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崔尚宫住处的窗户向外透着亮着灯光,在灯光下,两个人影映在窗纸上。
崔尚宫住处内,崔尚宫和今英在桌子的两边分别坐着,僵持着,屋子里的寂静让人发狂。
灯下,崔尚宫长时间坐着,一脸冷漠,一语不发,但是表情中露出的意味表明着她绝不妥协,对面,今英两眼发红,似乎已经因为某些事情哭泣过了。
“娘娘,我不愿意。”
半晌,今英才哽咽着,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僵持了这么久,崔尚宫不愿退让,今英同样绝不退让。
“什么?不愿意?”
崔尚宫语气中似乎不相信今英竟然拒绝了去执行这件事情,但是从崔尚宫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对于今英的拒绝,崔尚宫毫不意外,也毫不在意。
“是,娘娘,我不愿意。我们家就算不做这样的事情,也能办得到,就凭着这些才华,也可以升格为最高尚宫没有问题的。”
崔尚宫抿着嘴,感到可笑地听着今英做着最后无力的反抗。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做这种事情呢?”
今英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话根本没有用,所以在对上崔尚宫嘲讽的目光之后,今英崩溃地朝着崔尚宫喊着。
“你是不是害怕这么做?”崔尚宫不屑地说着。
“我不是害怕,是因为自尊心!”
“你说自尊心?”崔尚宫感到十分可笑。
“是,娘娘。这种事情是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才会做。我们崔家的尊严,绝对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向以自己的家族为傲,骄傲如今英,怎么能容许自己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夺取最高尚宫之位,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发展崔氏家族。
听到今英竟然敢这样说,崔尚宫脸色冷了下来,“我还不给我闭上嘴!”
“看样子你对这件事情太不了解了。”
“就像你说的,我们崔氏家门先代尚宫娘娘,都有实力可以成为最高尚宫娘娘。不过,资格只是资格而已,在宫廷里,不可能因为资格符合,就可以达到最高的地位。”
“难道你以为过去是因为其他尚宫没有资格成为最高尚宫,我们崔氏家门才会代代相传吗?”
今英怔怔地听着,一言不发。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在宫廷里,必须要依附那些有权势者,我们要在他们背后帮他们做一些事情,这就是我们家门存在至今的理由。”
“我们这个位置,虽然不能成为士大夫家,但是可以得到比贵族更多的财富,因为我们帮皇亲贵族做事,所以才能比贵族更加的富有。”
“这就是我们家庭的宿命。”
似乎是接受了崔尚宫的话,今英不再像之前那样激烈的反抗,反而是开始思考起了崔尚宫的话。
“但是,我们也可以指使其他人去做,为什么一定要我们亲自做呢?”
如果是别人去做,而不是她们亲自动手的话,她还能欺骗一下自己,欺骗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的双手,还是用来烹饪料理的手。
“成为内人之后,一定要做一件大事,这是自先代尚宫娘娘一直相传至今的训育方针。一定要体会恐惧才会坚强。我刚升格为内人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甚至因为这件事还害死了一个同门的朋友呢。”崔尚宫毫不在意地将自己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今英,这道伤口在她心中已经腐烂,就像是未来的今英,总有一天会变得和现在的她一模一样。
“第二个理由是:是宫廷里你又能相信谁呢。去吧,到退膳间去把这符咒藏起来。这符咒会让大妃娘娘肚子里的王子变成公主。”
“你不能拒绝,也无法跟你脱离关系,你要接受家门的命运,去把这符咒藏在退膳间吧。”
“我拒绝。”今英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我的骄傲绝对不允许我用这样的手段去争取最高尚宫的位置,去巩固崔家的地位。”
今英想到了长今,她知道,长今的目标同样也是最高尚宫的位置,如果,如果她用了这样卑劣的手段,那么她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长今,还有什么资格去和长今一起竞争最高尚宫的位置呢。
闭上眼睛,今英咬牙走出了崔尚宫的处所,不敢再回头去看崔尚宫的表情,无论如何,她的骄傲都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身后,崔尚宫看着已经被关上了的房门,轻笑一声,她对今英太了解了,今英的反应一点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也正是因为太了解今英了,所以崔尚宫相信,“你一定会再回来找我,就像我当初一样。”
挣扎了很久,在原则与家族之间,在自己的骄傲与规则之间,最终还是无力抗衡,接受了黑暗的使命,即使是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这条早已经被家族选择好了的路,她也要一直走下去。
今英所收到的心灵上的折磨,长今半点都没有感受到,在今英从崔尚宫的处所跑出来的时候,长今还在想着该如何才能在这个难得的,能够进入退膳间的机会中,在退膳间找到她娘的小册子。
连生和长今的处所里面,长今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连生,凑到了连生近前,“连生,今天我来帮你值班吧。”
连生听到长今的话,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跪坐在地板上,脸上有些迷茫,皱着眉,还是向长今问了出来。
“你来帮我值班,我是很感激你啦。”像是连生这样的懒人,让她值班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半夜里没有人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打瞌睡,如果被尚宫娘娘们发现的话,她会被惩罚的很惨,“可是你最近为什么老是要帮我值班呢,你甚至还帮姜内人、李内人值班?”
“没,没什么原因啊。”长今干笑几声,她没想到连生竟然这么敏锐,也有可能是她表现得太急切,太明显了,可是能够进入退膳间的机会不多,等闵尚宫和调方受罚的时间过了之后,她就没办法再进入退膳间了。
“你好奇怪哟。”连生看着长今,嘟囔到。
“不要就算了,我只是看你好像受了风寒,所以才想帮帮你嘛。”长今嘴一嘟转身欲走,连生拦住了她,“我没有说不要啊。”
长今笑了笑,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今英一脸失魂落魄地朝着自己的屋子的方向走去。
“抱歉,连生,等下我恐怕没办法帮你去值班了。”虽然机会难得,但是看到今英那副表情,长今觉得,今英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比起找小册子来说,还是近在眼前的今英更加让她牵挂。
“诶?怎么可以这样嘛。”连生惊愕了,她没想到,长今竟然在她们刚刚说好的时候就直接变卦了。
“真的很抱歉,但是今英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我下次再帮你值班好吗?”长今向着今英离开的方向看着,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今英有这样的表情。
连生瘪瘪嘴,虽然不情愿,还是同意了长今的提议。
长今松了口气,赶忙朝着今英屋子的方向跑去。
今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到进了屋子之后,坐在地板上,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才放松了一些,放任自己再次低声哭泣了起来。
“在宫廷里,必须要依附那些有权势者,我们要在他们背后帮他们做一些事情,这就是我们家门存在至今的理由。”
崔尚宫的话似乎现在还在耳边回响着。
“但是,我过去一直胸怀的自负心又是什么呢?”
她一直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对自己的家族充满了骄傲。
“我身为朝鲜至尊的王上的女人,为了王上准备最好的御膳,这就是长久以来所期望的最高境界以及名声。”
投生为女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不能将自己的才学报效国家,白白浪费了这一身才华,不甘心就这样嫁人,相夫教子,才努力想要在崔氏家族的女孩子中脱颖而出进入宫廷。
“但是这么做,跟那些无中生有佯装作假,一夕之间从贱民一跃而成为士大夫的小人又有何不同呢?”
她不屑的那些臭男人,没有才华却能够占据着高位,如果她这样做,和那些臭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我就是为了这么做而入宫的吗?”
今英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不要和崔尚宫一起到她的处所里,不要听到那些话,不要破灭她对崔氏家族的崇拜和骄傲。
今英久久地这样呆坐在黑暗中,任由泪水滑落,直到听到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今英才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她听出了,脚步声是长今的。
决定
今英久久地这样呆坐在黑暗中,任由泪水滑落,直到听到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今英才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推开门,长今进到屋子里之后,看到今英的情绪有些低落,低着头不理人,但是能够允许她直接进来,长今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长今以为是崔尚宫训斥今英了,今英才会这样情绪低落,所以走到了今英身边,坐下来之后,将头靠在了今英身上,无声的安慰着今英。
今英也没有推开长今,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坐着。
“长今,你并不是贵族家族的女儿,为什么一定要入宫?”静默半晌,今英才开口,但低着头依然不去看长今。
“啊?”长今不明白今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的话,你并不需要入宫,不是吗?”今英幽幽地说着。
长今入宫的时候,当时的最高尚宫并不是郑尚宫,而是现在的崔尚宫的姑母,以今英的身份,自然能够从崔尚宫和当时的最高尚宫那里知道很多东西,比如长今是太后殿的至密尚宫送到御膳厨房中的平民女孩。
但是今英始终不明白,以长今的性格,并不会像她一样,从一开始就必须要为崔家付出,所以今英不明白长今究竟为何一定要成为宫女。
“我啊,有着必须完成的任务啊。”今英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