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发现八贝勒身边带的人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厉害,有能打的有能做饭的还有能探路能砍价的,三教九流都不怕,于是便原谅了他带了一堆人手这个错误。
到了山西,拿着河道图,二人还是意思意思地请八贝勒来主持会议,为了怕这位主子不懂,于成龙亲自担任解说这个任务,指着图上的河道:“贝勒爷,您看,这就是清河的源头,发源太行山脉,会漳河、子牙河、滹沱河、易水诸流,其势虽盛,但若是能坚筑堤岸,对河水的势头加以遏止,即使每年上游发水也不会成灾。”
王新命接着把漳河指给八贝勒看:“贝勒爷看这边,漳河的支流经大城县入子牙河,其水势湍急,这几年来文安大城等处,屡遭水患不绝,都是该河的泛滥造成的,这就是奴才们这次要详细查勘的河流。至于皇上赐名的永定河,它发自马邑,其实这河流的源很小,每遇大水之年,却横流泛滥淹没民田,究其原因不过是由于永定河淤沙多,春天水少时,保安以下居民又引黄河水灌田,致使沙粒壅垫,河身积高,遇到霪雨水发,水由高处流向低处,造成河水弥漫,田土冲没。”
八阿哥点点头,这条河泛滥了将近十几年,多少河道总督两江总督在这条河上翻船,他怎么会不熟悉?
:“既然是河道淤积,不如在两岸挖掘淤沙,看看要多少尺才能让河道畅通,不过既然这淤积是*,这不过是治标之法,若是要治本,只怕还得另想法子!”
于成龙和王新命都愣了一愣,本来请八贝勒来主持不过是想走过场,日后回去也好在奏折上多夸赞几句,这是皇子啊,谁同他争功?
可是没想到八贝勒居然能想到问题的根本来,于成龙清清嗓子:“贝勒爷说的是,这条河易干易滥,极是不好治理,百姓旱时引水却不好拦阻啊!”
:“于总督果然眼光长远,不过当年大禹治水也颇多艰辛,想来这永定河也不会太容易治理好,急事缓办才能建功与当世,还是先把河形图绘制好了后再商量吧!”
绘制河形图这样的小事原轮不到八阿哥去管的,可是他不乐意闲在那里给人巴结,虽然是微笑着,可是当一位阿哥在你面前坚持着时,于成龙如何能拒绝呢?带了多多的人手护着,八贝勒就带着各部的司官、笔帖式还有当地的旗下丁壮开始了十几日的勘测。
八阿哥自小就会收服人心,也是的,这样高贵的皇子,这样温文的笑着,有礼的指挥着,就连命令都是客客气气说出来的,有几个人能生出恶感来?
更何况这样的贝勒爷,穿着绣着四爪蟒的蟒袍,披着青狐皮月白缎里的端罩,跟小老百姓一起爬着崎岖的弯路,吃着同样简陋的饮食,遇见饥病的弱者还会哄着眼圈自己掏银子出来救济,很快大家就开始打心眼里尊重他了。
三月中旬的时候,河形图便绘制成功了,原本于成龙同王新命商量着,让八贝勒拿着河形图回京复命,既讨好了皇帝又可以把皇子送回去,多好。
开始八贝勒偏不,坚持着要留下来同他们一起修筑河堤,皇帝的急命也下来了,雨水前就要疏浚河道,修筑河堤,让百姓可以引水浇灌,不能耽误夏季抢收。于成龙也知道,皇子留在这了,财力物力都能得到保障,完成任务的几率大大提高,便默许了八阿哥的参与。
七月的时候,霸州等处挑浚新河告成,新河从良乡张家庄至东安郎神河,长二百里,两岸筑堤,束水出三角淀,在直沽入海。
八贝勒便开始着急要回京了,不是贪功,而是因为他知道,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肥来了
☆、152千村万落生荆杞(上)
筑堤修河工程完毕后;因着八贝勒赶着回京;便在那里设立了河夫;委派当地官员监管,半月一巡;若有问题,及时修治,以后遇上了大旱年头要及时除去淤沙疏通河道;这样才能保证杜绝水患。
带着辛苦描绘的永定河图形;八贝勒一行人回京了;留下霸州等处挑浚出来的新河道;这条新河从良乡张家庄至东安郎神河;长二百里;两岸筑堤,束水出三角淀,在直沽入海,可以浇灌沿岸数十万亩的田地,八贝勒还特地嘱咐永定河设河兵三千名,河道的防护要比照黄河的先例实行。
于成龙和王新命都觉得八贝勒小心得过逾了,不过是条小河,至于这样看着吗?当然这种不赞成只在两人的眼神间交汇着,皇命如山,八贝勒如何会做错?便是错了也是别人错,更何况,治理河道原是怎么小心都不过分的。
七月二十一日,八贝勒一行人就到了保定,再一日既能进京了,众人都有些激动,这一次跟着八贝勒治理河道,皇帝看在又黑又瘦的儿子身上,也不会吝惜封赏,有福气啊有福气。
可是到了保定之后,一路马不停蹄的八贝勒居然不肯走了:“小王身体不适。”
丢了这一句话之后,八贝勒就开始深居简出,除了偶尔早上去骑马溜达溜达,每天都闷在房间里,把王新命给急的啊,八爷啊,求您啦,趁着您还黑瘦黑瘦的时候快回去啊!眼看您这几天都长好了啊,皮也白了,肉也嫩了,回去要怎么邀功啊!
可惜八贝勒听不见他的心声,一直挨到八月,八贝勒才身子康复,在路上,就听到了湖南吴三桂旧属造反的消息。众人都是心惊胆战,这才安稳了几天啊?朱三太子那一次皇帝已经大开杀戒了,怎么还是不安定啊?
于是不论是于成龙还是王新命都收敛了脸上的兴奋之情,心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京城情况如何,更不知道皇帝会震怒到什么程度。
进了京城,八贝勒带着于成龙等人上朝复命,呈上了河形图,一一回报了如何清淤泥,如何开河道,如何看顾河堤,顺便带了万民伞给皇帝。永定河竣工之日,正是雨水那天,沿岸的田地处处都得了灌溉,百姓们望着哗啦啦的流水遥想着秋天的丰收,自然是要感谢皇恩的。
皇帝郁闷的心情总算是被安抚了一些,看着儿子温和地说:“八阿哥辛苦了,难得你这样仔细办差,很好。”
八阿哥笑着说:“都是皇阿玛庇佑,儿子不过照着葫芦画瓢罢了,哪里有辛苦?”
皇帝摇摇头笑了:“你啊,总是这样不居功,朕都听说了,怕朕心疼所以养胖了才敢回来是不是?”
又转头对着裕亲王说:“朕这么多阿哥,八阿哥虽然不是最能干的,可是就数他心疼长辈,做事周全。”
裕亲王忙笑着回话:“这自然是皇上您教导的是,诸位阿哥哪位不优秀?”
皇帝闻言更高兴了,赏了许多东西给八阿哥过节,又让吏部给于成龙和王新命记上个优等,八阿哥原本还想谈谈湖南的内乱,想想还是等跟兄弟们商议后,了解了情况再说。
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身衣裳呢,刚出紫禁城就被大阿哥堵在路上了,一把捞进轿子里,八阿哥还没来得及抱怨,大阿哥就开始竹筒倒豆子了:“你小子真是会挑时间回来,皇阿玛前几天动了大火了,就连老二的折子都被他驳了呢!”
八阿哥抿着嘴巴笑,记得那时皇阿玛那个脸黑得咧,一辈子不会忘,两辈子更不会忘,所以特地躲了好多天才回来的!
:“二哥这次又说什么了?”
:“能有什么,还不是趁机想把他那爪子安插到军队里去,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呢,就先上赶着推荐自己的心腹,你说皇阿玛能不生气吗?”大阿哥摇着扇子,满脸的得意。
八阿哥略一寻思就明白了:“皇阿玛这次用的是镶蓝旗的人吗?”
大阿哥点点头:“那边的总督是镶蓝旗的,难道皇阿玛能越过他去调正黄旗吗?”
八阿哥一笑没接话,若不是这一年来大阿哥在军中声望过隆,想必太子也不至于着急成这样,自从大阿哥开府之后,每天王府门口是车如流马如龙,好不热闹。
太子爷住在宫里,出入都不方便,心腹更是一个没有,对比起大阿哥就是一个又瞎又聋的残疾,再说大阿哥的嫡子刚刚办的生日酒,多少人捧场啊!太子又死了个孩子,自然心里不舒服。
两下一比较,一边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边是愁云惨淡万里凝,八阿哥深深地觉得自己的确会选时机。
:“湖广总督的上疏说那边靖州、茶陵都已经被策反了,混乱的很,那边苗峒原本就民风剽悍,只怕这次不能善了。”
:“小人作乱能如何?还怕他翻天啊?”八阿哥完全不担心这件事情:“不过大哥,这种时候,你正好出手安排一下,为皇阿玛分忧是正经!”
大阿哥深以为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偏你拖到这时候才回来,让我跟谁商量去?”
说着兄弟两个就如何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悄没声息地安插属于自己的人马这件事,进行了深入的沟通和探讨。
口干舌燥的八阿哥就跟着大阿哥去了城西的郡王府,果然门槛都比自己家要高一些:“大哥,拿好茶好点心来,晚上我要吃上次那个杭椒炒的羊尾巴!”
大阿哥瞪着弟弟:“就知道吃!吃完了可要安心给哥哥干活!”
晚上兄弟两个人吃着西瓜对坐:“那个黄明以前在吴三桂属下当将军的时候就挺能打仗的嘛!”
:“能打还不是被我们皇阿玛打得不敢藏身?”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能成事,说起来还是那些下面的官员私派横征惹得百姓不满,不然这样的残兵游勇如何能兴风作浪?”
八阿哥心里很是不屑吏部选派的那些官员,站出来一个个道貌岸然圣贤文章,关起门来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欺上瞒下个个是高手!
:“能有什么办法?咱们旗人本来读书出身的就少,那些个汉人哪一个不是奸诈狡猾?”大阿哥心里也不忿:“皇阿玛年纪大了,就爱听好话,心肠又软,自然会有问题。”
八阿哥支着脑袋看着大阿哥手里的抄本:“大哥,那茶陵与万阳山交界,只怕他们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