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贺栖城闻言不由一怔:“为何不好?”
东方不败长笑道:“一个诺言赌得太小。既然你想和我结为兄弟,那就酒量高者为兄长如何?谁要是做了兄长,做弟弟的自然要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区区一个心愿又算得了甚么?”
世人皆以年齿论长幼,东方不败要年长贺栖城十余岁,本来是坐定了大哥的位置。他却偏偏提出要以酒量论长幼,委实让人匪夷所思。其实,一来他本是魔教教主,此等离经叛道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二来江湖中以武功轮排行之事也不是没有,他这样做并非创举,三来他自忖武功绝顶,绝无输给贺栖城的道理,见贺栖城跃跃欲试,才会有意给他一个机会。所以说出这番话也就情有可原了。
贺栖城有心要赢东方不败一句承诺,原本是怕他哪天恼了自己,远遁千里,找都找不回来,所以才想要借着拼酒,叫东方不败答应自己不可轻易离开。此时听东方不败竟然真的愿意和他结为兄弟,兄弟之间自然是一辈子孟不离焦,哪里还会将输赢放在心上。当下也不多说,和东方不败一击手掌算是立下誓约。转出门外,让鸨母派人抬二十坛好酒进来。
那鸨母见他前一刻还怒气冲冲,此时又突然要那么多酒,也不知会不会借酒装疯砸了自己的场子,顿时一个劲推诿起来。贺栖城人精似的,哪里会不知道鸨母的顾虑。当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交到鸨母手中说是预支的酒钱,又低声报出自家名号,直喜得鸨母惊叫一声,立刻命人去重新准备酒菜不提。
贺栖城走回厢房,见东方不败已将桌上的酒喝了个精光,正用一根手指连连弹击酒杯戏耍。那白瓷酒杯滴溜溜在空中翻转,也不走直线,倒如同飞鸟一般绕圈回旋,无论飞过多远,始终要落回东方不败的指尖。
贺栖城心中暗道,东方不败就算是不当那劳什子教主,光凭这手功夫,随便到哪个茶楼卖艺要养活自身倒是轻松自如。只是这句话却是不能当面说出口的,那人听了定会和自己置气。他见酒杯迎面飞来,立即抬手一抓。不料那杯子转得极快,震得他手掌一麻,手指松开,却要向下坠去。贺栖城一惊,再想去抓,杯子却在落地之前又向上斜飞,直接落到了东方不败手中。
贺栖城看得惊奇,不由瞪大了眼睛。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若论手上的功夫,你差我远矣。便是孙猴子在此,也翻不出我东方不败的五指山!”
贺栖城知道东方不败算准了他会伸手去抓酒杯,早就使上了巧力,所以酒杯才会在震开他的手掌之后再绕回去。他见东方不败兴致极高,不由暗自高兴,笑道:“那是,那是,东方大哥的武功自然是当世无双。唉……既然你不舍得借杯子给我吃酒,我就只好再拿一个喽!”当下伸手要拿桌上另一只酒杯。
“谁说我不肯给你?”东方不败手指一弹,掌心中的杯子立即缓缓向贺栖城飞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贺栖城本来要拿的那只酒杯却突然从桌上跳起,翻了几翻,落在东方不败面前。东方不败见自己无意间竟然让两人交换了酒杯,到好似在喝交杯酒似的,不禁面上微微一红。嘴角勾起,故作豪迈状,高声道:“莫说是区区一只杯子,天下之物,只要你开口,无论天南海北,我定将它送到你面前!”
贺栖城见东方不败面带傲色,俯仰间大有乾坤我手之感,不禁暗自赞叹,天下第一高手就该是这幅模样!他听东方不败言辞中一派恳切,绝没有半分犹豫,更是浑然不在乎自己到底提出何等要求,心中感动不已,只觉得此生能得以和东方不败相识便是第一大幸事,死而无憾矣!当下目光灼灼,盯着东方不败仔细打量,真个是左看称心右看如意,无一处不叫人欢喜敬爱。
正这时,门扉轻响,却是鸨母带人搬来了二十坛美酒及一桌新菜。想是鸨母已经交代过了贺栖城的身份,一干龟奴摆好酒菜,也不敢多留,一个个规规矩矩垂着头倒退了出去。
贺栖城与东方不败相视一笑,推杯过盏。他们起初还拿酒杯对饮,到后来兴致上来,换了大碗还嫌不够,索性各自执了个酒坛,一边喝一边谈笑。
贺栖城不在乎输赢,东方不败却是不敢懈怠,一面把酒气逼出体外,一面注意贺栖城的面色。直到贺栖城突然放下酒杯,大笑起来,连说了三声痛快,侧着头趴在桌上再不动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走出门外叫来鸨母准备供桌、三牲及香烛等一应物事。那鸨母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她见东方不败出手豪绰,用的也是有贺家暗记的银锭,顿时又对贺栖城的身份确信了几分。当下派了得力之人找来所有的东西摆在厢房外的庭院之中。
等东方不败又说要用关公画像,鸨母这才惊觉他是要在此地义结金兰。鸨母心道,一般人结拜,不是找家族祠堂,就是找关帝庙宇,这二人倒是奇怪,竟然选在青楼之中拜把子。不过,想那刘关张三兄弟,当年还特意跑到桃园去结义,屋子里那位是徽州贺家的总掌柜,想来做事一定另有深意。兴许是他早就看过风水,发觉自己这凤鸣阁是方圆数百里内最适合结义之处?那鸨母越想越觉得有理,贺栖城和东方不败走后,她在此院中立下一块天赐金兰石,引来不少客人争相结拜,生意大兴,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等东方不败准备停当,看了一眼兀自趴在桌上不动的贺栖城不由无措起来。若是寻常人酒醉,他只要略微输一点功力过去,即可化解酒力。无奈贺栖城经脉闭塞,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无力打通,这可要如何是好?
思索片刻,被他想起曾经学过一门渡气的法门,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能把贺栖城体内的酒气吸出来。只是……
东方不败站在桌畔,低头看一眼贺栖城的嘴唇,不禁有些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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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回 。。。
贺栖城一睁开眼睛;只觉得有水珠从眼皮上滴落;不禁抬手抹了一把;这才发觉自己满脸都是清水。过了片刻;脑中混沌散去了几分,往四周一看;顿时醒悟过来此时身处何处,不由苦笑道:“东方大哥;我喝醉啦。”
“知道醉了便是没醉。你不是要结拜吗?一应物事都已经准备妥当,还不快过来写金兰贴!”
贺栖城站起身,见自己正坐在凤鸣阁庭院中的石桌旁;一边早已摆好供桌、香烛、三牲及关公画像,两份金兰谱上字迹尚新,一看就知是东方不败手书,只等他签上姓名即可。他见石桌上还有小半碗清水,想来是东方不败不耐烦等他自然醒来,这才用凉水把他泼了个满头满脸。
只是……
这碗水的效果也忒好了一些,自己醒来后竟然神清气爽丝毫没有酒醉之感。还有这嘴唇上,怎么感觉有些微微疼痛呢?
贺栖城抬手抚过双唇,若有所思。恰巧东方不败向他看来,他见那人微微一僵,别过半边脸,不由有些好笑。“东方大哥,是我思虑不周了。拼酒论长幼可不得比趴下一个,这还怎么结义啊?幸好东方大哥想出用凉水把我弄醒,要不然耽误了时辰,关帝爷可要怪我心不诚了。”
贺栖城笑着走到供桌边,将金兰谱细细读了遍,只觉得东方不败用词颇为讲究,字里行间自有一股豪气激荡,不禁疑惑道:“东方大哥时常与人结拜吗?怎么金兰谱写得这般拿手?”
东方不败暗道,本座昔年在江湖上打滚,拜把子的兄弟两只手掌都数不过来。只不过时过境迁,还活在世上的却是寥寥无几。登上教主宝座之后,威势渐隆,剩下的几个也久不敢以兄弟相称。唯有那童百熊,和自己却是真正过命的交情,又屡屡为神教立下汗马功劳,所以还一直被自己尊称一声“童大哥”。
东方不败想起童百熊已被自己亲手所杀,为的却是他得罪了杨莲亭,心中不由一阵索然。他原本一心向着杨莲亭,以为童百熊是倚老卖老,不把自己提拔的人看在眼里,让情郎受了委屈,这才会怒下杀手。此时想来,杨莲亭武功低微,在教中无法以武服众,又一心想要把持权柄,如何能不视童百熊这个资格最老的风雷堂主为眼中钉?莫说童百熊真的与任我行同桌饮了酒,便是他真的谨言慎行、不犯丝毫差错,杨莲亭便拿不住他的错处吗?到时候自己多半还是会出手帮他除掉童百熊。这些年教中肱骨被杨莲亭或明或暗去掉不少,自己看在眼里,又何尝想过要反对?直恨不得能帮情郎将老臣子杀个干净,好换一批新人上去立下他的威势。这般掏心掏肺,此时想来竟如同做梦一般。
现下武功虽未恢复,迟早却是要回黑木崖的。只是就算真的夺回了教主之位,便当真能够快活吗?重掌大权之后又当如何?难不成还要躲在闺房里绣花扶贺栖城上位不成?人生一世,已臻绝顶,空负一身好武艺,当真是有些百无聊赖。只是好在贺栖城生性善良,想来也不会残害教中兄弟。
贺栖城见自己一问既出,东方不败脸上竟露出几分萧索无味,不由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抓紧东方不败的手掌。暗骂自己糊涂,那人分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江湖险恶,昔年和他结拜之人怕是有许多已遭不测,自己这一问不是在揭人伤疤吗?
东方不败毕竟是当世枭雄,轻轻吐出一口气,便已将心情平复。心中暗道,此时思虑再多也是空想,不如等到重登教主宝座再说。目前最要紧的却是……却是要让贺栖城早日回应了自己的心思。等帮解决了贺栖城的家事,自己才好一门心思复仇。还有那杨莲亭落在任我行手中也始终是个麻烦,迟早要将此人除掉才好。当即冷哼一声道:“让你写便写,偏生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