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教人头疼,土方坐在车子揉了揉太阳穴,可能只是一些小地痞虚张声势想讹诈点钱,但持续这种动作且没有采取更严重的行动实在令人生疑,该不会是哪个新来的帮派通过这种方法刺探他们组里的情况,或者是想要扩张势力先行派些喽啰出来唬人,好让其他组织觉得自己很有实力什么的。简直傻透了!说实话,他倒是希望是这样的情况,那就可以放心了,因为这实在没啥大不了的。不过暂时不好说,姑且静观一段时间再下结论。
回到办公室,他见近藤耷拉着脑袋,好像是因为律师的事被松平叔教训惨了。
“老爹那边说什么了?”土方问。
“唉,说的可多哩!”近藤欠身挪了挪转椅,正对他说,“什么我们每月收入有减无增,难道每天都这么混日子不成;总念叨扩大生意却从来不见实际行动……嗨,总而言之,老爹嫌我们他满足于现状,不懂得把握时机,先行抢占优势什么的。他一直挺不满这点的,这回主动上门去,可抓到机会从头到尾数落我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土方在沙发上坐下,重重叹了口气,“且不说受政府限制。如果不择手段地扩张势力,把可耻勾当干尽的话,我们也能和沟鼠组平起平坐了吧?噢,倒不是在说别人的坏话,沟鼠组在新宿有半分天下的势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发展起来的,我们的组织比起来,实在太年轻嘛,若想急速发展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但我们不能那么做啊,抛弃原则……”
“就没意义啦!”近藤接过话去,“我们的组织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嘛。”
“嗯,是啊。”土方点头,将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沉吟半晌后提议道,
“合作开发怎么样?”
“哦?”
“就是跟稍微可信一些又有点交情的组织合作嘛,噢,或者吸纳一些刚成立的小型帮派,收入分成可以商榷,我认为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当然实行起来肯定有困难,不过大家的目的肯定是一致的——收入,大环境不景气的情况下能增加收入,我想会有人乐意答应的。”
“噢……”近藤望着天花板,眼神来回飘移。
“可以试试!我不想这么说,也不愿意随便怀疑别人。可当真合作了,就必须提高警惕,提放其他帮派的人了。”近藤审度着说道。
“必须提防啊,没办法的事。”土方闭了下眼睛,耸耸肩道。“既然决定了,我会尽快拟个合作方案。和其他头目联络、谈判之类的事项还得老大你亲自出马啊。”大概因为心地好,性格又随意,和他们有些交情的组织头目对近藤的印象都不错;虽然讲不出多么富有哲理的话,却特别能感染新人、博得他们的信任。这就是老大的优点,别人是模仿不来的,也是他能当上组长的最大要素。
“这没问题,这就约他们到会所聚一聚。”
“对了,那些店里,怎么样了?”
“目前和杉原反应的情况一样啊。”土方回答,“反复在店里说些匪夷所思的话的确恼人,只是这样,没有动手或别的行为,我看也只好再看看情况再说。”
“嗯,我就是说没什么大惊小怪嘛!这些店家啊,被人吓一吓就腿软了,真是没法说了!”近藤连连摇头。
“谨慎警惕没错啊。唉,他们只是老实做生意,自然不愿意多惹道上的事,要不也不会破财消灾交什么保护费给我们了。”土方说道。
“这个月股市也不太妙啊,目前我手里的三只股票都跌了。”近藤的脸垮了下来。
“你还在玩股票呢?”
“是啊,好不容易经过摸索弄懂了一些窍门,哪能就这么放下呢!”
“噢,我还是觉得把钱存在银行里比较保险,只要银行别破产。”
“诶?你不是把存款都藏在天花板上吗?”近藤吃惊,猛然问道。
“哈?”土方这边更为吃惊,“谁、谁会那么做啊?!”
“像你这种小农思想的典型代表,一般都会这么做吧?”
居然还记得这个外号!自己只是不喜欢媒体吹捧的那些金融分析师嘴里天花乱坠的各种投资理财概念,故不愿实行,怎么就让近藤有了这么深的成见?!“我去写计划了!”土方站起来,推开休息室的门。
*
歌舞伎町后街与前街接连出有一家赫赫有名的伪娘俱乐部。其老板娘也是这条街上响当当的人物——鬼神。西乡夫人。等钱
急用的时候,坂田银时一般都会来西乡夫人的店里充当临时店员赚时薪。
“卷子,为何你脸上的妆这么恶心啊?”一个长下巴、蘑菇头,打扮妖艳的人妖,故意捏着嗓子带着嗲音细声细气问道。
“是吗?”坂田银时左右观察镜子里自己的脸,双马尾假发、紫色眼影配上浓重的腮红确实够恶俗了,但化妆本来就是为了掩盖真实面容嘛,若不是老太婆催债了,谁愿意来扮人妖啊!千万别遇上熟人啊!顺便一提,他在店里的花名是“卷子”。
“还好吧。你的下巴才恶心呢,颚美小姐。”
“不对!是东美,东美!你多少次才能记住啊!?”
“噢,这次记住啦,鄂美。”坂田银时用边用纸巾抹去多余的腮红边随口答道。
“呸!记住你个头啊!”
“笨蛋!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店里禁止粗俗用语,要用女性用语说话!”鄂美头上重重挨了一拳,人高马大的西乡夫人已走进了化妆室。“卷子,你还没准备好吗?该你上场了!”
“噢,马上就来。”
“嗯,别让客人等太久!”西乡夫人说完这句,就扭着身子走回前厅了。
“快点来哦,我在前面等你哦!”颚美也恢复了嗲声嗲气的声音,抚着脸颊出去了。
啧,当人妖也不容易。“比女人更高傲,比男人更有力”是西乡夫人的口头禅,夫人决不允许人妖自甘堕落,如果连自己都不能正视自己样子和存在,又如何获得别人的尊重?作为人妖,走在街上更要挺胸抬头,尽管无视别人的异样眼光,因为他们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坚持任性远比妥协辛苦得多,始终任性的人比会妥协的人更坚强,更有勇气和骨气。坚持人妖的打扮出门,自然会想到外面歧视的眼光,不少人想到这个就退缩了,还没出门前就直接放弃了。能够迎着他人无聊的嘲讽,依旧我行我素,昂首阔步走在阳光下的人妖,难道勇气不值得称赞吗?哪里比普通人差劲了?不要用世俗的成见藐视任何一个与你不同的家伙。
这番理论,坂田银时是从心里认同没错,但他对扮人妖确实没有一点兴趣,今天这可又是万不得已啊。哎,其实需要钱的话,找土方借就行了,但他还是很在乎那点男性尊严啦,不能挣钱养家的男人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还是尽量自力更生吧。当然一次需要的钱数太多时,就只能求助了。
他叹了口气,扔掉纸巾,站起来走出化妆室。说起来,他和西乡夫人认识的过程也颇有点意思,可以说不打不相识吧,呃,差点忘记了,假发似乎也在这里充当过舞娘。
坂田银时来到前厅,赶忙堆起笑容,从容地坐到有颚美作陪的
那一桌。反正也只是陪喝酒和讲下流笑话,伪娘俱乐部也是不提供特殊服务的哦,不过店员在工作之外的时间和客人怎样那就不管了。他在心里祈祷,今晚可别出什么差错,比如打碎杯子什么的,那可是要赔偿的啊。
*
经过伊东的事,又隐隐约约觉察到土方和天然卷的关系,这使得近藤的恋爱观在一定程度上改观了。他虽不像过去那么迷恋志村妙,但心情郁闷或组里事情不顺的时候还是会到她工作的店喝几杯,找她来聊聊。一段时间不见,也会想去看看她。在别人眼里看来,志村妙有时的举动确实粗暴,可近藤却觉得她身上始终散发出令人感到安慰的气息,他愿意接近她。
“真的是好久没见了,阿妙小姐依然那么光彩照人啊!”近藤带着几分醉意称赞道。
志村妙微笑应道:“呵呵,过奖了。近藤先生也还是和原来一样。”那么令人讨厌啊,这是她心里的想法。
“啊,不知道阿妙小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啦?”
“唔,我嘛,和过去一样,生活基本上没什么改变。不过,每年都很愉快哦。”她笑着说,如果没遇到纠缠不休的客人我心情会更好。“来,久违的干杯哦。”她又给近藤倒上一杯酒,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
“好!好!干杯!”
土方从冲田那里听说近藤晚上去了那个女人的店,他在站前街巡视之后,赶忙教人开车来到歌舞伎町。半路上却接到了近藤的电话:
“喂,十四呀,我好想看到天然卷了——”
“噢,”土方没太吃惊,“他也去那个女人的店里喝酒了?那你们在店里别动,我这就快到了。”
“不是啊,”近藤这边有点犹豫,“他……呃,好像是‘她’,刚扶着一个喝醉的家伙从我面前走过啊,她似乎没看到我。诶,诶,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怎么回事啊?近藤说话怎么这么教人摸不着头脑啊。土方不大明白他的意思:“老大,能不能稍微说的清楚一点?”
“嗨,就是……一个貌似天然卷的女人,反正身上穿着女人的衣服,化了浓妆看不清楚脸,不过确实很像,所以才说也许是我看错了嘛!”
“什么?”土方依然不太理解。
“哎呀,十四,你不用来啦!我已经从阿妙小姐的店里出来了,另外教人开车过来了诶。”
“喂——”对方挂断了电话。
切!还没问他,具体在哪个位置看到的貌似天然卷的家伙呢!刚才近藤的语气听起来相当惊愕,应该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么着,他必须到歌舞伎町去了!
*
“哈欠——又困又累的……”坂田银
时垮着肩膀晃晃悠悠朝万事屋走,他果然不适合喝洋酒,一晚上没喝几杯嘛,就觉得脑袋飘飘忽忽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