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嵊对于叶予白的表达能力哭笑不得,想起他的师父,又顺便同情了一下自己的师父。
师徒同命什么的,真是非常不容易。
“我说……”叶予白忽然正色道。
李慕嵊看向他,就听叶予白一字一字问道:“如果说过几年你不再做将军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开藏策山庄么?”
“策藏山庄么,”李慕嵊忽然有点心酸:“当然。”
“哦,”叶予白一本满足地躺了回去滚了两圈,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说什么山庄?”
“……这不重要。”李慕嵊笑了笑,温柔无比。
叶予白就没出息地沉浸在那个温柔的笑容里面,拔都拔不出来。
不管腻歪多久,该走还是要走的。
叶孤城看着从李慕嵊车厢里衣冠不整爬出来的叶予白,嘴角轻轻抽了抽:“西门,”他的声音清疏而好听:“我觉得我们做了一件错事。”
西门吹雪有些疑惑:“怎么?”
叶孤城看着一本正经的人,只好摇摇头:“罢了。”
和二师父一样,武力很强大,其他方面有点不通人情。
刚刚被定义为不通人情的西门吹雪唇角轻轻一弯,伸出手来将叶孤城的手指牢牢包在手心:“走了。”
“嗯,”叶予白晃晃荡荡走过来,看着两人覆在一起的手指,唇角轻轻一弯,有些揶揄道:“这里离魔教有多远?”
“听叶姑娘说,不过是一天路程罢了。”西门吹雪道。
“吹雪,”叶予白忽然问道,“你如何唤孤城?”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正好迎上叶孤城的目光,没来由地,他的心底微微一动,就听叶孤城已是开口维护:“西门,这并无……”
“孤城。”西门吹雪道,语气温温,一点都不像是平常的疏冷模样。
叶予白笑眯眯地望望天,高高兴兴地走去前面了。
叶予白走后,李慕嵊的生活便瞬间失去了色彩一般,他鲜少有过自己一人的时候,每次叶予白走了,他都要适应很久才能习惯一个人的日子。
没有了叶予白的声音在生活中盘旋,没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生活好像一瞬间变得简单而平铺直叙起来。
好在……还有一个麻蛋。
可是时候久了,李慕嵊发现,这简直就是个祸害。
本来么,在叶予白的事情发生以后,大家就习惯性地给麻蛋搜了一次身,将所有有危险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可是麻蛋这孩子实在是本事得很。
他有一万种办法将大家眼里普普通通的虫子养成蛊虫,或者用生活中的东西做成机关。
简直就是天生聪慧,根本没有办法。
本来聪慧的孩子人人都爱,可是这孩子不知道以前受过什么刺激,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屋子布置得机关重重。
哪怕给他一个帐篷,他都能玩出点花样来。
第一次是半夜查帐篷,传令官刚刚掀开他的帐篷帘子,就听砰的一声巨响——
传令官一下倒在地上,脸变成了绿色,人已经昏迷了。
第二次是麻蛋发烧,他执意不让军医看,看了才发现这孩子吃了一种奇怪的叶子,好像是在尝试着神农尝百草。
第三次是李慕嵊自己去的,他刚一进帐篷,就见面前忽然罩下一张大网,是树枝编成的,亏得结实的很,而旁边则是不断喷射出不明气体。
李慕嵊脸上面瘫,人已是一闪身退了出去,在外面叫道:“麻蛋。”
“哎师父,”麻蛋蹭地一下从帐篷里闪身出来,脸上有些尴尬:“师父。”
“你在屋里倒腾那么多是要做什么?”李慕嵊有些无力:“杀人灭口?”
“我……”麻蛋大眼睛有些委屈,想了半天又问道:“师父要不要,我可以给您也做一个!”
李慕嵊忍住抽搐嘴角的冲动,默然摇头:“不要,我怕一不小心把人给玩坏了。”
“不会的!”麻蛋连忙澄清自己的清白:“我的药从来不会让人不举,那种药师父不让我做啊。”
李慕嵊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不轻不重,佯怒道:“小孩子怎么说这种话?!”
“师父真不让我做,”麻蛋委屈非常:“那传令官脸绿了也不会不举,师父不要……”
李慕嵊捂住他的嘴,默然叹息:“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你还没弱冠。”
麻蛋虽然非常疑惑非常不解,还是乖巧地答应了:“嗯,师父麻蛋明白了。”
李慕嵊总有一种这孩子在骂自己的错觉……
“师父,我们以后是要离开西域了吗?”麻蛋忽然问道。
李慕嵊想了想便点头:“嗯,”他沉默片刻便道:“你有谁要见的吗?”
终其一生,你可能都要在异乡安居,再没有回来的机会。
更何况再过几年,以皇上的野心,或会踏平这一片土地也说不定。
麻蛋是没办法感受到李慕嵊的心思,他只是一拍脑壳非常认真道:“有!”
李慕嵊点头:“我让人给你寻来。”
“我有个相好的!”麻蛋认真非常。
李慕嵊:“……”
就听麻蛋不知死活地说了下去:“嗯,特别好的相好,长得可好看,我想嫁她呢!”
李慕嵊:“……你才多大!”
“师父说我可以嫁人了!”麻蛋鼓着腮帮子认真道,很显然说的是从前的艾力师父。
李慕嵊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这是什么师父!
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话的麻蛋正非常认真地脑补:“嗯,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要晚些再嫁……”
“麻蛋。”每次叫这个名字,李慕嵊都忍不住想嘴角抽搐。
麻蛋仰着头认真听着。
“你们五毒教的习俗,是要嫁男孩?”李慕嵊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入乡随俗,将自家徒弟嫁出去。
麻蛋犹豫片刻:“师父!”这什么破毛病,一叫人就那么大声,吼得李慕嵊差点一激灵,就听麻蛋认真问道:“什么是嫁?”
李慕嵊默然摇头:“算了。”
不过是个小家伙而已。
“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李慕嵊问道。
麻蛋笑眯眯点头:“她出生高贵,是五毒教的人。”
“嗯,”李慕嵊点头:“叫什么?”他想了想,估计和麻蛋差不多大,可别是又叫什么蛋,那他还真有点承受不住。
“叫钟晏锋。”麻蛋的眼底充满憧憬。
李慕嵊眉眼微微一动:“钟艳凤?”
麻蛋有些奇怪地重说了一遍:“钟晏锋!”
“这名字不大像是一个姑娘的。”李慕嵊随口道。
麻蛋眨眨眼:“不是姑娘。”
李慕嵊看过去,就听麻蛋认真无比地说着:“不是姑娘啊。”
“是小丫头。”李慕嵊敷衍点头。
这一次麻蛋更着急了:“钟晏锋啊!钟晏锋啊!”
李慕嵊:“……你想说什么?”
“是个我要嫁给他的人!”麻蛋的表情非常骄傲。
李慕嵊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什么。
“钟晏锋是什么人?”这一天,李慕嵊问那几个五毒教的俘虏。
五毒教的俘虏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一个看一个不说话。
李慕嵊心底已经是有了计较,却还是寒着脸问了下去:“什么人?”
这些天五毒教的人是吃够了苦头,眼看着就要被李慕嵊这个看上去温厚无比的将军给玩死了,此时也只好忍辱负重地开口:“是教主的儿子。”
很好……
李慕嵊抽抽嘴角,自家这个小徒弟刚收来就开始做好事,勾搭了一个男孩子还把人家五毒教教主儿子给勾搭上了。
回到马车里,李慕嵊问道:“钟晏锋喜欢你么?”
麻蛋不说话了,对着手指小表情可委屈。
“如果他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李慕嵊问道,表情肃穆。
“我抢来!”麻蛋的表情杀气腾腾。
李慕嵊看了他半晌,伸出手拍了拍麻蛋的肩膀:“我告诉你,你要娶他,不能嫁给他。”
麻蛋的表情有些疑惑。
李慕嵊问:“明白没有?”
“嗯……”麻蛋点头。
“很好,”李慕嵊道:“还有,你要想要一个人,要学会迂回招数,就像是战场上,也不能每次都硬碰硬,要吃亏。”李慕嵊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传授人情史。
麻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睁大眼睛问道:“那……师父就是这样么?”
李慕嵊:“……”
麻蛋继续期待无比地问道:“师父就是这样骗到二师父的么?”
李慕嵊默然……真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骗到啊,那个呆子。
“师父!”麻蛋的表情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我会加油的!”
“……好。”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还是没忍心打击这孩子。
“五毒教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进去找他去!”麻蛋霍地站起身来,头撞到马车顶唰地摔倒在地。
李慕嵊无奈,伸手扶他,就听外头传令官报:“将军,有五毒教中人求见。”
麻蛋还躺在地上打着滚揉脑袋,车帘已经被人掀开了,露出一个少年清冷的面容来,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下面,面上肃穆而好看:“在下钟晏锋,参见将军。”
李慕嵊:“……”
麻蛋一咕噜爬起来:“晏锋你……”满腔柔情蜜意想起了李慕嵊的教导,立刻就变了个样子,麻蛋默然转开头去,鼻音很大声:“哼。”
李慕嵊:“……”这么蠢的徒弟一定不是我的。
钟晏锋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少年的个头挺高,不卑不亢地看向李慕嵊:“听闻将军来到此处,教主特遣我来此迎接将军。”
李慕嵊颔首:“我没打算进入五毒教。”
旁边的麻蛋躲在李慕嵊身后,使劲扯李慕嵊的衣服。
李慕嵊在心底怒吼:“扯……再扯衣服就被扯掉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