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瑶不以为意的轻笑,她倒是当真不知晓这许多的。既然文慧盛情难却,她便也不再推脱。吩咐一旁的侍女备车。
“娘亲身子尚未调养得悉,只怕不宜车马劳顿。”君宁微蹙眉,出声提醒。
天瑶一笑,“无碍的,只是出宫透透气,来往迦叶寺不过半日的车程,宫宴之前必会赶回来,不必担心。”
君宁也觉得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便也没有上心,吩咐了一些身手好的御林军护驾。
天瑶许久不曾出宫,她坐在摇晃的马车中,车帘被挑开一角,风从缝隙而入,只觉得宫外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好久不曾出宫了,一直被他锁在牢笼中。”天瑶轻笑开口,耳边是马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嘎吱声。
“皇上也是心疼娘娘体虚,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知羡煞多少闺阁女子。”文慧温声回答,低敛的眸光却是闪烁不定,好似藏了什么心事。而天瑶视她为至亲,自然没有半分怀疑,否则,以天瑶的聪慧,又如何会看不出破绽。
天瑶微微勾起唇角,眸中闪烁着点点温润。她不在乎万千宠爱,她要的只是他心中有她。因为身子尚未恢复,她半靠着车壁,微合起眸子,浅眠。车内极是安静,文慧沉默,但铅白的指尖却紧抓着身下裙摆。
马车继续前行,天瑶再次睁开一双明眸,眉心微蹙起。按着车程来算,这个时辰早该抵达迦叶寺,但他们依旧在途中,那么,只能说明他们的去向并非是迦叶寺。
“嫂嫂要带天瑶去何处?”她淡声问道。
文慧紧抿了唇片,眸中竟蒙上一层水雾,颤声道,“天瑶,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她话音未落,马车重重的颠簸了下,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然后,瞬间停止。
天瑶平静的靠在车壁,目光紧锁在文慧身上。“是谁?”她沉声询问。
“楚,楚皓。”文慧颤声回答。“他抓了惠儿,我迫不得已。”
楚皓!天瑶震惊。六月飞雪,皇城一战,他不是自刎在军前吗?难道,那只是楚皓脱身的障眼法!正是思虑间,车外传来惠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文慧脸色惨白,不顾一切的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天瑶手掌紧握成拳,跟随着她一同走出车外。马车四周早已被一对黑衣人团团围住,宫中御林军与沈府的侍卫寡不敌众,虽然死守,但敌我悬殊已了然。
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楚皓一身玄色长袍,五年未见,较之当日的傲慢跋扈,倒是多了一份沉稳。天瑶面容如水般平静,隐在身后的手掌却紧握成拳。
“经年不见,荣亲王一向安好?”
楚皓微眯了冷眸,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一身似雪纱衣的绝世女子。五年的时光好似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依旧美得惊心,不染世间半分尘埃,让人觉得染指半分,都是一种亵渎。
“当年皇城之上,瑶妃娘娘一曲东风桃花舞当真让本王终身难忘。”楚皓哼笑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缕冰寒。当年,他虽败了,却不是败给楚琰,而是败给那一场六月飞雪。走投无路之际,他诈死骗过所有人的眼睛,才得以逃出生天。五年的时间,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个叫沈天瑶的女人,是她打乱了他预定的规矩,改变了他的人生。所以,他定要她用一生来偿还。
“荣亲王说笑。不知王爷将天瑶请来,所为何事?”天瑶维持着一贯的平静淡然。
第227章 忘情草
“荣亲王说笑。不知王爷将天瑶请来,所为何事?”天瑶维持着一贯的平静淡然。
楚皓朗声大笑,片刻后方道,“本王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五年,沈天瑶,这一次,你休想再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楚皓,你答应过只要我将天瑶带了就会放了我的惠儿,你快将女儿还给我!”文慧嘶声力竭的开口,目光一直追随着被黑衣人控制的惠儿。
“能不能将她还给你,那就要看瑶妃娘娘的表现了!”楚皓对身后黑衣人摆了下手,黑衣人便将小惠儿拎了上来,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卡住惠儿纤细的脖颈。惠儿终究年幼,吓得大哭不止。
孩子一哭,文慧心都要碎了。不顾一切的跪倒在天瑶面前。“瑶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的惠儿吧,您一向最疼她的,一定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我的惠儿,她还那么小。洚”
天瑶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文慧,又看了不远处惠儿挂满泪痕的小脸。她又何尝忍心让惠儿受苦呢。她可以体谅文慧的心情,但体谅并不等于原谅啊。文慧心疼惠儿,但她的女儿也才刚刚满月,她还没有来的急好好爱她,君宁也不过六岁的年纪。他们同样需要母亲。而她落到楚皓手中,只怕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嫂嫂,你起来吧。”天瑶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上前一步对楚皓道,“荣亲王想要的不过是天瑶而已,我已经在这里了,还望王爷放过沈惠母女。”
楚皓又是一声朗笑,半响后才再次开口,“当年你被废了武功,本王都没能留住你,没了沈惠母子为要挟,你又如何能乖乖就范。出”
“王爷一言九鼎,怎可出尔反尔,你明明承诺过,只要将瑶妃带来,就将惠儿还给我的。”文慧恼羞成怒,发疯一般的扑向楚皓。却被天瑶封住了穴道,她这样扑上去,不过是自寻死路。
天瑶无奈一叹,抬眸望向骏马之上的楚皓,淡声道,“宫宴之前天瑶若没有回宫,皇上必会起疑,想必王爷已经想好万全之策,在皇上发现之前将天瑶带出皇城。只是,沈惠母女必然会成为拖累,王爷不会愚蠢到带着她们一同离开。”
楚皓又是仰天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丢给天瑶。她云袖一扬,瓷瓶便稳稳停在掌心间。她利落的打开瓷瓶,将瓶口置于鼻端轻嗅,然后,口中溢出一抹冷笑。忘情草的根茎提炼,服下之后,便会洗掉人所有记忆,忘记曾经深爱过的一切,此为忘情。
“王爷觉得天瑶会乖乖就范?”她清冷一笑,雪白裙摆迎风飘然,凛冽的寒气从体内向外弥漫。“我若拼死一搏,王爷觉得会有几分胜算?”
楚皓脸色微变几分,手掌紧握住缰绳。他自然想得到她会以死相搏,但当她亲口说出,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好一个沈天瑶,即便与他鱼死网破,亦不肯忘了楚琰吗!
“以你的本事想要逃脱本王自是拦不住,何况,本王也舍不得伤你。但她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楚皓冷声一笑,冷眼扫过沈惠母女,继续道,“沈夫人虽非绝色倾城,但也端庄美貌,赏给本王的几个属下,该是再好不过。至于这位明珠郡主,本王也准备了一瓶药给她,不过,不是忘情草,而是鹤顶红。”
天瑶美眸微眯,身上冷寒之气更甚。耳边惠儿母女的哭泣声不断,哭的她心乱。如果沈天瑶可以狠心一点儿,置惠儿母女于不顾,也许没有人会责怪她,但她会怨怪自己,终究,她还是不过了自己那一关。如果失去了纯良的本性,沈天瑶便不是沈天瑶了。
“好,我答应。”良久后,天瑶淡淡的回了句,掌心间白色瓷瓶隔得肌肤发疼。“你先放她们母女离开。”
楚皓一笑,“你当本王是三岁孩子吗?若放她们离开,本王又凭什么来钳制你。”
“那天瑶又凭什么相信王爷不会失约?”
楚皓不屑哼笑,翻身下马,大步来到天瑶面前,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接近过她,这五年,本该恨她入骨,却依旧魂牵梦萦,才发现爱一个人,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只要能得到她,往事他可以都不在乎。
“沈天瑶,你并没有选择。”
天瑶不语,低敛眸光,似有所思。楚皓要的只是她而已,留下惠儿母女也只是拖累。一切,天瑶都心下了然,只是,要她喝下忘情草,将楚琰忘得一干二净,她怎么舍得!失去了她,楚琰是不是又会变成当初那个冷血帝王!更深处想,楚皓会不会已她为威胁,又或者,失去记忆的她,会不会被楚皓利用而伤害到挚爱之人。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天瑶的沉思,为了逼她就范,楚皓竟命人割伤了惠儿的胳膊,鲜红的血液顺着惠儿衣袖不住的滴落,惠儿疼的大哭不止。
“看来本王要帮王妃做决定了。”楚皓斜楞一笑,对身后黑衣侍卫摆了下手,侍卫们会意,脸上露出猥亵的笑,上前扯住文慧,拖到了一旁,几个人动作粗鲁的将她按到在地,强硬的撕扯着她身上的锦服。文慧一个柔弱的女子,面对几个彪形大汉,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歇斯底里的哭喊叫骂。
“放开她。”天瑶冷声开口,已然沉不住气。云袖扬起,一股浓烈的冷寒之气袭向凌辱文慧的侍卫。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后,一切哑然而止,几个黑衣大汉被冻成冰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文慧衣衫不整,满脸泪痕,颤抖的缩成一团,萎缩在地。
天瑶冷冷的看向楚皓,他却是一副悠哉的摸样,只等着她妥协。而她,也不得不妥协。
“希望王爷可以信守承诺,放过惠儿母女。”天瑶微叹着,缓步来到惠儿身边,俯身在她身前,迅速点住她胳膊上的几处穴道,又从裙摆内扯下一片白纱缠上她伤口。一边耐心的为她包扎,一边柔声说道,“惠儿回去之后帮姑姑转告君宁哥哥,让他好好活着,做顶天立地的男儿。”
惠儿嘤咛的抽泣,口中呢喃着,“姑姑,对不起。”
“惠儿不哭,乖。”天瑶温柔一笑,指尖轻柔的擦拭掉她脸颊的泪珠。
“姑姑没有什么话要惠儿转达给皇上吗?”惠儿抿唇问道。
天瑶唇角笑靥染了一抹苦涩,清澈的眸逐渐涣散。“我不说,他也会懂的。”
她转身,目光默然的扫过楚皓,然后,抬起手臂,那只白色瓷瓶端端正正的躺在掌心。清冷的目光在白色瓷瓶上凝聚,脑海中不断浮现与楚琰所有的过往。
那一年的梧桐落雨,楚琰说:以天下为聘,我会迎娶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一日的六月飞雪,他紧拥着她冰冷的身体,仰天哭泣:天瑶,我爱你,我只爱你。
那一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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