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齐整些,如此便宜,岂能放过?当下大笑道:“这批马儿不错啊!运货可惜了,本帅军中倒有的是马,不如换换,将军中之马拿去运货,却试试这夏国的马如何?”
任之才心中发怯,哪里敢吱唔一字?当下只得任由金军换去了来自罗彦处的好马,却将金军中年齿衰迈的驽马押至晋城,其间又不见了马背上二三成货物。杨再兴本来大力招收流民,充实二州县治,有了大量粮食,再多些人马也装得下,更要从中选取精壮者充入晋城军,以备抗金之需,哪晓得任之才会带来这个坏消息?一时间泽州军中大愤,便要去找撒离喝的晦气,高林更是第一个要出太行关,直奔解州撒离喝大营。洪皓却站出来阻止道:“这个却使不得!”
这个道理谁都晓得,晋城眼下还不是与大金国全面开战的时候,若是就此打响了,只怕一时间未必取胜,徒耗费几年地辛苦,但若是不打,这口气又实在忍不下来。却在此时,王瀚宇自鄂州报来消息,道是田师中有害牛皋之意,鄂州军中已经颇有传言,乞杨再兴措置。
大年前数天,河中府治下,突然出现一伙强贼,啸据山林,专杀金人官吏,以及附贼害民地奸贼,一时间流民影从,震动数百里地面,京兆府与庆阳府皆急报撒离喝处,乞请出师剿灭。撒离喝本待在解州休整些时日,闻报大是愤怒,立即发书至琼处,要求开封城中军队发兵与其会剿河中府盗匪,琼岂敢不遵?当下点了三千骑与撒离喝合兵一处,齐往河中府开进。
岂料这伙贼子竟然有大批马匹,见大军来剿,便掉头向南,数日间劫掠过了河南府地面,径往邓州而去,邓州守军自然高悬吊桥,紧闭城门,不敢出城接战,撒离喝所率大军也在数日奔袭之下,分作四队,前后不能相见,恰在过年这天,前锋绕过邓州,往襄阳方向追击,不过离邓州五十里地面,骇然发现前方军容整肃,竟然有三千余骑以逸待劳,在此恭候!
为首的猛安大骇之下,眼见自己所率的疲兵尚不满两千,惊疑不定地上前喝问道:“你等是何处兵马?绝非河北流寇,可是宋国骑军?方今南北正有和议,如何北侵大金国土?”
那为首地汉人道:“呸!什么大金国土?你这伙贼子杀了多少宋人,还敢道什么和议!小子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杀!——”
当下三千余骑虎扑上来,直杀得这队已经强弩之末的金军全无招架之力,稍一接战便溃不成军,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折损数百,那统军倒也机敏,眼见不敌,忙着人鸣金,自己却率队先逃,背后那支汉军衔尾直追了数十里方罢。
撒离喝闻说,暴跳之下,着人仔细勘验,却见那些遗落的兵器,均是大宋鄂州军制,不由得怒火攻心,幸好还有麾下僚属阻住:“大帅不须焦燥,只合着人报到上京,那时右丞相一纸书下,管教这伙大胆的宋军割人头来谢罪!”
战太行
第一百八十三章 … 两朝汉人使,三姓家奴惧。衔冤!
大哥,此番杀得痛快,撒离喝折了七百余骑,虽不能千匹好马,也夺得500匹在此,也算折半找回些许,痛快!若是不大哥安排下计策,孩儿们都要直杀到解州去方罢!”高林返泽州大营,乐不可支。杨再兴记得后世里看过的记载,道是这田师中便是牛皋之死的元凶,哪里肯就此罢手,却犹未满意道:“这番小小挫折,动不了金军骨肉,撒离喝只不过略伤其皮毛罢了,倒是看那田师中如何渡过此厄!咱家必不能让这田都统失望!”
高林也是自岳家军中出身,岂会不晓得其中关窍?当下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撒离喝自邓州领兵返凤翔府,紧闭城门,以防再受宋军袭击,一面着人往上京兀术处禀报,另一路则直接着人过江南下,过襄阳地面径往临安而去,田师中犹在梦里,不晓得祸事临头,镇江府都统王德获知消息,喜忧参半,忧的是须应对金人问罪,喜的是鄂州军中毕竟有人敢寻金人晦气。只是这金使须过自家地头,也不可推作不知,只得着人将金使迎往临安,一边修书一封至韩世忠处,将此事报知,看韩世忠如何措置。
那金使名唤肖魁,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人,只是祖居大辽,早年间随辽灭而入金籍,哪里有什么同胞之情?见王德麾下将佐恭敬,愈加不将宋人放在心上,一路上气指颐使。威风之极,动辄怒骂:“贼奴才!敢伤我上国将士,此番定要宋国皇帝下旨,斩尽这帮天杀的军汉!”那些随侍地镇江军士虽领了王德军令,不得违忤来使,却是不敢言而敢怒,背后痛骂:“天杀的金狗!也不过辽国亡国之奴,转眼间直如此欺人!”
数日间。金使到了健康府预备过江。秦桧这才闻急脚递快报。道是鄂州军惹下大祸,虽过得几年平安日子,仍不敢掉以以心,忙着中枢参政王次翁亲往健康府迎候,另着健康府诸官吏小心对付来使,务要接待得隆重圆满,不可忤逆金使。王次翁于绍兴十六年正月十七日抵达健康府时,肖魁已经将健康府库藏的“晋城老窖”喝得尽,正在迎宾驿中发飚:“大金国泽州府中产的美酒,平日里倒便宜了这班奴才,竟然没给老子多留一些!快快着人叫那康王将大内的送来,莫扫了咱家兴头!”一边又埋怨地方上找的美婢不是处子,昨晚不甚尽兴。
王次翁到后,即将所携美酒与肖魁奉上。尽卑辞厚币之能事。力求将金人怒气缓和下来。肖魁见来的是当朝副相,意态稍平,仍在席间跷足狂言:“王大人远赴健康。再好也没有了,大金军为鄂州一帮贼子所袭,折损人马各千余,若是处置得当些,也省得咱家到临安殿上,彼此皆不好看!”王次翁陪笑道:“贵使说的是,只是不晓得撒离喝元帅意下如何?本国自然重罚守军,历来中枢严令不得擅起边衅,何况越界袭扰?以愚之意,是否有河北乱民,冒鄂州军之名,袭扰上国兵马,也未可知,如今南北和议方成,总是予民生息为上,还望贵使斟酌仔细,勿坏了两国边事!”
肖魁闻言,一脚踢翻案几,席间满地皆是杯盘酒肉,众人色变而起,不晓得如何触怒了这金人,王次翁以副相之尊,心中大是不愤,却是数次为宋使北至上京,有些应对经验,却是不慌不忙,只听那肖魁怒喝道:“王参政地意思,是说我大金国未查得详细,便诬指鄂州兵将不成?若是如此,某家便不须再入临安,只请宋国遣使至邓州,察得详细了再作处置不迟,只怕大帅麾下兵将不肯答应,稍迟了些时,便自发兵马往鄂州寻人了,告辞!”
一场晚宴,不欢而散,健康众官吏皆是气得发抖,只是不便发作,都看王次翁举动,王次翁调息良久,缓缓道:“诸位不必惊恐,本相曾在上京多时,彼处臣宰,往往如此,也不足为奇,所以故作此态者,不外多要金帛,大可不以为意!”
果然,王次翁所料不差,肖魁并没有就此告别地意思,一边准备往临安而去,一边暗示钱帛不可少,大约总得银十万两、绢十万匹方可。
若是早得三五年,这数字还不得了,大宋一年岁贡入淮泗交割者不过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这次勒索地已经相当于大宋对金国年贡的四成了。但近来江南一带,茶、丝、瓷等诸项收入大增,只是健康一府,岁入赋税已经达到百万以上,早不将这点财货看在眼里,闻说肖魁开的价钱,都是心下一宽,王次翁巴不得就此达成协议,不再往临安添堵。只是那肖魁也久闻临安繁华,哪里肯止步健康府?当下连日里密密商议,王次翁着健康府报与临安,就在当年应缴的赋税中扣出了这二十万,将肖魁应付过去。且一边派遣人手护送肖魁至临安消遣,另一边即着人送这银钱至颖州交割——可怜当年岳帅大败兀术的所在,如今却成了纳降银子的交割之地。
只可惜这健康府也图个省心,与王次翁细细相商之下,一分银钱也不肯出,却着人往田师中处,就令其自筹二十万两,付与颖州地面上的撒离喝使者交割。田师中早得到消息,这连日里便如热锅上地蚂蚁,一面大力清察本军中将领,看哪一位有包天之胆,竟然敢率部过江寻金人的不是,给自己惹下这泼天的祸来;另一面则火速令军中得力僚属往临安张俊府上,只愿张俊凭昔年的拥立之功,可以在赵构面前为自己保得一条命下来,富贵之类,早不在计划之中了。
“二十万!不会错罢?”陡闻此讯,田师中大喜过望。江北消息,那伙贼人足足将金军杀去六七百骑,田大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晓得自家兵马难为,这么大地损伤之下,金人必然漫天要价,总不会少了百万去,岂知不过区区二
。若是金人性命只值这个价。不须大宋朝一兵一卒钱一路买去,早就恢复河山了!
只是田师中也不晓得的是,撒离喝自吃了此亏,加上兀术历年来交待,晓得大宋非往日可欺,面子上倒可以占些便宜,若硬生生打起来。只怕大金国讨不了好去,左思右想之下,才定下这么个不算太离谱的价格,只不过让宋国压上一压边将们,免致日后常起冲突便足矣。
但鄂州军兵马总数仍属天下各镇第一,虽不在战时,一年兵饷总在二百万上下,区区二十万。确实不在田师中话下。惟一让田师中可虑者,则是京中不晓得会有何处置,便是罚俸落职还是轻地。便摘了这使相之职都还便宜,只要能够留在这位置上发财,大不了多花三两个月,钱自然就回来了。是以着人往临安张俊处时,已经自临安各库中调集了五十余万买命银子至“父王”张俊处供其措置,只求保得平安,还不敢想像能够留职戴罪立功。此番见金使居然只要二十万上下,立时心思活泛,当下着人往张俊处送信,多与那肖魁金银,只要不再追求自己责任便好。
临安张俊府上,收到田师中这个“不孝子”前后进奉地近百万银钱,早已经视其为亲子的张俊仍不免头痛不已:便是别家麻烦好做,这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