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的看法不同。我认为如此行事是对感情的亵渎。如果我没有做好投入的准备,我不会贸然开始的。”隆美尔倔强的抿着嘴,蓝眼睛里闪烁着坚定和执着。
“你太认真了。”邓尼茨笑了笑,“小狐狸,总有一天你会碰的头破血流的。”
“不许叫我小狐狸!”
达豪集中营距离慕尼黑市大概20千米。最初它被设计为可容纳5000人,接收对象包括:gongchandang人、社会民主党人等反对党人、被确定有罪的各类犯人。而这份名单还在不断扩张:城市游民、同性恋、犹太教徒、吉普赛人、政治犯、国家敌人、犹太人、战俘……通通被列入其中。
一路上,舒伦堡始终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海德里希,他实在不想再看一眼那种人间地狱般的惨状了。但后者一直盯着窗外,不肯给他一个眼角。
“您总得习惯这一切。”下车时,海德里希淡淡的扫了舒伦堡一眼,“领袖先生就快到了,您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长官。”舒伦堡用力搓了搓脸,勉强让自己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点血色。他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眼睛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不能怪他,自从看过了那该死的集中营,他就持续的失眠,做噩梦,时常惊恐的从梦中醒来。梦中的自己,一手鲜血。
“嗨,希特勒。领袖先生。”就在舒伦堡发呆时,海德里希已经走上去和刚刚到达的希姆莱打招呼了。舒伦堡能感到希姆莱的视线越过海德里希的肩膀落在自己身上,让人身后冒出一层冷汗。
本能的,他感到视察达豪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齐亚诺的来访
立陶宛自愿归附了德国,隆美尔的任务也告一段落了。他现在不得不返回令人不快的维也纳,继续当他的军事教员。
“你忍耐一段时间,埃瓦,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被启用了。”元首这么安慰着怏怏不乐的小狐狸,“很快就会有新的任务等着你了。”
“可是维也纳真的很让人感到沉闷呢。”隆美尔嘟着嘴,“我不喜欢。”尤其是现在,几乎不可能有人来看我,特别是海因茨。
“乖,在那里好好呆着,多看看歌剧什么的,日子是很容易打发的。”
“唔。”隆美尔无精打采的应着,他有一种渴望,他不要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军事教员,他要成为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真正军人。不依靠任何人获得渴望的荣誉和尊严。但是现在他不得不乖乖回到维也纳,这也算是成功路上必经的沉闷吧。
而在达豪,舒伦堡也在经受着升迁之路上必经的痛苦。虽然为了他们的视察,这些犯人已经经过了清洗,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但他还是能一眼看出,那些站在前排的犯人身体还算强壮健康,而那些站在最后的犯人却是皮包骨头,好像能被风吹倒一样。他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囚服,舒伦堡蓦地想到那些看守们私下对这些人的称呼——斑马。是的,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实在不能算是人类,只能算是动物。可就算是动物,他们甚至也会抚摸可爱的猫和狗,却不会给这些囚犯哪怕一个怜悯的眼神,在这里,人性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泯灭。
“受不了了吗?”从营房走出来,海德里希有意落后一步,轻轻在舒伦堡耳边说道,“等下还有更恐怖的呢。”
舒伦堡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有一秒钟他似乎感到希姆莱的眼神落在了他和海德里希身上,但是当他望过去时发现那副圆眼镜后面的眼睛还是一片呆滞和苍白。可能是自己在这种地方呆的太久产生了错觉吧。
“领袖先生,这是新到的一百个犹太人。”当他们走到一片宽阔的草坪上时,集中营的司令艾克谄媚的迎上去笑着。舒伦堡默默的跟在后面打量着那些瞪着惶惑和惊恐的眼睛的人,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不过是犹太人,只不过是犹太人!
“好,那就开始吧。”希姆莱这样吩咐着,他并没有坐到艾克为他准备的椅子上,而是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看着那些男男女女。
“不要啊!”当一队卫兵将枪对准这些人时,舒伦堡才猛然意识到他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屠杀。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再一次出现在他脑中,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如果可能,他真想阻止这一切。而一个犹太女孩尖叫着冲出队列,她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舒伦堡甚至能听见双膝撞击地面的声音,“先生们,求求你们,不要啊,我才二十二岁啊,刚刚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舒伦堡骤然想到自己也不过才三十岁,只比那个女孩大了八岁,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正是人生的开始,而这个女孩却要面对人生的终结。他抬头看去,那个女孩有一双清澈的眸子,那里面盈满了泪水和对生命的渴望,让人怦然心动。
艾克不耐烦的挥挥手,卫兵很快开了枪。随着一阵硝烟弥漫和子弹穿透肉体的声音,第一排的人倒了下去,包括那个犹太女孩。他们在血泊里辗转呻/吟,肢体抽搐着,很快的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舒伦堡痛苦的发现那个女孩的眼睛依然大睁着,红色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清澈的眼眸。
“领袖先生!”就在舒伦堡强压着呕吐的感觉保持镇定时,他听到周围的人一阵慌乱。他回过头,看见希姆莱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双眼紧闭,海德里希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舒伦堡分明看见海德里希的眼里有着掩饰不去的嘲讽和蔑视。
“领袖先生晕血。”瑙约克斯那令人厌烦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舒伦堡再一次去看那个女孩,那张美丽的脸已经消失了最后一丝血色,变成了正常死尸的干瘪。仰起头看着天空,舒伦堡惊异的发现今天的天蓝的像勿忘我花一般,明媚而晴朗。可就在这么一天中,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永远失去了自己或苍老或年轻的生命。再明媚的阳光也掩饰不掉最浓重的罪恶。
“他只是觉得无聊而已,”当返回保安局的时候,海德里希冷笑着评价着希姆莱今天的表现,“当一切都无法让他感到刺激的时候,他就用这种方法寻求兴奋,但很可惜他有天然缺陷。真有趣,看来这次的娱乐对他而言是一场噩梦。”
“对您而言,这也只是一场娱乐吗?”女孩清澈的眸子不时浮现在舒伦堡眼前,布拉格之行的不快跟着传来,他几乎要站不稳了。”
“不,这是我们的工作。”海德里希静静地盯着舒伦堡,“您该知道,自您穿上党卫队制服时,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明白。长官。”舒伦堡无声的叹息着,默默的低下了头。
“您很快就会习惯的,去工作吧。”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当你习惯一切时,时间就会飞速流逝。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五月末。
意大利的外交部长齐亚诺定在5月28日访问柏林。在不到一个星期前,他刚刚和里宾特洛甫签订了“钢铁盟约”。
加莱阿佐?齐亚诺生于意大利里窝那的显贵之家。他的父亲卡布里伯爵是墨索里尼的至交,法西斯的元老级人物,甚至被任命为墨索里尼的继承人。因为这层关系,齐亚诺刚从罗马大学法律系毕业就进入意大利外交部门工作,先后被派往驻里约热内卢、布宜诺斯艾利斯、北平和梵蒂冈等地的使领馆供职。在华期间,他结识了墨索里尼的爱女爱达,并于1930年结为夫妻。从此他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在1936年出任意大利的外交大臣,成为墨索里尼的心腹,不仅负责外交工作,而且还参与党务、内政等方面的重大决策。而现在他来到柏林,主要是为了警告德国的元首,最好不要轻启战端。希特勒的一系列征服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他甚至觉得德国在把意大利强行绑上战争的巨车。
“伯爵,我们到了。”飞机落地时,秘书的轻唤让齐亚诺回过了神,他点点头,站了起来。透过小小的窗子,他能看见里宾特洛甫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前面,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明亮和傲气,看得人牙根痒痒。在一系列外交活动中,他实在受够了里宾特洛甫的那种傲气。偏偏他的岳父,意大利的首相,贝尼托?墨索里尼格外喜欢里宾特洛甫,所以他只能默默忍让。
“亲爱的里宾特洛甫,很高兴见到您。”为了自己的仕途,齐亚诺还得忍着脾气跟里宾特洛甫打招呼。
“亲爱的伯爵,我也很高兴,领袖的身体还好吗?”里宾特洛甫眉眼斜挑着,竟有几分风情万种。齐亚诺顿时心里冒起了火,他讨厌看到里宾特洛甫这副样子,总像是在勾引谁一样,谁知道首相是不是这么被他勾引着,才对他特别喜爱。
“好得很。”齐亚诺简短的回答道,漠无表情。
里宾特洛甫笑得越发招摇,只是眼神深处有着无言的悲哀。要知道他在意大利获得的一切成功里多少有这张脸的成分,周旋在墨索里尼周围,努力取的他想要的利益。而在德国,似乎除了元首,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成功。戈培尔甚至公开说道:“他的名字是用钱买的,钱是通过婚姻获得的,官职是诈骗弄到的。”但是即使元首给他支持,也不能磨灭他心中的空虚。他崇敬元首,渴望为他做到他想要的一切,可是自从他知道隆美尔取代了他的地位的以后,他的心就悬在了半空,没有着落。而莫洛托夫那只俄罗斯大熊返回莫斯科以后始终安安静静的呆着,从来没有除了工作之外的只字片语,甚至大多数工作上的事都是杰卡诺佐夫转告外交部的。
现在他不是看不出齐亚诺对他的敌视,但是他还得笑着,即使再累,他也不能卸下自己的面具。他还要为元首争取更大的利益。
“今天晚上我们为您的到来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请您务必赏光。”里宾特洛甫微笑着,他甚至感到了脸部肌肉的僵硬。
“谢谢,我会去的。”齐亚诺淡淡的点了点头,“元首会去吗?”
“会的。”
“很好。”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