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蒙面人跨前半步,抄手挥剑,凌空划亮一抹锐芒。
花无欢勾唇笑起来,口中闲散道:“这是示意我束手就擒?”
那蒙面人手势一晃,另外六人步伐诡谲地移动,瞬间围住花无欢,形成七星阵法。
“看来我是打不过你们了,想要什么,不放直说。”花无欢心中微惊,面上仍是懒散不羁。失传已久的七星阵,今日竟也叫他遇上了!
“解药。”领阵之人冷声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解药?”花无欢扬了扬长眉,玩味地反问道,“你们要的莫非是锁情散的解药?”
那人颔首,目光冷厉,大有他一拒绝就发动决杀攻势的意味。
“好,给你。”花无欢从衣袋内随意掏出一瓶药,抛了出去。
那人接牢药瓶,也不验药,手一挥,七人便毫不留情地执剑攻击!
花无欢衣袖振动,撒出药粉,一边大叫道:“你们这群不讲道义的混蛋,拿了解药还要杀人灭口!”
粉末迷眼,花无欢抓住片刻时机,腾身飞上屋顶。那七人警戒地闭气,随即脚步一致地飞身追击,离地后的阵法依然未乱分毫。
饶是花无欢轻功绝顶,面对七人围攻,又无兵器在手,很快就露出败势。七道剑气划破他的紫袍,丝丝血痕渗出来,触目惊心。
“无欢!撑着!”清越喊声蓦然飘近,白绫似云乘风而来,挟着刚猛罡劲卷过七注剑气,一招击破七星阵法的强大威力。
花无欢正觉死神逼近,忽感周遭凌厉气息褪散大半,不禁松了口气。
唐风华人未至,手腕旋动,镯内银针悉数飞射而出,耀眼的雪芒暴涨,“噌噌”击中七人的剑身,发出清冽的低鸣声。
那七人顿时一惊,目露骇然之色。纯正的天罡真气?细小棉针就有如此强悍霸气的力道!
“你们是何人?”唐风华纵身一跃,迎风站立屋顶,月白薄裙在阳光下粼粼闪耀,与她眸中雪色冷光相映成辉。
那七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剑尖轻抖,挽起剑芒,发动新一轮攻势!
唐风华冷傲一笑,白绫如龙腾,狂肆地遨游于七柄利剑中,龙头噬剑龙尾横扫,速度奇快,劲道奇强!蒙面七人皆感背脊透寒,手下剑招已无法收势,只能凶猛迎上。随着他们招式的变换,唐风华灌注的真气愈足,绫缎像团白光倏忽席卷,倏忽撤回,宛如幽灵虚幻莫测。
七人的额角汗湿,只觉每一剑都似劈在一泓流动的溪水上,徒耗内力。而那白绫越战越勇,蕴藏其中的内劲绵延不绝,仿佛湍急江河激流涌动,把他们运剑之力洗刷汲取干净。
正当战局胶凝,七人想退不能退,陡闻一声男子的戏笑——
“该毒发了。”
伴着此话,七人胸口一阵浊气上涌,同时间“哧”地喷出黑血!
砰砰砰,连续的重响,人身滚落屋顶,血渍飞扬。
唐风华舞动皓腕,卷回白绫,微微调息,携花无欢跃下地面。
“伤得重吗?”她没有看地上残喘的几人,凝眉查看花无欢的伤势。
花无欢一身狼狈,血迹斑斑,自己低头看了看,哼道:“皮肉伤而已。”
唐风华对他浅浅一笑,缓步走到毒发抽搐的蒙面人前方,俯视睥睨,清清冷冷地出声:“说出主使者,我尚可饶你们一命。”
那七人四肢痉挛,只余几分清醒神智,有人模糊地喃喃道:“我们奉命来取解药……”
花无欢上前一步,怒道:“方才已给你们解药,为何还要狠毒索命?”
那人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气若游丝地重申着:“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花无欢越发恼怒,喝问道:“奉何人之命?不想毒发身亡就快说!”
那人手指动了几下,头一歪,竟是自毁命脉了。
其余六人如同相约好一般,无人求生讨饶,一一自尽。
“死士!该死的死士!”花无欢眼见不及阻止,恨恨咆哮。
唐风华眉心一皱,蹲下身,搜索蒙面人衣物内的东西。七人都穿藏青色的衣袍,乍看之下并没有特别之处,然而,每人的靴面皆绣有一个小字。
“先取解药后杀之。”
七字连成一句话,恰如他们死前招供,有人要取花无欢的性命。
“风华。”花无欢忽然平静了下来,淡淡瞥过那几字,走到她身边,挨靠她肩头上,俊脸故意皱成一团,哀嚎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现在亟需你的抚慰……”
唐风华弯唇笑笑,扶他往停扎马车的地方走去,明灿的眸子却犹如被乌云遮去光亮,晦暗透寒。
第五章:踏入帝都
返程途中,仄迫车厢内氤氲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微妙气氛。花无欢只字不提早前发生的变故,专心捣药。采摘来的旋花全部捣碎,混入不知名的草药,研制成一小瓶花汁。
唐风华见他制成之后并不服用,好奇问道:“无欢,你酿造何物?”
花无欢笑着抬头,故作神秘地道:“好东西,以后你就知道。”
唐风华捡起几片枯萎弃用的花瓣,一边把玩,一边悠闲说道:“待我拿去药铺询问,看你又钻研出什么新奇玩意儿。”
花无欢脸色微变,倾身向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花瓣,塞进自己宽袖里。
“如此紧张?”唐风华来了兴致,拍拍手上的蕊屑,甜美笑颜浮现毫不掩饰的威逼之意,“无欢,你可知人皆有劣根性?你越是不肯说,越惹人想要一窥究竟。”
花无欢嘴角一抽,索性把残花重新扔还给她,没好气道:“这是旋花,能治你的心疾!还差一味药引,就可研制成功。”
唐风华微愣,疑道:“你莫不是打算随便找个人养药?松竹园的人?抑或……”
语音一顿,她眸中升起怒光,低喝道,“不要告诉我,你准备拿自己试药!”
花无欢默然不响,眼波晃动,似深潭泛起涟漪。
看他已然默认,唐风华怒极反笑,素手一扬,洌风逼人,道:“你若存了这心思,今日我就毁了这瓶东西,顺便拍醒你的榆木脑袋!”
说着,掌风渐猛,刮得人脸颊生疼。花无欢忙背过身,护住药瓶,口中急急道:“你别胡来!我都招了还不行吗?”
“说!”唐风华收敛内力,伸手不客气地敲在他后脑勺。
花无欢无辜地摸了摸头,转回脸,唇角勾起一抹邪邪弧度:“这是我精心筹备,将要送给轩辕澈的大礼。”
唐风华低低地哼了一声,不予置评。
“风华,你说,轩辕澈会不会甘愿为你剜心?”花无欢玉面含笑,满是戏谑之色。
“我非他,焉知他心意?”唐风华随口回道,心中反却忆起之前的袭杀。轩辕澈为了锁情散的解药,而对无欢痛下杀手?
“我对此无限期待。”花无欢支着下巴,摆出一副憧憬遥想的模样,“来日你承认了真正身份,金朝皇帝因愧疚后悔,自愿服药割心。皇帝驾崩以后,传位给亲生儿子唐柏,你便垂帘听政,成为一代明睿太后,传诵千古。”
唐风华嗤地一笑,接着他的话茬,道:“皇帝服药驾崩,引起内政之乱,源朝大军趁机来犯,于是我这个垂帘太后疲于奔命,最后不得不亲身上阵,战死沙场,从此流芳百世。”
花无欢无语,横扫她一眼,暗暗心道:你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吗?比如说,你不屑至高无上的权力,复仇之后归隐山林,不理世事,与我共效于飞!
☆
一路闲扯,花无欢顺道养伤,两日后回到苏城,接了唐柏,便向帝都金陵出发。
到达金陵已是黄昏,花无欢果然财大气粗,在各城都有置业。一行四人入住他的府邸,偌大的花府雕梁画栋,随处可见清幽雅致的亭台楼阁,广阔华丽更胜苏城的松竹园。
“无欢,你老实说,这些年你都干了哪些勾当?”唐风华领着儿子在府内闲逛,悠悠问道。
“贩卖毒药,贩卖军火,贩卖人口。”花无欢嬉皮笑脸地回答,换过一身干净锦袍的他,此时看起来气宇轩昂玉树临风,可惜脸上那抹坏笑破坏了翩翩气度。
“什么是贩卖人口?”唐柏仰起小脸,上进好学地问,“是把自家儿子卖给别人当奴仆吗?小花师父,你卖了几个儿子?”
花无欢顿时语塞,面如黑炭。
唐风华朗声大笑,牵着柏儿的小手步入厢房。
花无欢站在房门口,抛出一只白玉瓶,道:“今夜子时是锁情散的最后期限,你把解药送去吧。”语毕,也不管她是何反应,兀自转身走了。
唐风华握着小玉瓶,明媚眸光暗沉了几分。倘若真是轩辕澈派人追杀无欢,她必替无欢报此仇!
安顿好儿子,已近戌时,夜幕垂降,满天闪亮的繁星,映照得帝都别有一番安谧风韵。
唐风华手持皇宫通行令,直入内城宫门。守门将领一见金铸令牌,立时肃然起敬,请她稍等片刻,便去上禀。
静立深红色的高墙之下,唐风华眺目远望。殿阁重重,顶盖黄琉璃瓦,檐镶流光碧玉,逦迤堂皇。这里,即是当年轩辕军搏杀多载的最终目标。可以想见,新帝登基时傲视群臣三跪九叩,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她亦是开疆拓土的开国功臣,却未享受到分毫荣耀,倒落得一世罪名。
等候片刻,前去通禀之人返来,奉上一纸手谕。
唐风华阅毕,折身离去。上等宣纸里一行苍劲字迹,叫她前往祥云街的轩宅。落款并非御印,而是简单的“轩辕”两字。
一轮皎月当空生辉,唐风华行至街尾,看见一间挂着“轩宅”门匾的民屋,便上前敲门。
无人回应。静等一刻钟,身后轻浅的龙涎香袭来,她沉了心神,缓慢回头。
“等你很久了。”来人微扬起薄唇,眉目英俊,眼神灼亮。
“等着我送上解药?”唐风华斜挑起黛眉,淡淡回道。
“等你来金陵。”轩辕澈不以为意,拿出钥匙打开屋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风华举步走入,经过前院,心中暗诧。樱桃树?再走进厅堂,脚步不由一顿。
往日记忆如潮水,静静地涌来。此处,竟与他们新婚时的屋子一模一样。
第六章:气绝身亡?
屋内简约朴素,厅堂摆放浅黄色的杉木桌椅,用兰草编织的帘子隔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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