,而水面却异常平静,飘了一层粉红花瓣。
他凝视半响,思索着她的去处。突然间,水面破开,女子犹如水中精灵般破水而出,胡乱的摇掉了脸上的水痕。墨发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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