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丝雨忽然一震。
他忽然发现，花满楼比他想象中知道的更多。
甚至远远多于他自己。
他的声音忽然有些转变，变得激动而孤冷。
他道：“你知道什么？！”
花满楼道：“你所想回避的一切。”
唐丝雨冷声道：“绝不可能。”
花满楼道：“即便你的愿望达成，失去的可能比你想要的多得多。”
唐丝雨只道：“不可能。”
花满楼望着他。
他看不见，但唐丝雨知道，花满楼的目光就像一把剑，正在动摇他的精神，击穿他的心灵。
唐丝雨道：“告辞。”
他已离去。
陆小凤也已经离开南王府。
相比于旁人的心事百般，他忽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因为他还有一天时间，就要面对一场腥风血雨。
他竟有足足一天时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事。
他瞎了眼，自然是不能去赌。更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吃烧鹅。或许他应该喝一些酒。
他想，这样一天时光，他偏偏又不想查什么线索。
他已经不需要再查什么线索。
他只想逍遥自在的度过这一天。
其实这并不难，反而非常容易实现。
而且，实现的很快。
因为一个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那人道：“陆公子，天香绝色楼的欧阳情姑娘派我来邀请公子。”
陆小凤笑起来。
他道：“她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第71章 绝世美酒
欧阳情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陆小凤还没走进她的房间，他已经非常确定，她非但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还是个极体贴的美人。
陆小凤推开门，酒香四溢。
欧阳情的房间里摆满了酒。
陆小凤笑道：“女儿红、梨花白、上仙梦，还有我最爱的竹叶青。”
欧阳情道：“陆小凤的眼睛看不见，鼻子却很灵。”
陆小凤道：“不仅鼻子灵，嘴巴也很刁。”
欧阳情笑了。
她请陆小凤坐下。
陆小凤便坐在杯盏酒坛间。
欧阳情道：“我今天只是想请你喝酒。”
陆小凤道：“我已经很难再遇到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
欧阳情轻轻的笑了。
陆小凤道：“你今天倒有一种不一样的美。”
欧阳情的眼眸一动，道：“既然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我今天同以往不一样？”
陆小凤道：“正因为我看不见，才能知道。”
欧阳情笑问：“那究竟美在哪里？”
陆小凤道：“以前你若是天上的月亮，今日便是闪烁的繁星。”
欧阳情开心道：“哦？”
陆小凤道：“少了一分清朗，多了一分秀丽。”
欧阳情轻绕了一下她的发鬓，道：“那陆小凤究竟会喜欢什么时候的我？”
陆小凤道：“什么样的你，也总归都是你。”
欧阳情拿起一坛酒，也并不往杯盏里倒，只将那酒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接了酒，那泥封已经打开，猛然喝了一口，顿觉甘美无比。
他道：“绍兴女儿红。好酒！”
他说完，便大口痛饮，直觉心神开阔，精神万分。
欧阳情道：“看来我今晚做的并不算错。”
陆小凤笑道：“非但不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欧阳情又拿起一坛酒，道：“那陆小凤今日一定要尝个痛快。”
陆小凤道：“你拿着它，为什么不递给我？”
欧阳情笑道：“因为我要陪你一起喝。”
陆小凤眉毛一挑，道：“想不到欧阳姑娘也有这样的雅兴。”
欧阳情道：“既然邀请陆小凤来喝酒，岂有不陪之理？”
陆小凤脸上忽然露出两个酒窝，道：“那便请。”
他忽然拿起身旁一坛酒，道：“你手上的那坛并不适合你。”他说着将手上的酒坛一运，欧阳情轻轻接在手里。
欧阳情道：“梨花白？”
陆小凤道：“梨花一枝春带雨。”
欧阳情笑道：“但这诗似乎更不适合我。”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陆小凤笑道：“适合我。”
欧阳情将那酒坛一抬，轻轻倒入一个杯盏，她道：“但我酒量尚浅，只能杯酒相陪。”
陆小凤道：“姑娘请便。”
欧阳情一杯饮尽，道：“你也同先前不一样。”
陆小凤道：“看不见了自然同先前不同。”
欧阳情道：“但你对女人的态度却已经远不相同。”
陆小凤笑道：“如何不同？”
欧阳情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她道：“你这样问，便是不同。”
陆小凤道：“欧阳姑娘今日请我来，只说要请我喝酒。而我也许久未喝的这样痛快。”
欧阳情道：“其实除了喝酒，也并非不能做其他的事。”
她的脸上有暧昧柔情的笑。
陆小凤道：“若你不在屋子里放这么多酒，我或许真的会做其他的事。”
欧阳情道：“所以我也开始怀疑，我今天究竟该不该请你喝酒。”
陆小凤饮尽一坛，又是一坛。
他道：“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错事。”
欧阳情亦倒上一杯，道：“那我只得再同你喝上一杯。”
他们对饮数盏，陆小凤亦饮下几坛。
他忽然停了下来。
欧阳情道：“几坛酒便醉了？”
陆小凤道：“并不是醉。”
他虽这样说着，但他的声音却似乎带了一丝醉意。
他道：“只是缺了一样好酒。”
欧阳情道：“还有比这些酒更好的酒？”
陆小凤道：“还有一样。”
欧阳情道：“难道是天上的琼浆玉露？”
陆小凤道：“比那更好。”
欧阳情疑惑道：“你竟喝过那样的好酒？”
陆小凤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似乎也带了几分醉。
他道：“欧阳姑娘，你差人去帮我请一个人。”
欧阳情道：“让我猜猜会是谁？”
陆小凤道：“你只要告诉我现在是几时？”
欧阳情道：“酉时。”
陆小凤沉思一刻，道：“请姑娘去百花楼请一个人。”
百花楼！
欧阳情惊道：“花满楼？！”
陆小凤道：“是。”
欧阳情道：“他……他此刻怎么会在百花楼？！”
陆小凤道：“待到请人的人到了，他便也该到了。”
欧阳情疑惑道：“你如何知道他会回百花楼？”
陆小凤道：“因为明天他要赴一场约。”
欧阳情道：“顶天阁！？”
陆小凤道：“你只要差人去说，有人在天香绝色楼等他喝酒。”
欧阳情道：“你确定他一定会来？”
陆小凤道：“只要你愿意找人去请。”
欧阳情的脸色有些恍然，她的面色也忽然有了一丝凝重。
但她终于道：“好。”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陆小凤啊陆小凤。”
陆小凤依然在喝酒。
欧阳情依然陪着他。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欧阳情道：“或许他不会来。”
陆小凤道：“如果他不来，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欧阳情喝的酒并不多。
她的梨花白并没有喝完。
但她似乎也有些醉了。
她道：“有句话说的却对，人一但动了感情，便不分是非，不辨轻重，心里只想着一个人。”
陆小凤道：“因这个人便是是非，便是轻重。”
欧阳情道：“为了这个人，宁愿自己受尽苦难也甘愿。”
陆小凤笑了。
他喝他的酒。
他道：“又怎么会有什么苦难。”
欧阳情又叹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温软好听，忽然又多了几分愁绪。
但一个清淡的脚步却轻轻的响了起来。
陆小凤喝着酒。
他听到了。
一个公子，一坛美酒。
桂花酿。
花满楼已经来到门前。
他像清风拂过，将一切变得清新而舒适。
陆小凤道：“我等的酒已经到了。”
花满楼道：“但我听说今夜有人要请我喝酒。”
陆小凤道：“有人请我喝，我便请旁人喝。”
花满楼并没有进屋，他将手里的酒轻轻一送，那酒便飞向桌前，像是长了眼睛，陆小凤只用手轻轻一托，便落在自己手上。
陆小凤道：“果然是天下间最好的酒。”
花满楼道：“也是天下间最不怕麻烦的人。”
陆小凤拿起一坛竹叶青，他这次却没有再拿酒坛豪饮，他将竹叶青倒入一个酒碗，道：“这样的人，最喜欢请人喝酒。”
酒碗一递，已经飞入花满楼手中。
花满楼道：“五十年的竹叶青。”
陆小凤道：“不及五十天的桂花酿。”
他说着，将花满楼给他的桂花酿倒入另一个碗中，酒碗一抬，花满楼似能看到，亦举杯，两人皆饮。
陆小凤直觉那已经不是酒。
是万般的好。
花满楼道：“好酒！”
他说着酒碗被飞入屋中，他依然没有进去。
陆小凤倒了酒，又传入屋外。
这次倒的是女儿红。
花满楼接过，道：“六十年的女儿红。”
陆小凤道：“花兄对酒的研究并不比我差。”
花满楼道：“但喝的酒却远不比你多。”
陆小凤笑了。
他道：“若我每天只喝花兄的酒，一定会将百花楼喝空。”
花满楼道：“我倒想试试看。”
陆小凤又倒一碗桂花酿，这样甘醇的酒，他却毫不在意，用碗来饮。
花满楼饮尽。
陆小凤亦喝完。
他便接着倒酒。
两人接着喝了数碗。
竹叶青，女儿红，上仙梦，绍兴花雕，陆小凤道：“花兄好酒量。”
花满楼道：“陆兄还未醉。”
陆小凤道：“那便再喝一坛。”
他将梨花白倒入碗中，递与花满楼。
花满楼接酒，却不再喝。
他道：“但我此刻已经醉了。”
陆小凤道：“醉了便最好。”
花满楼道：“醉了便不能再喝。”
陆小凤道：“既然已经醉了，何必在乎更醉。”
花满楼道：“若旁人同我一起醉，我便乐意。”
陆小凤道：“我早已经醉了。”
花满楼手中那碗一动，却又飞回陆小凤手中。
陆小凤道：“若花兄不肯陪我喝，我又何必再喝。”
他手中一动，那酒碗已经点破。
他将那酒倾出，酒便洒了出来。
花满楼手一扬，他已经跃入屋内。
他的衣袖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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