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只有你们两个?”
陆小凤笑道:“老实和尚是嫌来的人少了,看不起和尚的武功。”
老实和尚道:“陆小凤真是个多嘴的人。”
陆小凤道:“那你如何想的?”
老实和尚实话实说:“或许他们真的瞧不上和尚的武功。”
花满楼笑道:“说不定,是田忌赛马。”
老实和尚笑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小凤会喜欢花满楼。
笑只是一瞬,杀亦只是一瞬!
招数已起!
花满楼却是个身有重伤的人。
他若不是受了天禽老人一掌,或许他会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他是最和善的人,却又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但今日,他似乎有些不同了。
杀招已现,皆已向他迫来!
六人将他围困在地煞六合阵中。
陆小凤却并不比他悠闲。
魔教地煞,皆形灭而邪生。
刀无刀,剑无剑,盾无盾,毒无毒。
魑魅魍魉。
陆小凤道:“原来众位的兵器皆无形。”
一把通天锤已经砸向他的头颅。
并不是一把通天锤,更是一把烈日剑,是一副破龙刺,是一把剜心匕首,是一弯紫金如意钩!
不是一样兵器,更不是几样兵器!
是无数兵器!
真如兵器,假如幻影!
砸向他的头,戳破他的心,刺透他的胸膛,割断他的手脚!
这样的兵器,没有人能躲得开,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恐怕现在陆小凤是一只真的凤凰,也飞不出这铺天盖地的刀剑,暗里无形的夺命阵!
陆小凤不是一只凤凰。
他是一个人!
人不会飞。
陆小凤也不会飞。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光。
已经看破所有的幻影,只看见刀锋剑刃,看到锤重刺尖,看到真凤凰恐怕也看不到的追魂如意扣!
花满楼忽然道:“三秋兰,六月雪!”
陆小凤的手动了。
陆小凤整个人忽然不见了!
他的手明明动了!
地煞八使皆停住了。
陆小凤的手一弹,击落了一道暗器。
一声脆响。
一枚乾坤如意珠!
珠子落在地上,忽然弹起一阵烟雾。
血红的雾!
所有的人都叫起来。
雾忽然蔓延开,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听一声惨叫,那声音竟是来自鹰眼老七!
仿佛被人挖了心、断了魂一样的惨叫!
没有人说话。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无比。
陆小凤知道,鹰眼老七已经死了。
只有死前,才能发出这样的惨叫。
但他现在已经无法关心这些,雾已经遮住了他的眼。
布料破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
他的眉毛一下子跳了起来。
花满楼。
没有声音。
据说天下间最快的出招,只能听见兵刃刺破衣衫,却听不见血出。
陆小凤一动也不动。
他身边有八个敌人。
花满楼身边有六个人,将他困在六合阵中。
风动。
影动。
陆小凤忽然道:“白三叶,天门冬。”
弹指一响。
陆小凤跃了起来。
恐怕最凶猛的野兽也没有这样利的爪,这样狠的手。
那本来要穿破他的血肉。
就像鬼魅的手。
陆小凤没有被这只手抓到。
他非但没有被这只手捉到,还躲开了更毒的暗器,更狠的煞气。
但人却在雾里。
花满楼也在雾里。
血红的雾。
陆小凤忽然闻到一种血腥之气。
他的心跳的更快,更急。
风声而动!
衣袖拂动的声音!
流云飞袖!
花满楼看不见血红的雾。
雾里有毒!
他已经秉住了呼吸。
血已经从他肩上渗了出来。
一滴血忽然落在地上。
在这样危险的时刻,竟是如斯的寂静。
滴答声。
陆小凤的手忽然握住一把剑,那把剑是把极细的剑。
若那剑再短些,再小些,恐怕就是一根针。
他忽然好像喝醉了酒。
那把针一样的剑,跟着他动了起来。
用绣花针的人,是绣花大盗。
陆小凤用的剑,却忽然轻盈似一把绣花针!
一声急促的叫声!
一个人忽然倒在了地上!
那个绣花一样的剑,刺穿了他的手,他的腿。
快如闪电!
他已经不能动了。
花满楼的手点住了一盏灯。
灯里有火。
火带着光!
光仿佛活在花满楼手上。
血雾里忽然有了一点光!
陆小凤便知道花满楼在哪里。
陆小凤的心不再那样快。
他已经懂得花满楼的意思。
六合阵只余五人。
一个人已经受了伤。
灵犀一指的伤。
花满楼的灵犀一指!
花满楼道:“孔雀草,二月兰!”
陆小凤急窜而上,像是一只冲破天际的燕!
但他并没有窜上,他只是窜!
人还在雾里。
向他击来的麒麟啸已经变了方向!
弹指一绝!
麒麟啸打向雾气北门,气势之向。
一样东西啪嗒掉在地上。
像是一只蝙蝠。
但陆小凤知道,那是一个人。
忽然一道爆炸之声!
火光忽然熄灭了!
血的味道更重了!
花满楼!
第85章 天外飞仙
长街上已经燃了灯。
天空中挂着一轮月亮。月还未圆。并不算是个坏天气。这样的夜晚,是个安逸寻常的夜晚。
但天下最不寻常的事,却要在今晚发生。
因为一个不寻常的人,正站在这月色下。
本是清朗的天气,但他的身边,却似乎缠绕着一团雾。若要从这雾里看清这个人,就好似平地里摘星,清水里捞月。难,且虚无。
他似乎便是雾本身。却远比雾还要奇异,还要诡谲。让人不敢靠近,本能的躲避开,甚至被未知的恐惧吞噬。
但此刻,却没有人避开他。甚至没有人发现他。
因为他正站在天下最高的楼阁之上。
雾气如月晕,他却隐于黑夜之中。
更甚于黑夜。
一道光却刺破了这黑夜!
那是一个白衣人。
白衣如雪。
月光之下,这样的白更明更亮,甚至比月光还要白,比月亮还要亮。
人如御风而行,九天而至,飘然而落。白衣浮动,竟若天外飞仙。
即便如此,一种孤高而决绝的气势却随之而上,竟又多了几分傲气,添了几分冷淡。
那雾中人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白衣人道:“原来你在等我。”
雾中人道:“既是等,也不是等。”
白衣人道:“既是我,也可能不是我。”
那雾中人冷声笑了。
他的声音亦像一团雾,一团虚无。
他道:“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道:“罗刹教主,玉罗刹。”
雾中人道:“想不到你已知道是我。”
叶孤城道:“像你这样的人,才需要像我一样的对手。”
他的眼睛似寒星一般,似乎已经看破了这重雾,看穿了其中的人。
玉罗刹道:“三年前,你的对手是中原皇帝,三年后,你却成了他的帮手。”
叶孤城冷冷道:“皇帝既不是我的对手,也不是我的朋友。”
玉罗刹道:“但他却拥有你想要拥有的东西。”
叶孤城笑了。
他道:“一样东西,你想要拥有的时候,便是天上的星,地上的珍宝,鲛人的眼泪。但你不想要的时候,就是聋子的琴,瞎子的灯,哑巴的喉咙。”
玉罗刹道:“拥不拥有,只在想与不想。”
叶孤城道:“但人的命却无关想与不想,只有有或没有。”
玉罗刹笑了。
他道:“你知道。”
叶孤城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帮朱瑞,如今我已经明白了。”
叶孤城道:“你并没有帮他。”
玉罗刹道:“我只是帮我自己。”
叶孤城迎风而立,沉声道:“两年前,陆小凤曾经为银钩赌坊寻找罗刹牌,罗刹教主玉罗刹第一次在中原现身,恐怕也是那日。”
玉罗刹道:“不,那日我不仅见了陆小凤,而且还看见了另一个人。”
叶孤城道:“西门吹雪。”
玉罗刹道:“恐怕今天,我也会再见到他。”
叶孤城道:“纵他来了,他也不会插手。”
玉罗刹笑道:“西门吹雪曾对枯竹道,要靠双剑联手才能破敌制胜,这种剑只配去剪花裁布。”
叶孤城道:“他是个天下无双的剑客。”
玉罗刹道:“你也是。”
叶孤城眼光冷冷,目光却动了动,道:“很快便不是。”
玉罗刹冷声道:“无论是谁,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叶孤城道:“既然教主知道,为何又来中原。”
玉罗刹道:“一个人在死之前,总想知道,普天之下,究竟有没有人可以打败他,成为他真正的对手。”
叶孤城沉默,终于道:“的确如此。”
玉罗刹道:“若枯竹孤松再等两年,说不定不会是那样结果。”
叶孤城道:“若不是教主已知身体有恙,亦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清理魔教。”
玉罗刹笑道:“没错。”
叶孤城道:“生死有命。”
玉罗刹道:“命,究竟何又为命?”
那团雾似乎更浓,更深,更让人摸不透。
叶孤城忽然道:“我已经知道你的儿子是谁。”
玉罗刹道:“知道又如何?”
叶孤城道:“知道不如不知。但偏偏,我却知道。”
玉罗刹道:“知道不一定永远知道。”
叶孤城道:“陆小凤并不知道,却依旧要因此死在顶天阁中?”
玉罗刹道:“若我想杀他,两年前他便死了。”
叶孤城道:“两年前的你,同现在的你,已经不同。”
寒光而动,雾气渐冷。
玉罗刹道:“就像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叶孤城。”
叶孤城道:“叶孤城一直是叶孤城。”
玉罗刹却道:“西门吹雪却并不再是西门吹雪。”
一股冷如寒霜的剑气已经迫来。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剑气。如果说叶孤城的剑气是傲然的冷,那西门吹雪的剑气便是剑本身。
他即是剑。
人是剑,身是剑,气势皆是剑。
但今天的这把剑,却忽然有了不同往常的气息。
竟是一种孤独与孤寂。
西门吹雪已经来了。
白衣如雪。
他同叶孤城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