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道:“要对付江湖中的人,就一定要有更厉害的人。”
朱瑞道:“没错,若陆小凤不聪明,便有不聪明的办法,若陆小凤太聪明,也有太聪明的办法。”
陆小凤冷笑道:“果然是安南王爷。”
花满楼却皱眉道:“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玉罗刹会涉足中原事。”
朱瑞道:“原来天下也有花公子想不通的事。”
他正说完,只听一声闷生生的嗓子沉声道:“阿弥陀佛。”
这样的时刻,竟会有人念出佛家的佛号!
只见一个和尚竟忽然出现在厅前。
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更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他竟已经打坐在地上。
他道:“有生皆苦,众生皆苦,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老实和尚!
陆小凤想不到老实和尚竟然会念佛,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道:“花兄,老实和尚都会念佛,玉罗刹又有什么理由不会来呢?”
花满楼沉思一刻,道:“的确如此。”
他们竟打趣起来!
这样的时候,恐怕也只有他两人才有这样的心情,这样的魄力。
老实和尚道:“和尚本来就该念佛,老实和尚更要老老实实的念佛。”
陆小凤道:“扮成司空摘星的样子真的苦了你,恐怕不勒紧了肚子,没有一点像一只活泼好动的猴儿。”
老实和尚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闪动,似乎正在找什么人,最后他终于低下头道:“陆小凤知道司空摘星不在,便借和尚骂别人,和尚不屑与你答话。”
朱瑞忽然一愣。
司空摘星竟然已经不再这个厅里了!
他方才扮成欧阳情,一直待在陆小凤身边。
但此前变化太多,谁都没有注意,司空摘星竟然已经不见了!
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出现过!
西门吹雪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终于看了老实和尚一眼。
他只看了一眼!
他回头望了望陆小凤,陆小凤亦忽然点了一下头!
西门吹雪竟也一下子飞出厅去,不见踪影!
他竟在这个时候走了!
他竟什么都没有再说,便疾然而去!
花满楼却懂了!
皇宫里的不是司空摘星,而是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该与叶孤城在一起。
老实和尚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叶孤城此刻,也一定不会再在皇宫里!
叶孤城!
朱瑞忽然亦明白了。
他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陆小凤却像一个没事的人。
他反而对老实和尚道:“和尚无事不敲钟。”
老实和尚脸色一沉,顶道:“笨鸡闲来总啄米。”
花满楼笑道:“陆兄,你竟逼老实和尚犯了嗔戒。”
老实和尚脸色又一动,道:“花公子也不是好人,既然知道陆小凤居心,方才竟不阻止他气和尚。”
陆小凤道:“说不定花兄正想看和尚生气。”
老实和尚道:“和尚没有时间生气,和尚要普度众生。”
花满楼道:“恐怕今日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忽然伸手一弹,仿若掷出了一道光!
这光并不是打向老实和尚,而是对着人群一角的赵连营!
赵连营一惊,忽然一下子便窜了出去。
比那道光更快,更急,更利!
他一下便到了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道:“果然是你。”
朱瑞道:“方才你便知道是他?”
花满楼道:“只怪他为了掩饰他与旁人的不同,非要说上几句话。”
陆小凤道:“西方魔教的言语自然同中原不同,而花满楼的耳朵比人的眼睛要厉害的多。”
花满楼道:“虽然使者的中原话已经与近人无异,但其间的发音却依然有细微差异。正巧花七也略知一些西方音别。”
赵连营道:“的确是中原绝顶高手。”
他的脸上并没有人皮面具,但他竟眨了眨眼,他的脸便像开了花一样,眼睛眉毛鼻子都动了起来,诡异万分。
五官竟像重新组合,变成一张新的面容。
竟是一副极平凡的人脸。
平凡到走到人群中,绝不会被人注意到的模样。
陆小凤道:“假形地煞!”
那人笑道:“好本事。怪不得枯松他们会毁在陆小凤手上。”
陆小凤道:“陆小凤若有本事,恐怕今日也不会见到三十六地煞使。”
假形地煞道:“见到了并非是坏事。”
花满楼道:“也并非是好事。”
假形地煞道:“即便你知道我是西方人,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地煞使,为何不是教中七十二天魔?”
花满楼道:“据闻天魔武功皆在劲气一脉,皆因招式狠刹轻功无匹,而地煞不求其形,诡谲煞急,无根无由。”
假形地煞笑道:“原来我扮作那个中原人本来就是错的。”
花满楼道:“若花七瞧不出,便是对。”
陆小凤道:“可惜要花兄瞧不出,恐怕难与登天。”
他刚一说完,气氛一下子便变了。
煞气冲天!
忽如几道寒光,又如恶云忽降,几道暗影竟一下子出现在厅中!
其来势之快,气势之阴寒,竟让人忽觉一阵颤栗恶寒。
眼前,竟出现了十六个人!
陆小凤冷笑道:“想不到魔教竟有十六地煞前来顶天阁!”
魔教三十六地煞,皆是万人之中最诡秘的好手,比之岁寒三友甚之又甚。
若对付其中十六个,又是何尝难的事!
朱瑞道:“今天,恐怕你们谁也出不了顶天阁!”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定制的请说一声吧,我还是不大明白,如果大家都想要定制的话,我去好好的准备一下,o(╯□╰)o,搞清一下流程。。和我需要做的事。。o(╯□╰)o
第84章 十六地煞
电光火石。
只在一刻!
暗阁之中,却只有两人,一个是当朝天子,一个是现世阎罗。
闫五更道:“皇帝是个不掩锋芒的人。”
皇帝的脸上还带着朱瑞的面具,他终于伸出手,将那一层面具揭下。
他道:“朕若没有锋芒,如何普照天下。”
他的眼中锋锐无限,威严无限。
闫五更道:“像。”
皇帝道:“像谁?”
闫五更硬声道:“朱棣。”
皇帝道:“朕不怪你不分礼数。”
闫五更道:“太祖却会怪叔叔去抢侄儿的江山。”
皇帝脸色一冷。
他道:“三年前,叶孤城曾杀入朕的寝宫,朕已经不记得他如何举剑,却一直记得他说过一句话。”
闫五更道:“什么话。”
皇帝道:“成王败寇!”
闫五更道:“若今日朱瑞夺了你的江山,你又如何?”
皇帝道:“输赢未定。”
闫五更道:“老夫只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大胆,竟刚听从他的建议,迎险而上。”
皇帝道:“一个不敢冒险的人,如何能做得了天下最危险的事。”
闫五更道:“天下最危险的事是什么事?”
皇帝笑道:“做皇帝。”
闫五更道:“的确如此。无亲无友,孤家寡人。”
皇帝举眉,负手道:“无亲即是有亲,无友即是皆友,孤家寡人便是天下苍生皆与朕为家。”
闫五更笑了。
他道:“三年前,我曾医治过叶孤城,他与我相处数月,曾告知我一件事。”
皇帝一愣。
他问道:“什么事?”
闫五更道:“他逼宫那日,迫你拔剑,你却对他说了一句话。”
皇帝沉声,道:“朕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闫五更道:“没错。”
他却道:“但今日,你又为何以身当剑,出朝堂而入武林,舍百姓而忘生死。只争胜负之义,弃先祖而乱江湖。”
皇帝终于道:“先生何意?”
闫五更道:“朝廷便是江湖,而江湖却非是朝廷。”
皇帝道:“的确如此。”
闫五更道:“先帝错了,皇帝亦错了,顶天阁便是大错之错。”
他竟这样说皇帝。
他竟说他做了错事。竟说先帝更错。
皇帝道:“错与对,并不能更改最后的结果。”
闫五更道:“却会酿成更大的风波。”
他们皆不再说话。
皇帝道:“先生只想同朕说这些话?”
闫五更道:“我亦想回答皇帝的问题。”
皇帝道:“你已知道朕想问什么?”
闫五更紧眉,眼闭又睁,道:“建文帝已死。”
皇帝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话。
他最后道:“请先生告知建文帝所葬,朕只欲将文帝移入皇陵。”
闫五更痛声道:“建文帝曾言,他非皇家之心、之能、之力,只求生得安稳,死后宁静。”
皇帝怅然道:“他曾这样说?”
闫五更道:“文帝祥和,却亦道不再与朱家事,不入帝王门。靖难后,他已无心,更无怨。”
皇帝道:“无怨?”
闫五更道:“他从无怨恨。”
闫五更音一抖,才道:“只言歉疚朝中忠心之臣。”
皇帝闭上眼,不再说话。
闫五更道:“只盼江山稳定,人民和泰。”
皇帝终于道:“故而你亦遵守建文帝所言。”
闫五更道:“黄生万死而甘。”
皇帝心中激荡,情绪翻涌。
只听一生巨响,暗阁却忽然动了!
机关所动。
四角流星锤忽然闪出,重铁而降,急若狂风而动。又一声响,无数箭羽倾出,皆蓝光闪动,便是淬了剧毒!
生死一线!
*
十六地煞使已经站在陆花两人眼前。
老实和尚忽然站了起来。
他道:“和尚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一群人打几个人。”
他说的是实话。
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要走。
他是一个善心的和尚,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但别人却不这样认为。
至少朱瑞并不这样认为。
他是陆小凤与花满楼的朋友。
至少是陆小凤的朋友。
这样的人,若让他走了,说不定会出更大的乱子。
掩日、追魂地煞使已经挡在他的面前。
老实和尚眉毛忽然紧了。
他道:“你们两个人要打和尚?”
他又道:“只有你们两个?”
陆小凤笑道:“老实和尚是嫌来的人少了,看不起和尚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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