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阿图尔,不要诋毁元首。”保卢斯略微显得有些激动,这倒是让施密特愣了愣,“元首一定会救我们的……曼施坦因元帅也会的。”
施密特玩味着保卢斯最后补充的那句话,显然保卢斯还没有从自己的想象中清醒过来,他仍然幻想着会得到援救,实际上,自己现在都已经对此绝望了。可是他不能对保卢斯说,什么都不能对他说,毕竟,有时候活在幻想里比直接面对血淋淋的现实要更舒服一些。只是,保卢斯对曼施坦因的那种信任让施密特心里很不高兴。他冷冷的将笔扔在桌上,转过身背对着保卢斯,弄得后者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坏脾气的参谋长了。
“你今天明天还有什么安排?”施密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身盯着保卢斯,冷冷淡淡的说。
“没什么,去第44步兵师看看。俄国人现在把宣传的矛头转向第44步兵师和第376步兵师了。你要一起去吗?”保卢斯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施密特的脸色,他的参谋长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格外易怒,时常让他不知所措。
“随便,”施密特简单的回了一句,“听说第44步兵师的俘虏们在苏联的播报里提到了食物和弹药短缺的问题,也提到了我们巨大的伤亡情况。”
“是啊,德布埃中将已经给我提交报告说,希望我能发布命令,提醒一下全体官兵,参加类似的播音活动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任何参与播音的士兵的名字都会被记录下来,然后面临军事法庭的审判。”
“似乎罗马尼亚部队的情况要更糟糕一些。因为缺少衣服,特别是靴子、裤子和袜子,罗马尼亚士兵的冻伤人数非常多,逃兵的数量也在激增。”
“明天我看过以后,如果情况确实严重,我会让他们对俄国人散布的罗马尼亚语传单进行有针对性的反宣传攻势的。”保卢斯轻轻的合上了眼睛,“我们现在还剩下什么?我们有多少军队只剩下一个毫无实际意义的番号?又有多少连队只剩下十二、三个能够上战场的士兵?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自己突围出去。”
“可是,曼施坦因元帅真的能够救你吗?”施密特俯下身,两手撑在保卢斯坐的椅子的扶手上,将自己的长官圈在自己的胳膊里,凑近他的耳边,“你觉得,他会愿意救你吗?莫非你真以为他喜欢你?别开玩笑了,我觉得我比你更知道曼施坦因元帅的脾气,他真的爱上你的可能性,就跟明天苏联人突然撤退的可能性一样低。”
“阿图尔?施密特!”保卢斯的表情说不上是惊恐还是愤怒,他猛地睁开眼睛,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起得太猛了,猝不及防中,他的唇重重撞在了施密特的下颌上,柔软的感觉让施密特浑身一僵。
“你给我闭嘴,施密特!我受够了你了!揭别人的伤疤就这么有趣吗?欺负我就那么好玩吗?我到底做了什么?干嘛我要受这份气?好歹我也是指挥官,你不能总这样耍着我玩!”保卢斯顾不上被撞疼的嘴唇,他恼怒的瞪着施密特,气得脸色苍白,但是他还是做不到像古德里安那样对着下属同事大发脾气,所以这一通发作并不让人畏惧,反倒显得他自己委屈的要命。
施密特若有所思的用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被保卢斯的唇碰过的那一小块肌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一时竟忘了反击回去。他贪婪的盯着保卢斯那苍白的双颊,被撞得殷红的唇,还有清澈的委屈的眼眸……那种目光让保卢斯浑身上下一阵不自在。
“喂,你看什么看?”保卢斯被看得又一次发了脾气,他烦躁的背过身,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不再理睬这个让自己烦心的参谋长。他觉得自己应该让自己心情好点,毕竟今天是圣诞节。就这样过了几分钟,他突然感觉身后一暖,这让他瞬间僵直了身子。
施密特,一向瞧不起自己的施密特,正从背后拥着自己,他的怀抱烫得吓人,声音也灼热的要命:“不就是让我看出曼施坦因是你的恋人吗?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救你的,在这个鬼地方陪你的,始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唉,施密特童鞋啊,乃喜欢保保就直说嘛,还老是欺负人家,真不成熟(虽然萝卜也跟乃差不多),保保啊保保,咱们要在打击中成长啊。上了俄语外教的课,深刻理解了萝卜和保保,蒙蒂和狐狸,这些语言不通的CP的感觉,呜呜,没有疯掉真是太不容易了~~
停战特使
1943年的年初,斯大林格勒的天气还是比较温和的,当然,这是对于俄国人来说的。保卢斯只能忧心忡忡的注视着这一切,他深知,一旦俄国人突破防线,他们甚至没办法挖新战壕。因为士兵们根本没有体力,而且地面被冻得像石头一样硬。但他同样值得,如果继续被围困在开阔的草原上,将会有更多士兵死去。他只能选择给蔡茨勒发电报:“军队正在遭受饥饿和寒冷的折磨,没有弹药,也没有可以使用的坦克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元首看来,他已经为拯救第6集团军自己尽了全力了。他答应曼施坦因,不管运输条件如何的差,他们还是会得到372辆坦克和突击炮的补给支援。不过曼施坦因并不是天真单纯的保卢斯,他很清楚这不过是元首的一个美丽的许愿而已。他也根本不指望这些东西能送到自己手上,对他来说,第6集团军的命运已成定局了。
苏联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还派出了苏联作家代表团前往位于扎瓦里基诺的顿河方面军司令部。同时,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指环行动”的计划草案也完成了。但斯大林还是认为应该在“指环行动”实施之前,先解决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和顿河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之间存在的竞争局面。
“我们应该让谁来负责最后消灭敌人的任务?”他在会议上这么问,在这两个人中,他还是属意罗科索夫斯基的,他希望最后负责指挥的是罗科索夫斯基。但朱可夫显然认为这样对叶廖缅科不公平。
“叶廖缅科会有受伤的感觉的。”。
但是斯大林对朱可夫的强调不以为然:“我们不是高中小女生,我们是布尔什维克,我们应该让能够担此重任的人去指挥战斗。你记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安德烈?伊万诺维奇。”
斯大林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让罗科索夫斯基成了总指挥,他要做的就是进行对第6集团军的最后剿灭行动。他手下有47个师,5610门野战大炮和重型迫击炮,以及169辆坦克,还有300架战斗机配合他麾下的21。8万人作战。但是因为运输困难的问题,部队的增援、补给物资和弹药的运输速度大大减慢。当红军最高指挥部的代表,阿蒂列瑞?沃罗诺夫元帅请求将实施计划的时间延迟四天时,斯大林没耐性的挖苦让他几乎抓狂:“你应该坐在你的椅子上,等着德国人来把你和罗科索夫斯基抓走!”但最后,这位最高统帅总算同意将进攻时间延迟到1月10日。
与此同时,沃罗诺夫还受命起草了一份交给保卢斯的最后通牒。这份翻译好的最后通牒被交到了军队情报机构的陆军少校亚历山大?米哈伊诺维奇?斯梅斯洛夫和内务部内卫部队的陆军上尉尼古拉?德米特列维奇?佳特连科手里。他们穿上了合身的军服,来到科特鲁班火车站,那里提前几天就在不停的广播,要求德国人能接见苏联的停战特使。
他们本来希望能得到停战特使的待遇,但事实上,被冰雪覆盖的草原上寂静像死一般。他们挥舞着白旗,吹响军号,但在前行了一百码以后还是遭到了射击。他们不断的尝试,希望能让德国人停火,但并没有奏效。最后不得不能知难而退。这让斯梅斯洛夫和佳特连科感到垂头丧气,但沃罗诺夫并没有太生气:“事实上,不该是我们前去要求他们接受我们的停战请求,应该是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因此,只要我们再给他们多吃一点炮弹,他们就会乖乖地来求我们了。”
在第6集团军中,保卢斯并不很清楚苏联特使的事,他没有下令对苏联的停战旗开火,下达命令的人是施密特。自从圣诞节以后,施密特每次看见自己就跟看见瘟疫一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反倒让自己轻松了不少。上次施密特说的那些话差点没把自己吓出心脏病。
不过,保卢斯托着腮,若有所思,似乎施密特自己当天也被吓得不轻。那时候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一把推得远远的,差点撞在桌子上。在自己发火前,施密特就开始一遍遍的喃喃自语:“天哪天哪,我都干了什么?我怎么会去抱一只食草动物?完了完了,这下要被传染了,怎么办怎么办?洗手管不管用?是不是还要消毒?”
“阿图尔?施密特?你发神经啊?”自己当时被弄得莫名其妙。
“弗里德里希,我、你……呃,算了,没事!”施密特欲言又止了好几遍,最后一跺脚摔门而去,把自己一个人扔在屋里。而且从此以后就开始躲着自己……
“弗里德里希,”正在保卢斯想着施密特那莫名其妙的态度的时候,自己的参谋长就走了进来,“看过俄国人给你的最后通牒了?”
“让士兵对俄国人的停战旗开火的人是你吧?”保卢斯没有回答施密特的问题,只是坐下来,淡然的瞟了后者一眼。
“是啊,你不觉得很好玩吗?”施密特冷笑了一声,“说起来,俄国人倒真有意思,能把传单和炸弹一起往下扔的估计只有他们了。我们的军官和士兵也不错,连惩罚都不顾的看他们的传单。”
“禁果总是无比甜美的,如果有可能,尽量不要对他们做出太严厉的处罚吧。”保卢斯温和的笑笑 ,随即又敛起了笑意,“对了,你怎么能擅自让人对俄国人的停战旗开枪?为什么不和他们谈判?也许我们可以进行一场合理的谈判。”
“你知道吗,弗里德里希?”施密特皱了皱眉,没有接保卢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